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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轻敲你的窗 第 901期（请点击标题下蓝字，免费关注公众号）
小说《软弱的数学》连载之4：被发配到狼窝村小学
古老师在屠文明当校长这一年，工作上干得不顺心。这个不顺心怎么说呢，就是以前沉湎数学，了无杂念，心里是充实快乐的，这一年也在忙上课，心里却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定感。屠校长就任之后，副校级领导有了大变动，副主任主任也新提拔了好几个，这些人都是老师们所说的“有眼色会来事的”。古老师沉湎数学，从不主动接近领导，也从未想过当领导，但是作为一个普通教师，心里还是有了一种不安定感。屠校长每次看到他，不是视而不见，就是眉头一簇，脸上一寒，每次这样，他心里的不安定感就会加剧。
越害怕，狼来吓。古老师还真摊上了不如意事。
这年暑假结束，新学期预备开学时，古老师突然接到学校办公室电话，通知他到屠校长办公室一趟。接电话时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办公室校长找我什么事，电话里不冷不热，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他心里七上八下了一会儿，去了屠校长办公室。上楼时，古老师腿肚子有点儿软。古老师很少见校领导，见校领导腿肚子总是多多少少有些软。
到了屠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门虚掩着，古老师轻敲了两下，里边问：“谁？”他小声应：“我。”里边说：“进来！”他才轻轻推门进去。屠校长坐在班台后边，头靠在靠背很高的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左手手指上夹着蓝烟袅袅的香烟。古老师在班台前双手搓着裤缝肃立了片刻，屠校长才睁开双眼，指了指班台对面的一把木椅，说：“坐。”古老师才坐了。
屠校长说：“古老师，你来三高工作十六年了，咹？”古老师不知校长为什么问这个，说：“是。”屠校长说：“古老师功底扎实，勤于钻研，咹，是个好数学老师，呵呵呵。”古老师更疑惑了，屠校长来这个学校以后，还从未正面肯定过他，今天是怎么了？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屠校长又说话了：“古老师，今天想跟你商量一个事。你知道，咹，支教工作是咱县教体局开展的一项重要工作，咹，今年咱霾县三高的支教名额是一名，学校领导班子研究后，咹，觉得你敬业精神好，业务能力强，咹，决定让你去支教，为期一年，好不好古老师？”
古老师一下明白屠校长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戴一顶高帽子了。他毫无思想准备，仓促之中不知该怎么回答屠校长，低了眼睛，嘴巴嗫嚅了两下，并没说出一个字。屠校长斜了古老师一眼：“如果你没什么，咹，就这样定了。”古老师心里有话，一时不知怎么说清，要拒绝屠校长，又不大敢，嘴巴又嗫嚅了两下，还是没说出一个字。“谢谢古老师配合学校工作，就这样，咹。你去吧，我要到教体局开个会。”古老师只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憋憋屈屈走出校长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下了一层楼，古老师愤愤不平了，“呸！”他对着地板吐了口唾沫。吐完了心里不安，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见楼道上空无一人，便又恨恨地吐了一口。
古老师不想去支教。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去，全校老师谁也不想去。按说，支教是教体局采取的一项不错的措施，目的在于支援霾县偏远乡村和山区教育，均衡利用优质教育资源。教体局对下乡支教的老师给予一定补贴，要求各学校在评优晋职方面优先考虑支教老师。
这样说来，下乡支教似乎不是坏事。但实际上，老师们都不想支教。其中原因，一是乡下工作条件艰苦，下去很吃苦；二是支教补贴只是象征性的，每月只有八十元；三是说是下乡支教评优晋职优先，但评优晋职的事很复杂，基本上还是学校领导看中谁谁有机会，别的都是说说，是扯淡，这些年年年都有下乡支教的，谁也没因为支教得到一点好处；还有，最要命的是，学校人满为患，定编定岗，一下乡支教，空出个位置别人补上了，你回来了，可不一定还有位置。所以只要不傻，谁都避之唯恐不及。
“凭什么让我去支教？”古老师郁闷不平。像解答高难数学题一样苦思冥想了两天，也没想清楚原因。但是联想到一年来屠校长对自己从未有过笑脸，古老师知道今天的结果也是必然。他想，支教不是好事，才摊到我头上，若是好事，一定又挨不住我。越想越窝憋了。
但是他并没有再找屠校长，说自己不愿支教。之所以这样，一是他一向怕见领导，见这个屠校长更有心理障碍；二是他觉得，屠校长已经找自己谈过话，对支教一事自己也算默认了，再去找屠校长说不愿支教，倒是自己不地道了。
结果，在开学的第一次例会上，古老师下乡支教被屠校长宣布出来，成为事实。九月五日，古老师就得到支教点石岩乡狼窝村小学报到了。
其实古老师心里一直熬煎着窝憋着。但是校长决定的事，又当众宣布了，他知道不可能改变它。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他终于想通了：教体局开展支教工作的本意，不就是选派城区优秀教师到偏远乡村或山区支援教学吗？下乡支教本来也不是说谁窝囊让谁去嘛，下乡支教也是有意义的事情嘛，说很光荣也不为过。何况支教工作只有一年，一年之后就回来了嘛。回来了，不还是霾县三高的数学老师嘛。这样想过，他心里宽展了许多，九月五日那天，背着铺盖卷和一些书籍到狼窝村小学报到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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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点松（文字的光亮），业余作家。已在《莽原》《大观·东京文学》《牡丹》《洛神》《百花园》《奔流》《安徽文学》《当代小说》《时代文学》《短篇小说》《诗刊》《星星诗刊》等数十种报刊或平台发表作品约1500篇。有作品被广泛转载并译介到国外。
系河南省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南省小小说学会理事，三门峡市作协理事，渑池县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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