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断裂(连载)

文摘   2024-08-06 15:48   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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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湖断裂

第二章 

天生一个小世界。这世界一片清澈的冰色,像一张白纸却不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也许,图画放在杂色的背景上,才会不显粗陋——背景犹往事。往事过于单纯,未来就是危机。

辽远的乳白色湖面的西端,奔涌而来的块状梭形的大气,厚厚地罩去了远方驼形的山脉。浑似冰岸的平展而无限延伸的高天云烟,缓慢而逼人地压了下来。像一块一块结实的偌大的水泥制板,在梭形大气的支撑下,搭起了一座空荡荡无限大的房子。这房子有无数巨型孔窍,四面通风,风带沙砾,沙铺冰面。

似乎这就是世界,毁除了繁华,恢复了枯寂,消逝了五彩,唤回了本色的原来的世界。这世界只有三个人。三个人分成两个营垒,在大气的怀抱里相遇了。在互相对峙的一瞬间里,只有那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佩莲不怎么清楚这种对峙的意义。也就是说,至少在程世良看来,高清阳便是灾难的象征,便是给日月村带来荒凉和和贫瘠的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能的凶神,便是整个伴随着日月村庄稼汉们艰难而困苦的岁月。

高清阳的脸色异常难看,两眼明显地竖成一个八字;那眼波和这冰下水波一样,是闪着寒光的冷波;嘴唇紧抿,但给人的却是一种随时就要张开的感觉。

终于,那嘴唇张开了:"你们是要鱼不要命哪!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农民,首先要本分。看你这副样子,哪像一个社会主义的农民,简直是刁民!"

"是刁民又咋啦?谁不知道自己的命金贵?可你要命肚子就不答应。"程世良说着,突然想起自己那几千块很可能已被高清阳没收了的钱,"你们见不得农民有钱,农民的钱不是偷的,是苦来的……"这时,他看到高佩莲那样冷漠地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突然住了口。

"这里不是你摆大道理的地方。走!我们到村里去说。"

"走就走。我又没犯法,你能把我吃了!"

一行三人,快步走向湖岸。要不是女儿东西望地观赏着冬日湖上冰封了一半,水漾了一半的景色,高清阳一定会撵上走在最前面的程世良,边走边训斥他几句的。在他当干部的生涯里,似乎离开了训斥农民,就算不得在正儿八经地工作。他训斥惯了,无论自己说出怎样刻薄的话来,都感到无所谓。是的,如果训斥也算一种工作方法的话,那它的最高表现形式便可在广袤的中国农村找到最适宜它生长的土壤。人们也会像对待一种自然现象那样,给它以一种最合理的解释和最大度的理解。然而,训斥永远证明着训斥者的无能和愚蠢。难怪程世良那么认真了。高清阳说他是"刁民",他就要刁出个样来给他看看。他知道高清阳是循着自己走过的地方跟来的——高清阳胆子大,敢冒险追他到冰岸深处。但高清阳也一定知道初冬的冰层是很薄的,自己瞎走,难说不会陷进冰窟。程世良突然左右拐了起来,走出了一个S形的大弯,然后又直直走去。他的脚步放慢了,他在等待自己预想中的 那一声惊叫。就在他走过的S形的弯道边, 有几个前几天渔郎们打出来又封冻了的冰窟;那冰窟上面的覆盖层虽然很薄,但没有冰上打鱼经验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半晌,他还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禁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高清阳和高佩莲已经踏上这"S"形的轨迹, 正在慢腾腾接近自己这种报复性的安排。他不无得意地撇撇嘴,可他马上又怔住了。他朝他们大喊一声,惊得那父女俩怵目而立。

程世良松了一口气,懊悔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怎么就忘了,高佩莲会紧紧跟着自己的父亲呢!高佩莲,这个灵灵秀秀的姑娘,这个在程世良眼中已变得缥缈虚幻了的城里来的女性,她有什么错呢?父亲给了她肖似他的脸盘,也许并没有给她肖似他的性格和做派。程世良朝他们挥了挥手,看他们没有搞懂自己的意思,便快步朝他们走去,刚走了几步,便猝然停住了。他听到了来自湖岸的喊声。这喊声是那样急促、惊慌。尽管程世良听不清喊的是什么,但他马上预感到了一种不祥,一种浑身为之一抖的恐慌。

他急转身,撒腿就往湖岸跑去。

然而,晚了。就在岸上的那个人朝他们喊出第一声时,就已经晚了。——冰面已经离开湖畔沙地约有五十米。程世良立到冰面边缘,目瞪口呆地看着。片刻,他又撒腿朝回跑去,远远看到,高佩莲正搀着父亲缓缓走来。

"妈的!到死也不知命金贵。"他骂了一句,迎着他们走去。"完了!我们完了……"那两个人惊愕地站住。

"还不过来,停住干啥?"程世良大声道。他压根就没去想,过来做什么呢?走出冰面?除非这北风突然转个向,但这种情况也许只会出现在那荧荧烨烨的华彩梦中,他放慢了步子,一直走到他们跟前,这才看清,高清阳的下半身已全部被水浸湿了。

"咋回事?"

"爸爸掉进了冰窟,要不是我拉得快……"高佩莲代为回答。

如果在平时,程世良一定会哈哈大笑的。可这时,他心跳得异常厉害。他觉得高清阳还不如刚才掉进冰窟窿里死去,那是突然的,来不及悲伤的,因而也是痛快的。而现在,他只好和别人一起饱尝恐惧,饱尝悲哀,饱尝等待死亡的一切痛苦,然后慢慢死去——或冻死、饿死,或冰裂人翻,去做湟鱼的食物。

程世良一声不吭了。

高佩琴望着他,高傲地甩甩头,将零零乱乱耷拉在自己胸前的头发抛向身后,松开搀扶父亲的手,从这个庄稼人面前一晃而过。

高清阳还是刚才那副训斥人的神色,瞪程世良一眼,道:“快走!”

程世良苦笑一声,"走!咱们都走,但愿老天保佑。"高清阳的态度使他不想说出那个会马上使这位县太爷变得六神无主的消息……

真是六神无主。看到了自己危险处境的高清阳,在呆愣片刻之后,突然回过身来,又是挥手,又是跺脚:

"我啊我!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他"啪"地一掌击在自己的前额上,"我……妈的,我倒霉就倒霉在你手上。"他忽地扑向程世良,撕住他的领口,使劲摇晃着。

程世良也火了。高清阳高县长在怨他,怨他使他们父女两个陷入了死亡的绝境。可是,程世良怨谁呢?他此刻再明白不过了,如果不是高清阳像一个土皇帝那样在整个公社、在日月村搞他那一套劳民伤财的把戏,日月村的人绝不会来冰面上吃这种祖先没吃过苦头的,因为即使不遇到险境,那半蹲在冰面上,迎着冬日凛冽的风,敲冰窟、下渔网、捞湖鱼的景况,那晚上蜷缩在沙山那边的沙窝窝里,任沙打风吹,任冷凉空气折磨的苦楚,就已经使他们恨不得一头撞向冻硬的半月形沙丘,终此一生了……

程世良想着,顾不得去照顾高佩莲的面子,甩开高清阳的手,忽地伸出了胳膊。

这是第一次高清阳作为一个农村领导干部受到了一个庄稼人的教训。庄稼人,都应该是老老实实的、听话本分的,别说打干部,就是对干部们尤其是他这个"父母官"的话,违拗半句,也是大逆不道的。

"你、你要干什么?"他的眼睛从未瞪得这么大过,黑色的眸子也从未有过这种让人顿然想到鬼、想到面目狰狞的门神的凶光。 

程世良纹丝不动,只是他的眼睛也变得凶光通人了,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又一次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高佩莲过来,胆战心惊地用身子护住父亲的话,他一定会让高清阳抱头鼠窜的——程世良想好了,他要打对方的头,让对方在自己的拳头中清醒过来,冷静地面对现实,面对死神的逼近。

"你怎么打人?"高佩莲的眼光变得哀婉了、可怜了。

程世良浑身的肌肉突然松弛下来,拳头慢慢地放下去,松开了。他痛苦地摇摇头,长叹一声。

就在这一刹那,高清阳也突然变得清醒起来。他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悲叫一声:"佩莲!"两行眼泪便 止不住滚落下来。——他突然想起了佩莲她妈,那个很少得到过自己关心和照顾、在寂寞中度过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深浑粗砺的高原厚土,难道只能哺育粗砺的缺少温存的人么?不!粗砺也许只属于男人。佩莲妈的性格是温顺的,感情是细腻的。尽管他并不会因此而感激她,但作为丈夫,一个多少有点蛮横,有点封建家长作风的丈夫,他对自己那个终生为农家妇女的妻子,并没有厌恶。只有一次,当他一连三个月没有回家而妻子却带着烙好的锅盔去公社看望他时,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怨愤来。因为她一见他,就在公社院里这样问他:

"忙啥哩?三个月不回去……"

这当然是关切中的责备。可他在忙啥,这用得着告诉只应该去关心油盐酱醋的她么?再说,即使告诉了她,她知道什么是"放卫星"呢?

"啥时候回去?"

"再过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她勾头思谋了一会,又道:"今儿、明儿不能回么?"

"我说一个星期 就一个星期。我有工作!"他觉得她的话异常可笑。他有点恼了。

她听着,侧过身去,进了他那间办公室兼宿舍的房子。片刻,他听到了她的哽咽。他哀叹一声,走了进去。

"人家一结婚就怀娃娃,我呢?村里人都说我不会生育……"

"人家是农民,我是干部。我整天……"他意识到这里是公社,隔墙有耳,高声嚷叫有失身份,便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片刻,又轻声道"一个星期以后,我一定……"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你一辈子也不要回去了。"

"你怎么不懂道理!"他的声音又陡然增高了许多。

"你懂道理?你啥都不懂。一个星期后,我要倒霉,我……我回!"她说着,兀地站起。

他望着面容憔悴但仍不失做姑娘时的那种秀气的妻子,不知所措地摊着两手。妻子就要跨出门去了,他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拽了进来。

"你要咋?要打我?你打,你打!"她说着,那头便朝丈夫怀里撞去。可是,她被他抱住了。

"你……"

"我就不想要个娃娃?"他搂紧了她,手不停地在她背上抚摸,"今儿,你别走,晚上……不!现在……"他松开了手,返身锁上门,"哗"地一下罩严了窗帘。

尽管已经满足了妻子的欲望,但一个星期后,他还是回了一趟家。令他吃惊的是,来开院门的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孩子用那双黑津津挺有神采的眼睛惧怕地望着他。·

"你是谁家的?"他拍拍孩子的头,进了院门。孩子倏地溜了出去。

直到吃饭时,妻子才告诉他,那孩子是她收养的。孩子的家在县南大寺公社,母亲一年前过世了,父亲丢下了他,自己跟着一个要饭的婆娘去了天水。孩子四处乞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闷闷不乐地低头往嘴里扒着饭。

妻子要出门。她是想去村道上喊回那孩子吃饭的。他用筷子敲碗的声音绊住了妻子的脚步。

"这娃娃由我们收养,恐怕不太合适。孤儿应该由国家抚养。"他慢声慢气地说。妻子呆住了,片刻,道:"国家也给做饭。"

"我是说,国家有这一笔开支。孩子由谁收养,钱就应该给谁。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伸不出要钱的手啊!"

妻子更加迷惘了。在她看来,正是像他们这样宽裕一点的人家才应该收养一个孤儿。不好意思伸手就不伸手。

"这样吧!村西的麻婆不是一个孤老太婆么?把这娃娃交给她,孤儿寡母,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麻婆?她要?"

"我以公社的名义,还有,给她钱。"

……就在这天晚上,他让这孩子饱吃了一顿饭后,亲自送到麻婆门上。麻婆是个大脚小胆儿的女人,看是公社书记亲自送上门来的,自然没有二话。把自己年轻时情郎的程姓给了这孩子,又让队里识文断字的会计起了个名儿,叫世良。

这一老一少、一寡一孤,一起厮守着两间破土房,度过了九载艰难的光阴。他们想不到公社是应该每月给他们钱的;而高清阳呢?确切地说,他于第二天匆匆返回公社后,便忘记了自己给妻子的许诺。忙啊!在大跃进的火红的年月里,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事情要他去做,不关涉卫星上天的一个孤儿的抚养金问题,算得了什么呢?……

高佩莲呆望着父亲,轻声道:"爸爸,你怎么哭了?"她又回头看看程世良,赶紧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硬塞到父亲手里。"他打得狠么?"

高清阳没有吱声。

"那……他是伤了你的心?"

高清阳点了点头,没用手绢而是用衣袖揩揩眼泪。可那眼泪反而更多了,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高佩莲赶紧低下头去。她的脸臊得火烫火烫。因为自己的父亲,一个在自己心里引起过敬意和自豪的领导干部,一个大男子,竟这样像小孩儿似的哭了起来。以后,人家会怎么议论呢?在农民心目中,还会有什么感信呢?人家,尤其是那些倔强的、刚性的农民汉子,还怎么会听你的指挥呢?她也将如何见人呢?她大学毕业了,哪来哪去的分配原则使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县。她的工作当然用不着犯愁,而且也用不着担心会分在哪个基层单位。她被当之无愧地留在县政府机关了。

她跟着父亲来湖畔,当然也是工作需要。她不是父亲的秘书,但第一次下基层,父亲执意要带上她,也是有意想让自己的女儿从他身上学到一点工作方法。而她呢?想学的东西那就太多了。他们一行,坐着吉普车,一出县城,她就发现父亲的面孔变得极其严肃。于是,她也不苟言笑了。一直到湖畔,在长达六十里的路途中,父亲的严肃没有丝毫改变,他甚至很少和同车的几个陪他下乡的干部说话。更使她吃惊的是,父亲竟然很少去望窗外。窗外的翻了麦茬的冬野,窗外的大山,窗外的枯树,窗外的那些在公路上踽踽而行的农民,难道已不能使父亲发生任何兴趣了?大概这就是老练,这就是沉稳吧!常下基层,这也是一种树立威望的方法吧!她看着,也将自己的眼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从县城到日月村,这段路程的沿途景色她当然是熟悉的。但小车一过日月村,再往西,她就完全陌生了——沙山,沙滩,沙丘,沙窝窝,还有矮小的脱了叶、黄了枝的沙芭,一切都使她感到好奇。她按捺不住了,不时地望着窗外……她总学不会父亲的沉稳和说话时的那种架势、那种神色。但她仍然想学。和农民说话,不能有笑脸;和那些渔郎——不听话、不本分的刁民说话,就更不能给好脸看。不然,他们怎么会听你的呢?这些,佩莲都看到了,她的面孔也变得极其严肃起来,心里老在叮嘱自己要注意身份——来自县机关的干部的身份。

可是,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一切都是为了从父亲身上学到一些下基层的经验么?不!她紧跟着父亲,踏上冰面,却主要是出于好奇。她没有到湖边来过一次,更不要说走上冰岸了。冬日的湖光,冰岸上渔郎打鱼的情形,来到湖边,瞩望大湖深处时,给人的开阔,苍茫和浑朴的感觉,一切都在怂恿她走上冰岸。非常意外,她不仅观赏到了大湖蓝了一半、白了一半的景色,还在这里碰上了程世良。她吃惊地发现,程世良竟然已经堕落到了渔郎的地步。她记忆中儿时的程世良的眉清眼秀、那因为忧郁而变得格外老沉的富有魅力的眼睛,已经从他脸上流逝了。他脸色变得熏黑,眼光凶悍,神情冷漠,举止粗莽。她对他残存的美好的印象一下子翻了个个。她开始仇视他了,不!是鄙视。他是个文盲,大概没文化的人都会有这种变化吧。唉!他把自己毁了,他干么不去上学呢?没有文化就等于没有教养……原谅他吧!自己怎么可以和一个粗俗的只知道挣钱的农民一般见识呢!

"什么时候出得去呢?已经……"她翻手腕看看那只"小上海","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她想着,抬头望起对面岸上那些走来走去的人们。她以为,冰面距离湖岸也不过四五十米,弄条小船来,摇近冰面,再摇向湖岸,如同在省城公园里划船一样,轻松自如地摇啊摇。她不禁又一次替父亲害臊了。

是的,她想不到,环湖一千多里,有船的地方离他们这里很远;更想不到,这些渔郎们,不过是些只会在冬日里的冰面上掏窟窿捞鱼的庄稼汉,他们哪会有别的本领呢!比如游泳和划船。如果不是光景艰难,生活也许连上冰岸的勇气和敲冰窟下网的本领也不会赐给他们的。

她站了一会,等再回过头去时,发现父亲已经颓唐地坐在了冰面上,而凶悍的程世良也显得那样懊丧,束手无策。她吃惊了,不禁冲他们喊道:"怎么回事?你们都这样……啊?"

"不这样有啥办法呢?"程世良冷冷地道。

"振作起来嘛!"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她的面孔板得更紧了,"你们这些人哪!遇到屁大一点困难就全垮了,什么信心也没有了。"她忘了,听她教训的还有自己的父亲。

"哼!"程世良搓搓鼻子,"天王老子也没有办法了。你就等着吧!等着死就行了。"

"死?嗐!你们那!遇到屁大一点……"她又要重复她刚才的话了。她刚刚参加工作,刚刚跟着父亲学习,在讲大道理,在训斥农民上,还缺乏一些基本词汇。不过,她也不是简单重复。她还加了一句:"想想你们的亲人吧!他们知道了你们的这种精神状态,也一定会骂你们……"

她这话不说倒好,一说,竟使程世良的眼泪喷涌而出。

高佩莲呆住了。一个急速闪过的念头惊得她几乎喊出声来。这念头尽管是一瞬间的闪现,但它却包容了许多内容。程世良是凶悍的、倔强的、钢硬的。现在,他竟然悲声大哭了……

她久久伫立着,不知不觉自己的眼帘也被泪水糊满。母亲,往事,未来,还有身边的父亲,挤挤蹭蹭地在她的脑海中涌过,又一次涌过……

冰面上,三个不同性格的人,三种眼泪,三种哀伤,三种对往事的回顾。呵,往事!人们为什么在死到临头的时候,都喜欢回顾往事呢?如果往事是美好的,那对生的怀恋自然会成为他们哀伤的主旋律。如果这往事里浸满了悲苦和忧愁呢?也要去 怀恋么?是的,要怀恋,因为那毕竟是生活。生活,即使是悲苦的生活,也是有价值的——人生的价值并不在于幸福和美好,而在于奋斗。

可是,他程世良奋斗过么?


来源:杨志军《大湖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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