来源丨法经网
(关注本号：法律人有益加强交流，共襄民主法治；
当事人可以后台留言，免费咨询法律问题)
湖南罗树中案，去年我在衡阳出了一次庭，持续了49天。
这49天当中，就我个人的感受，至少有30多天是在吵架，是律师和法官之间在吵架。吵架的主要内容，就是刑诉法明确规定的一些法律条文，是不是应当执行，律师的权利是不是应当得到落实，吵得非常激烈。
其实，这个案件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大概一周时间，控辩双方就可以把案件说清楚。但是持续了49天，庭审激烈到什么程度？律师和法官差点动了手，最后在双方不断斗争、不断妥协中开完了，这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有律师跟我说，张律师你看，现在我们的刑事辩护环境出现了大倒退，这些年来我们的状态非常恶劣。
我说不会，怎么可能出现大倒退。我觉得和以前一样恶劣，没有倒退，当然也说不上前进。这是我去年参与罗树中案辩护的感受。
我们评价一个国家司法制度的运行状态，或者说一个行业的运行状态，不能够通过一个极端的个案来考虑。实际上，我认为中国刑事辩护仍然处在一个高速发展、快速进步的状态。
普通案件的审理逐渐走向了法治文明状态，而且这个进步非常明显。最典型的例证，就是警察、检察官和法官看到刑事辩护律师都会笑了，他们经常面带微笑地接待你，这个变化实际上是非常巨大的。
普通案件的程序正当实体判断基本没问题，但是敏感案件或者是重大案件，仍然存在着历史上存留的所有问题。
所谓刑事辩护，就是要我们律师去解决司法实践的具体问题，我们不能一味地批评制度，或者抱怨司法机关，抱怨立法机关。
实际上，一个国家的法治进展状态，律师做了巨大的贡献。我们要从律师本身来找问题，刑事辩护律师需要做什么，我觉得至少有四个方面要做——
第一，刑事辩护律师不能随便妥协。
律师必须一如既往地保持血性，要有强烈的斗争精神，不可以擅自妥协。
刑诉法所规定的各种诉讼规则，之所以有一些法条成了沉睡的甚至死亡的法条，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是律师不坚持，善于向司法机关作出妥协，导致这些规则逐渐难以实现。
程序违法对于司法机关是一种习惯，当养成了这种习惯之后，这种程序就逐渐得到破坏。所以说，刑事辩护律师在法治进程过程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血性，要倒逼司法机关严格遵守程序。
第二，刑事辩护律师必须要有公益性。
这种公益性指的是什么呢？是抛弃利益去关注法治实践，关注司法制度。
这些年来，我们看到刑事司法制度改革过程中，认罪认罚的问题、合规不起诉的问题、全覆盖的问题，等等，这都是近年来司法改革中几个重要的举措。
但是，律师界关注度最高的是什么呢？合规——合规不起诉，它只是整个刑事诉讼当中非常小的一部分，为什么引起律师这么高度的关注？因为它能赚钱，它的客户是企业。
至于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还有全覆盖问题，关系到司法改革重大的、根本性的制度变革，甚至关系到整个行业存亡，律师反而关心的比较少。为什么？因为这种案子给钱给得少。
刑辩领域的大律师，你们拍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们对于司法制度的改革，对某一项司法制度的关心，你们付出的努力有多少是基于职业利益，又有多少是基于一种对法治进展的观察？
第三，刑事辩护律师必须懂得谦虚，要合群。
司法实践中出现这么多问题，我们需要做出调整，努力构建控辩审三方的法律共同体，而不是彼此隔绝，相互不理解，然后逐渐形成相互的对抗。
当然，这个恐怕不是律师一家能做到的，但至少值得向这个方向去努力，要有意识地向这个方向去努力。
在实践当中，怎么构建一种和谐的庭审，怎么样去审辩协商，要合群，要懂得谦虚，要有意识地构建法律共同体。
第四，既要有血性，也能做协商式辩护。
有人提到轻罪时代，轻罪时代面临着协商式辩护的发生。
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律师要善于交际。律师必须善于和司法机关打交道，要懂得交际，要懂得尊重人。
我们很多大律师，办理协商式案件是比较少的，多数还是对抗，但是这类案件在全国都是比较特殊的。我认为，某种程度上大律师做的，尤其是全国有影响力的大律师所办理的案件，其实不能够反映法治的整体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