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雪峰:沙漠气象

文摘   2024-08-06 15:48   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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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气象

对于沙漠,我与生俱来有着一种割舍不了的情结。总觉得它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人生经历种种苦难,如果放进沙漠中考量,也就不算啥了。不够成熟的思想也只有放进沙漠,蜷缩在沙漠里面,才会成熟;对待生活的态度以及做人的尺码同时在沙漠的温暖中得到标准和端正。在沙漠执掌大自然政令的时期,春夏秋冬四季的风标风向风力,都被安排得丝毫不差,一切野生动植物都服从它的旨意。沙漠有生力量,给予我更多的妙不可言的真切感动。沙漠气象是充满我感情世界的图腾。

沙漠是粗犷豪放,也是博大精深的世界。然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生命也都是有着非凡的神奇和伟大。我总想把沙漠内涵向世人表述得清清楚楚,可是每次表述都缺乏好多感性的文字。如果走进去不出来,找到一种够表述完整的方式,那就是把生命都交给沙漠,与沙漠融为一体。思想和感情全都融进了沙漠,那么与沙漠有关的一切都会成为我生命极为重要的部分,自然也都是我一生都要描述和表达的重点内容。

我常常思考着我与沙漠的关系,是一滴水与大海的关系,还是一粒沙与大漠的关系?其实就是用心融合。我等同于一滴水,一粒沙,把自身完全带入沙海,关切每一粒沙带给我的感受和智慧,享受包容带来的博爱,也感受牺牲带来的悲壮。热爱沙漠,我还有那些感情没有投放进来?思忖时,面对的晚霞的深邃目光,是摄影家一生都很难捕捉的镜头。也是一个思想者孤傲的做派。

沙丘上,一些沙棘沙篙之类,密集占领着沙漠的高地,显示着各自的能耐。沙生植物都具有超乎人类想象的生存能力。沙棘把根扎进至少一米多深的沙漠里,涵养着水分,滋润表里,沙漠也借着一点雨水,渗透到沙棘根部,这样的结合,让沙棘借力使力生长得忘乎所以。只要把根扎下去,沙棘就像莲花一样蓬勃着灰白的枝条。干旱时,沙漠颜色始终是名副其实的永不褪色的颜色,植物颜色接近沙漠颜色,看着干枯,可是根还是旺盛的。枯草黄沙日日情。沙漠植物,哪怕旱得要死,只要一息尚存,都能顽强活下来,远比水生植物更能够让我由表及里的爱惜。

风向无定,走时没风,进来就是风,这就是沙漠不测之风。这些沙漠植物春夏秋冬都在承受着强烈的风寒和干旱。周围的沙爬爬,往来穿梭,忠实地在沙丘下面来回穿梭,向来人宣告这是它们领地,不容外来者入侵。按说,我光顾这里,没有办法不惊扰这些小动物,惊扰了,只好把脚步让开一条通道。沙爬爬,行动敏捷,路线并不确定,让我脚下忙乱,停下也不是,不停下也不是。不停下来,它也会冒犯我的脚下;停下来时,还会从我的脚下穿梭不止,不断给我施压,显然是强烈要求我撤退。这是否是沙漠的意思?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沙爬爬是沙漠中数量最为庞大的群体,是沙漠的宠臣。沙爬爬是否领受了大漠旨意,不欢迎一个擅自闯进者,闯进者显然让沙漠之神心存芥蒂。这样一来,我很想知道沙漠的秘密,沙漠会不会将自己真正的秘密倾吐出来呢?

走进沙漠,我会把足迹留在每一个沙丘上面,明知道脚印就会被风磨平,可还是愿意把脚印深深留下来;把多情的眼睛定格在每一个细微的事物上面,似乎所有事物都储存着沙漠往事,所以我要敞开心扉,展现美好,对沙漠奉献热情。走一步都想要弄清楚脚下的秘密,也想知道每一寸沙漠带给我的神奇,挖掘沙漠腹地的故事,让我耗费了超过漫游黄河的时间。黄河文化众口铄金,那么沙漠文化呢?不在于有多少人关注,而是关注的人都要具备沙漠耐旱的精神,需要对苍茫宇宙包括大漠有虔诚的敬畏之心,只有具备这些,走进沙漠,自然就是走进沙漠文化。自身不具有文化底蕴的人,走进沙漠也就是等于破坏沙漠生态。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回,都像沙漠荡漾的风一样,从不宣告它来自何方,只要在沙漠中安家落户,就具有沙漠气象。

脚下的沙,细之又细,滑之又滑,细滑到了钻到鞋子里都浑然不知,当你感觉不到它存在的时候,往往就是在你最得意不小心跌倒之时,爬起来,浑身是沙,满眼就是沙,满心也是沙。沙子钻进衣服里,贴着舒服的肉体,仿佛找到了不被风发现的秘密安详之地,舒适开展它的地下工作。肉体沾着沙子,沙子贴着肉体。启动的不仅仅是肌肤,还有充沛的思想,也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索性让肌肤沐浴沙子,沙子也沐浴肌肤,互相抚摸之间,找到一种原始的安慰和快活,与大自然相亲相爱,只有这种场景才是最真切的感受。

其实,沙漠是最不喜欢让穿鞋子的冒失鬼闯进来,不喜欢冒失鬼踩着它的鲜活的肉体,让它感觉不到尊严。尊重沙漠,就像回到家前上床必须脱掉鞋子一样。我曾经也是名副其实的冒失鬼,穿着鞋子在沙漠肆意妄为,我行我素。鞋子里逐渐进来一点沙子,起初没有感觉到什么,后来流沙越聚越多,在鞋子窜来窜去,影响到脚趾脚丫脚心,感觉十分就会硌脚,与其硌脚,不如脱掉鞋子,光着脚丫行走沙漠如同水中一样舒适。把两只鞋子放在该放的地方,赤脚安放在大漠里,就像赤身在大海中游泳一样。回家时,浑身都是沙子,鞋子也里存住一点沙子,按摩着脚心,疏通着经络,让小溪般的沙子和大漠情怀时刻关照缺沙的内心。

雨后的每一粒沙子都饱满着情绪,散发出细腻天然的清新。被雨水关照的沙葱,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紧紧抓住瞬间的美好祥和,展现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观,让不多走进沙漠的人难以置信已到沙漠。雨后的沙葱,绿意葱茏,覆盖在沙漠表层,就像沙丘铺上一层绿色地毯,让沙漠显示出悠然闲适洒脱的景象。有些沙生植物,借着雨水张扬个性,诗意落满沙漠,却缺少真正诗人走进来。对于那些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植物,我都会津津乐道。不管什么节气,它们都会恪守沙漠规矩,成为遵守自然界规律的顺民。骆驼草是镌刻到沙漠最直接的象征,是翻阅沙漠最多的阅读者,还有因沙漠成名的骆驼,因沙漠让骆驼成为一种精神,也成为沙漠不朽的丰碑。瞩目沙漠,必须仰望骆驼,仰望精神高度。

沙漠是流动的大地,就像推波助澜的大海,大海涌起的波浪就是沙丘,一望无垠的博大,孕育了这沙海精深的思想。沙漠在酷暑中强烈的陶醉,在风雨中安详的静默。不确定的砾石堆积成一种令人迷茫又激起人挑战的区域,彰显着狂野的,慵懒的哲学家风范,经过季候一万年的筛选而确定下来,每一粒沙都闪耀思想卓越的光芒。就在这些近乎不毛之地,沙篙沙柳沙棒随处可见,可见和不可见者,均宛如一个沉思者,一个默想者,不做任何解释和揭示,风沙掠过,它只是广袤沙漠倾吐的一个小秘密而已,善于伪装和弱小的生物在这里小心翼翼进行着它们微小的事业。那些深沉的思考全部孕育在沙漠深处,永不宣读。沙漠的沉思默想或许就表现在这些或弱或强的动植物身上。

五一到了,围绕着沙漠绿洲飞行的沙燕便兴奋异常地唱起归来之歌,沙漠顿时燃起了野性的火焰。欢爱的气息弥漫在浩瀚无际的沙漠上,让沙漠持久着充满健康活力。无数次踏进,无数次返回,大漠对我的到来一直都那么友好。足迹踏遍每一个地方的人,大自然会都敞开心扉地接纳。走在无人的沙漠中,感觉不到大自然空旷带来的可怕,可怕到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走,走到哪里去?即漫无目标,也缺乏定力。此时,看到沙漠中翱翔的老鹰,陡然增加了我的动力。不走进沙漠深处,自己很难对自己交代。

沙漠的风呼呼着一股强大的气流,我的耳朵似乎都被风鼓胀成了气球,似乎在沙漠上飘荡,带动着我的身体也在飘舞,当风势减缓以后,身体晃荡下来,脚跟不稳,屁股落地,索性趴在沙漠上,把耳朵贴在沙子上,沙子响动,灌进耳朵里的沙子,找到温热的气息后,侥幸躲避着风的厮杀。人和自然在包容中生存,也在伤害中脆弱。我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在沙漠苦苦中寻找着沙漠人生——苁蓉,耗费了我大量的气力,我也不小心伤害了许多微小植物,不管它们如何委屈怨怒我,我只有在找到苁蓉以后再给它们赔罪。当我找到一颗又长又壮苁蓉时,整个沙漠仿佛被我激情点燃了,苁蓉的根须激烈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阳光也跟着兴奋地跳跃着,我眼里满是涨潮海水。至此,我感受到了沙漠孕育的人间奇迹绝不是空穴来风。我拿走了沙漠人生,拿走了锁阳,拿走了沙葱,取走了蒿子,取走了灯素,沙漠会不会怪罪我呢?沙漠也像大地一样,任人取舍,任人践踏,依旧胸襟卓越。大自然永远都在重新开始,对它的收获和失去从不估量。沙柳丛中,见到一只受到惊吓狂奔的兔子都很难,偶尔见到,我都成为兔子。兔子紧张,我惊喜。兔子不应该把我想成猛兽,而吓得惊慌失措,看着兔子的奔跑,我想到了自然界生存法则。可是沙漠中的猛禽和猛兽少得可怜,无数次走进沙漠,几乎没有碰到过一次。由此可见,它们并没有选择沙漠作为赖以生存的栖身之地,生命也就不会放到沙漠里。沙漠不是什么动物都能进来,也不是什么植物都能来安营扎寨的。沙漠对野生动植物要求非常严酷,能够适应者少之又少,就像能够走进沙漠深处的人类一样少之又少。我也不应该让兔子想成猛兽。我的头发被风吹起就像刺猬,也像老虎跑起来的毛发。野兔在寂静的沙漠里是不会停下它觅食的脚步,沙蒿周围的刨坑留下兔子咬断白色根须,发现野兔巢穴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野兔发掘白色的根须和我发现的美一样,美的惊艳,美的绝伦。我是沙漠浪人,也是沙漠之神的见证和守护者。

沙漠是伟大而又神奇的世界。沙漠深处,在一个个皱褶起伏的沙丘上,统一明亮思想的色质,让我的思想色质也高度服从着沙漠的色质。到了沙漠腹地,我便是依附于它怀中听话的闯入者,恰到好处地张扬它倔强的性格。在它的性格之外,我很难在沙漠中独自前行,我的孤独正好切合了沙漠的孤独,我们如出一辙的个性,撇开对方很难。所以我能昂扬着走进它,寻觅它生命起源,感知它生命的意义,捕捉它价值所在。不管什么颜色的动植物,只要生活在沙漠中,那么它们色调自然是沙漠的色调,生命也自然是沙漠的一部分。是沙漠茁壮了它们生命,沙漠也让它们别无选择,就像儿女无法选择父母。


作者简介

俞雪峰,男,1969年出11月出生于陶乐,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理事。在《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飞天》《朔方》《青海湖》《雪莲》《延安文学》《黄河文学》《西部散文选刊》《金沙江》《长江三角洲》《仙女湖》《连云港文学》《湛江文学》《鄂尔多斯》《躬耕》《宁夏日报》《深圳特区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500多篇(首)。出版散文《律动心中河》,诗歌《心灵物语》。现供职于中宁县人大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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