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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轻敲你的窗 第906 期（请点击标题下蓝字，免费关注公众号）
小说《软弱的数学》连载之9:古老师的愤怒
新学年开学，古老师再度被彻底激怒了。
学校竟然要安排他到门岗上，跟一个临时工轮班看大门。
古老师看寝室已经够委屈了，为什么还要安排他到门岗上？据说，一封写给纪委的匿名举报信不知怎么到了屠校长手里，屠校长身边的人怀疑是古老师写的。因为似乎只有他才能写出那样的举报信。
古老师并不知其中原因。他得到到门岗上班的通知时，勃然大怒。他是教师，是文化人，让文化人看寝室已是天大的不公，让文化人到门岗上去，更是把文化人当粗人使唤，相当于直接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他红着脸到屠校长办公室表达了自己的严重不满，表示自己不会到门岗上班。屠校长靠在老板椅上，做出诚恳耐心的样子，听古老师诉说，听他表达不满。古老师说完了，屠校长说：“古老师，让你到门岗工作是学校领导班子的意见，咹，不是哪一个人故意刁难你，咹。领导班子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个人也不好给你变更岗位，咹。你是学校职工，总得服从学校安排吧？咹？如果谁都像你一样，认为自己岗位不好就找我，学校工作还怎么开展，咹？”屠校长喜欢把任何一个决定说成学校领导班子的决定，其实学校领导班子的决定，往往就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但是这个实质古老师不敢说破，他说：“我是数学教师，让我看寝室一看四年！现在又让我看大门，这对我太不公平。我不会到门岗上班，学校非让我去门岗，我就天天坐到你办公室！”屠校长点了根香烟抽上，笑道：“呀哈，古老师跟校长较劲了，咹？那好，我搬一把椅子，你天天来坐！”
古老师不敢真到校长办公室去坐。心里滞闷，回到家，难免跟焦素雅说起这事，在家摔盆打碗。焦素雅一边恨丈夫窝囊懦弱，一边恨这个学校太它妈邪乎，欺负自己丈夫没边没沿。焦素雅恨着，心里就有了一个决定。
焦素雅知道，古老师虽然跟自己发牢骚叫苦，但是绝不允许自己干预他的事。如果干预，他就会威胁离婚。但是这一次焦素雅决定，别说离婚，就是死，也要找屠校长闹一场，为自己丈夫讨个说法。不过要尽量瞒着丈夫。
焦素雅找到屠校长办公室，把虚掩的门“咚”一脚踢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屠校长鼻子，大声问：“屠校长，我家古一默本来教数学，还是好老师，你当校长后先是让他支教，支教回来又让他看四年寝室，现在又让他看大门，你欺负我家人还有完没完？”焦素雅闯进办公室，屠校长又惊又恼，本想发作，可是看焦素雅的阵势，知道发作效果不好，就忍着恼怒，耐心跟来人讲道理：“哦，你是古老师家属。坐，坐，坐。”焦素雅不理睬，依旧叉腰站着。屠校长说：“弟妹呀，我跟你说，从来没有谁欺负古老师，咹，古老师的每一次安排，咹，都是学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的……”“屁！研究研究，把一个数学老师研究到门岗，还研究你妈个Ｘ！”焦素雅吼叫着，一口吐沫流星雨似地飞过去。屠校长用袖子抹一把脸，愣是不敢发火，说：“弟妹呀，你不同意学校对古老师的安排，我们重新研究就是。咹？你先回去，好不好，咹？”焦素雅说：“我告诉你屠校长，霾县三高这次要敢把我家古老师安排到门岗，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到你门上，让你这个Ｘ校长当不成！”焦素雅说罢，把门摔得山响，怒冲冲走了。
第二天，古老师接到学校通知，到学校总务处上班。他莫名其妙，不知学校怎么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安排。到总务处，总比到门岗好一些，至少面子上好看得多。谁问你在三高干什么，你说在门岗，人家立刻就会耻笑，你说在总务处，别人一般不敢小看。他已不敢奢望教课，就接受了这个安排。回去跟焦素雅说起这事，难免喜形于色，焦素雅斜了一眼丈夫，一言不发，重重长长地叹了口气。
古老师被安排到总务处，实际结果比安排到门岗好不到哪。总务处主任姓魏，低个子，馒头脸，眯缝眼，公鸭嗓，绰号“魏太监”。“魏太监”工于心计，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屠校长不喜欢古老师，就在行动上迎合屠校长。总务处绿化队一个工人嫌绿化队剪枝除草出力劳累，花二千元给“魏太监”送了一箱茅台，要到总务处办公室坐班。“魏太监”以那个工人身体欠佳为由，让那工人到办公室坐班，让古老师到绿化队顶那工人的岗。
被安排到总务处，古老师心里好受了一些，可现在，又被“魏太监”安排到绿化队上班。“魏太监”操着公鸭嗓说：“总务处领导经过认真研究，这个这个，决定让你到绿化队负责绿化工作。这个这个，咱霾县三高是市级花园式学校，绿化工作非常重要，这个这个，总务处安排你到绿化队工作，是学校对你的信任。”古老师听了，叹口气，点点头同意了。
古老师心里其实凄风苦雨，说心如刀割也不为过。但是他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他觉得有一种东西，非常强大的东西，在跟自己作对，阻拦他到如意的地方去。他无力抗拒这种东西，也没有人同情他声援他帮助他。倒是常常有人幸灾乐祸，笑他窝囊不会来事。
翌日，古老师扛一把锄头，到学校宿舍楼后边花园里除草。除草他会。少年时在山村就学会了。他在花园里除草，恍惚中感觉自己仍在老家山根乡，仍是深山沟中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山民。这种感觉让他肝肠寸断，潸然泪下。泪眼中花朵似乎也在哭泣。他想起一句古诗：感时花溅泪。好在是盛夏，他在烈日下劳作汗如雨下，泪水汇在汗水里，没人看出他在流泪。
古老师就是在那年夏天，演算数学、阅读哲学之外，学会了游泳。
古老师就是在那年夏天，学会了喝酒，炒股，唱戏。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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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点松（文字的光亮），业余作家。已在《莽原》《大观·东京文学》《牡丹》《洛神》《百花园》《奔流》《安徽文学》《当代小说》《时代文学》《短篇小说》《诗刊》《星星诗刊》等数十种报刊或平台发表作品约1500篇。有作品被广泛转载并译介到国外。
系河南省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南省小小说学会理事，三门峡市作协理事，渑池县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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