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2)班 王润泽
我已是许久未吃面了。
窗外的冷风呜呜地吹着,即使是坐在屋内,也能感到那逼人的寒意。所幸,面很快便上桌了,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㨤面是手工的,很筋道。浇头是青椒肉丝,品得出不是预制料理。一勺辣子,细细地搅匀在面汤里,配着碗里的青椒,绿的晶莹,红的缠绵。热热地呷上一口,待这暖意传到五脏六腑,我才惬意地伸展开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此,才便算是到老家了。
这门面倒不算太热闹,冷冷清清的,大抵是年底的缘故。老板也沉闷得紧,不跟人闲聊。只有油烟机在后厨里隆隆轰鸣,不时传来闷闷的几声咳嗽。店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只是埋着头,各做各的事。就像是金庸笔下那间千年前的小店,风雪一停,旅人们又要各自赶自己的路了。实在是无趣得厉害,我只是闷头吃面。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向窗外,早已是朔雪纷飞。又大抵是身处北国的缘故罢,我竟不免得有些惆怅了起来,只有面前的碗仍孤零零地冒着氤氲的热气。
不知呆坐了多久,我意识到自己该动身了,可又忽地有些迟疑,仿佛有什么使我对此地仍然抱有留恋。于是我又喝了口汤,已有些冷意了。不知怎的,看着那乳白色的汤底,我竟有些恍惚。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热乎的下午,那是个同样的雪天。
朦朦胧胧间,那个沉默的背影,带着我出来吃饭。那是同样能鲜掉眉毛的乳白色热汤,还有那刚出锅的还烫嘴的面,连同我上颚烫出的水泡,都留在了我记忆深处那个温暖的冬天。
回过神来时,我便决意要走了,即使外面是如千钧般的大雪。
面已是完全凉掉了,只有几条青椒丝孤零零地飘在油腻腻的汤面上。那碗冷冷地端坐着,像是一个沉默而孤寂的长者。待我收拾好行李终于要离开时,只听着后面慢悠悠传来一声:“雪大,慢走啊!”
似告别,又似挽留,更像是年岁已高的老者,给予即将远行的晚辈最后的祝福。
我的眼前不免有些朦胧,仿佛又看到了那两道模糊不清,被无限拉长的身影。他们站在红红的灯笼下,注视着每年中最长的别离。他们寂寥的身影在漫天的风雪中越来越小,越来越佝偻,直至消失在时间的尽头。最终只留下一句苍老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回荡:“雪大,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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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老师:管红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