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8. “惠特利”坠落——关于一架英国轰炸机的非典型故事

文摘 2024-09-06 06:20 山西

本文是“燃烧的岛群”第1278篇原创文章，作者：Behemoth。

作者简介：Behemoth，江苏南京人，2014年起开始创作，现已发表、出版近70万字。

全文共7521字，配图15幅，阅读需要16分钟，2024年9月4日首发。

本文收录于作者“behemoth”专辑，欢迎持续关注。

引子

“已经到达敌方海岸线，做好战斗准备，”每一个英国轰炸机机组成员都会明白，当他们从对讲机里听见机长的这句话时，也就意味着真正战斗的开始——经过漫长的航程，他们已经穿越了茫茫北海。当然，在这之前，也有个把倒霉蛋没能穿越过去，走运点的成功返回，而不走运的也就干脆下海去见波塞冬了，而前面的，就是真正的险路了——穿过德军占领的挪威，飞抵德国目标。如果这些人还能继续他们的好运，那么，他们就将在完成任务后再沿着原路返航，可如果不走运的话，那他们的命运可就岌岌可危了。除了少数幸运儿能够得到德国占领区内地下抵抗组织的掩护，其他人要么就将在德国人的集中营里度过战争中余下的时光，要么，就干脆只能在某个坟茔里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之前戈林元帅曾经放出豪言壮语，不可能有一架英国轰炸机能够轰炸柏林，虽然英国人早已推翻了他的断言，但是现在，轰炸柏林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现在，正是1941年4月7日的夜间，德国空军依旧主宰着欧洲大陆的天空，对于这些英格兰的勇士而言，他们的前路格外凶险……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也踏上了前往德国的漫漫征程，只可惜，在这次超过300架轰炸机参与的轰炸行动中，它和整个战争中的其他1000余架盟军（包括英军和后来的美军）轰炸机一道，永远没有再返回，永远的留在了欧洲大陆上……

夜空中的狩猎于捕食

就在编队接近挪威海岸线之前，部署在海岸线附近的德军雷达站就侦测到了目标，很快，德军的高射炮部队和夜间战斗机部队就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对英军轰炸机进行拦截。

就在夜空下，数以万计的挪威人也目睹了这场激烈的地空大战。当时，德军的高射炮对着英军轰炸机的方位打出了无数炮弹，而夜间战斗机追逐猎物发出的尖厉的嘶鸣声、轰炸机的轰鸣声，这些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幕死亡的交响乐。在这其中，一些子弹和炮弹准确的命中了轰炸机，伴随着耀眼的爆炸火光，被击落的轰炸机拖着浓烟坠向地面。到了第二天，照例有大量德军士兵赶到坠机地点，对被击落的轰炸机进行查看，如果能得到卫兵的允许，也会有一些胆大的当地人接近坠机地点，看见被击落的轰炸机残骸，而有的时候，在机舱内或者残骸周围甚至还能看见机组成员遗体。

从1940年5月德军占领挪威开始，一直到1945年5月欧洲战场胜利，在长达5年的被占领时期，一共有大约3500名英军空勤人员和约2000名美军空勤人员被击落阵亡。他们有的在尼德兰低地的泥土中找到了归宿，有的在须德海（Zuider Zee）清澈的海水中长眠，还有的则在北海的岸边或是瓦登海（Wadden Zee）走到了任务乃至人生的终点。当然，为了这样的战果，德国人也不是毫发未伤，在整个战争中，德国空军也损失了将近1000架各型战机。一般来说，英军中型或者重型轰炸机的机组成员人数在4人到7人之间，而德军战斗机的机组成员人数则在1到3人之间。除了那些来不及跳伞的人或者跳伞失败的人以外，其他的人最终都会落在地面或者海上。对于成功跳伞的德军飞行员而言，这样的生还只是意味着比赛的暂停，很多人甚至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又投入到了第二天的战斗中。而至于成功跳伞的英国轰炸机的机组成员，恭喜了，对于他们而言，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他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在战俘营里养精蓄锐，等待着自己人来救了——如果能等到这一天的话。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遭遇到了这样的命运。

图1. 英国皇家空军“惠特利”式轰炸机

图2. 1941年4月7日夜间空袭路线图

这是一架代号T4145-GE的“惠特利”轰炸机，当然，它的机组成员更喜欢叫它“P for Peter”，来自第4联队（Group4）第58中队。就在1941年4月7日晚上8点55分，在机长罗伊·卡拉佩特（Roy Carrapiett）少尉的指挥下，正和同样来自第4联队的其他48架轰炸机一道，从约克郡的林登（Linton-on-Ouse）基地起飞，开始了新的一次任务。按照行动计划，他们此行的主要目标，是德国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是德国海军的重要港口的基尔（Kiel）港。为了打击这一目标，英国空军集结了大约320架轰炸机，其规模之大，达到了开战以来的规模之最。而其他的20架，包括T4145号机，则轰炸了位于次席的埃姆登（Emden）。飞过北海，穿越挪威，一切都显得似乎是有惊无险，但是，就在格罗宁根（Gromingen）以北的空中，一架Me110悄然盯上了他们。这架夜间战斗机来自于德国空军第1夜间战斗机联队第4大队（4/NJG1），由保罗· 吉尔德纳（Paul Gildner，48次空战胜利，曾经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加橡叶饰）军士长驾驶。当天晚上，该机从位于荷兰北部的吕伐登（Leeuwarden）起飞，在经过漫长的地面引导和机上雷达搜索之后，该机终于在格罗宁根东南附近上空锁定了T4145号机。到了荷兰当地时间12点27分，伴随着半空中的一声爆炸，碎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在了地面上。

图3. 在此次任务中不幸阵亡的机长罗伊·卡拉佩特少尉

图4. 击落T-4145号机的保罗·吉尔德纳军士长

图5. T4145 GE-P的残骸，由德军摄影师拍摄

图6. 德军技术人员正在查看轰炸机残骸

在事后的调查中，这架T4145 GE-P号机曾经一度被认为是在向英国返航的过程中，遭到了保罗· 吉尔德纳军士长的拦截并被击落，但是，这样一来，有一个问题就显得十分扎眼：如果真的是在返航的过程中被击落的，那又为何会在机体中还有未投出的炸弹呢？无论是在阿尔德朔夫的日记中所记载的，还是第二天在附近的搜索，这些都证明了一点，即这架“惠特利”实际上是在前往目标的过程中被吉尔德纳击落的。不过幸运的是，这些没有投出的炸弹在落到地面上之后，除了给地面造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损失之外，并没有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也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阿尔德朔夫的日记本

一位名叫简·阿尔德朔夫（Jan Aldershof）的当地农民在当天晚上目睹了T4145号机被击落坠地的过程，然后，他在他用来坚持记录战争时期生活的一本普通的小日记本里，将这一过程设法简单的记录了下来。以下就是阿尔德朔夫日记中所记载的一些内容：

“4月7日这天，工作是挖泥炭，到了夜间12点15分，我听见一声巨响。响声之大，连玻璃窗也被震开，我和我的妻子担心玻璃会被震碎裂。就在我们设法逃出家门之后，我发现，整个房子都已经着火了。在通过后门看见老的围栏已经燃起5个大火堆，携带着炸弹的轰炸机残骸在路上猛烈燃烧之后，我决定打开闸门把奶牛全部放出去。到了第二天，我又得以看见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的更多残骸，德军士兵很快就赶到了坠机现场，但是这里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5名机组成员当中，有4个人随着轰炸机一起坠到了地面，还有1人凭借降落伞成功跳伞逃生，落到了附近的圩田里。在整个白天里，各种车辆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繁忙。有一枚炸弹落在了斯特恩（Mr.Steens）先生家附近，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而奥姆克（Oomkes）先生家养的猪中有3头死在了爆炸中，而他家的房子也被毁坏的相当严重，这个晚上是我一生中难以忘记的一页，这就是战争！”

图7. 阿尔德朔夫的日记原版

正如阿尔德朔夫日记中所写的那样，这架被击落的“惠特利”的残骸散落在了这片区域中。在事后拍摄的一些现场照片中，可以看出，除了一些小片的残骸之外，机体部分被折断破碎成5到6个主要部分。这些照片大多数出自于当时在现场进行查看的德军士兵和军官之手，然后被在暗房中冲洗出来其他多份副本，经过漫长的战争岁月得以保存下来，然后在战后被人在一个小型路边市场发现。通过这些照片以及其他一些目击证人的帮助，当年的坠机现场情况得以被最大限度的复原。

在被击落爆炸坠地之后，绝大多数的残骸都落在了沃特曼斯海堤（Woortmans Dyke）的两边。距离沃特霍岑（Waterhuizen）和流经格罗宁根和温斯霍滕之间的温斯霍滕运河（Winschoterdiep Canal）的距离都不能算远。“惠特利”大部分的残骸后来都被重新拼凑，而右翼被从机体上撕裂下来，落到了距离其他残骸大约1英里的位置，几乎越过了一条运河，落到了运河的另一边。

除了这些残骸，接下来再说说机组成员的情况，正如上文中所提到的那样，在这架“惠特利”标准的5人机组当中，有4人当场阵亡，而唯一的幸存者，无线电操作员阿瑟·梅森（Authur Mason）中士成功跳伞，而他落地的地点，正好就位于飞出的右翼附近。

图8. 飞出的右翼，可以看见发动机舱也被撕裂

之前阿尔德朔夫日记中提到的那位斯特恩先生也看见了现场，在他看来，梅森之所以会落在这里，是因为他的降落伞在打开之后被机翼挂住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而当中的另外一种传闻，即梅森在跳伞降落到附近造船厂旁边的一棵树上时受了伤，后来也被证明只是以讹传讹，因为在落地点附近根本就没有一棵树。

图9. T4145 GE号“惠特利”坠毁位置示意图

维格尔斯的目击经历

而在最后，还是得以找到了一个梅森落地时的目击者，这是一个名叫亨德里克·维格尔斯（Hendrik Wiegers）的年轻人，他的父亲在当地从事疏浚工作，在轰炸机爆炸坠地时，他正在温斯霍滕运河上操作疏浚机械进行工作。而在那时，有些船就停泊在距离船厂不远的地方。和很多当地人在当天晚上的经历类似，他也听见了天空中轰炸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高炮和机枪的开火爆炸声，然后，他就从他所在的船的船舱里跑了出来，跑到了甲板上抬头在夜空中仰望着他们所能看到的景象。就在爆炸过后的一刻，他短暂的看见了一个物体划过夜空——后来得知，他所看见的物体实际上就是被撕裂下来的右翼，然后，他又看见有一团白色的像烟雾般的物体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事实上，这团白色的物体不是什么烟雾，正是梅森的白色降落伞。

图10. 战后于1955年拍摄的船厂外景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听见有人高呼救命，然后，他和他的母亲离开离开了船，顺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跑到了圩田中，试图找到呼救的人。就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已经负伤，正流血不止的梅森。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他们立刻把梅森带回了船上，然后通过跳板到了运河的另一侧岸上，在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之后，梅森又被带到了船厂里，被安排在了当中一个经理的房间里，还给了他一点白兰地以补充体力。到这时，要想把梅森安全的藏起来已经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因为在当地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有一个英国皇家空军的军人藏身于此，而毫无疑问的，德国人也肯定已经从当地的纳粹合作者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消息。思前想后，觉得再把梅森藏下去实在是风险太大，最终，众人还是决定把梅森的下落告知当地的纳粹警察，然后让他们把他带走。就在警察带走梅森之后，他们把他送到了位于格罗宁根的医院接受了必要的治疗。而在治疗恢复之后，梅森就被送到了一座战俘营里，然后就这样一直待到了战争结束。

斯特恩一家的遭遇

话分两头，同样是在阿尔德朔夫的日记中所提到的，在“惠特利”被击落的当天晚上，斯特恩一家在他们家的农场里早早的入睡了，为第二天拂晓前开始的新的一天忙碌的生活养精蓄锐。就在他们进入梦乡之后，轰炸机群开始与德军进行交战，而斯特恩兄弟的母亲也正在此时被吵醒，她试图寻找到在北边天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她开始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后，她立刻起床查看。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嘈杂，她在担心中立即叫醒了她的两个儿子——简和亨德里克。然后，他们就听见夜空中传来一声爆炸声，接着他们就一起跑出房屋试图看个究竟。等到他们跑出屋外，就看见房屋旁边已经燃起了大火——这就是阿尔德朔夫日记中所记载的“炸弹”，而事实上，那只是轰炸机上的一个油箱。而当德国人赶到之后，他们开始从树上取下树枝点成火把，四处搜索英军机组人员跳伞后留下的降落伞。在附近的一片田地里，他们发现了1名机组成员仰面躺在地上，身上并没有背负降落伞。亨德里克在后来复述道，这显然是一名军官的遗体，因为他身上的军装无论是剪裁还是材质都要比其他几个机组成员的军装要好些，根据事后的推断，这很有可能就是机长罗伊·卡拉佩特的遗体。由于落在地上时的冲击力太大，泥泞的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第二天早晨，就在亨德里克带上搅奶器出发去附近的一条路时（不管昨天晚上英国人掉了几架飞机，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机组成员，被发现时，他正笔直的坐在一条沟渠的边上，脚则扎在了泥地中，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看上去他也没有背负降落伞，跳出轰炸机之后就直接摔在了地上。从各种迹象上来看，他应该是轰炸机上的副驾驶安东尼·怀特（Anthony White）中士。就在那天早晨的晚些时候，亨德里克和他的哥哥简都被德国人调遣去帮忙，并且还一道征用了他们家的马匹。有一块来自于轰炸机的残骸落在了他们家农场对面的土地上，而德国人想把这一大块残骸先分解成各个小块。就在兄弟俩干活的时候，亨德里克突然发现，有个人似乎在里面，膝盖上还架着一挺机枪，似乎正要对着他射击。快若闪电，一名德军士兵立刻冲了上来，抓住亨德里克的肩膀，将他拉了回去。当然，这只是虚惊一场。这块残骸应该属于轰炸机的机头部分，而这个人也应该是观察员塞西尔·琼斯（Cecil Jones）少尉。

图11. 不幸在任务中阵亡的安东尼·怀特中士

图12. 记载安东尼·怀特死讯的报纸讣告

归于平静

到了4月10日，德国人开始对这架“惠特利”的残骸进行复原工作，还是阿尔德朔夫的日记中，他记录下了他之后一次进入事故现场后的经历。大约有43块各类燃烧弹被卸到他家的地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枚“长约45厘米，直径5厘米的小炸弹”。之前，他曾经还得以进入轰炸机尾部的残骸中进行了一番查看，事实上，他甚至还有可能曾经看过轰炸机机头部分的残骸，并且注意到死在那挺维克多K型机枪后的琼斯少尉的遗体。

由于当时能够看清现场情况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由于德军卫兵戒备现场，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离坠机现场也有一定距离，所以后来人们开始纷纷传说，德军士兵将那些英军机组成员身上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了。事实上，在1941年，德国人对于那些阵亡者依然保持着一定的尊重，即使他们是敌人。至于在之后的几年，盟军的战略轰炸对德国各个城市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德国人对敌方空勤人员的态度才开始发生改变。当然，这也基本上局限于西线战场。就这件事而言，正如亨德里克·斯特恩后来所回忆的那样，因为高空飞行的寒冷环境，那些英军机组成员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毛皮制飞行服，所以他们几乎不能被塞进德国人为他们准备的棺材里。为了将他们下葬，德国人只能先将那些衣服脱下。而至于他们的私人物品，例如一些小包，德国人也是将它们收集起来以便于核实这些空勤人员的身份。

就在坠机事件过去的几天之后，还是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依然在阿尔德朔夫的日记中得到了体现：

“4月12日，装载着飞机零部件的各种车辆已经离开了，今天，他们又修复了发动机，并且把它们拖到了路上。我们和其中的两个德军卫兵逐渐混熟了，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还不错的晚上。据他们自己介绍，他们一个名叫海因（Hein），今年37岁，另外一个则叫汉斯（Hans），今年25岁。海因之前游历于印度中国等地，后来自愿参加了军队。从他们口中我们还了解到，这架轰炸机有大约20000千克，其中发动机重1000千克，功率大约1500马力。最近英国轰炸机前来轰炸的次数相当频繁，给德国人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4月13日，今天是复活节的星期日，最后一批飞机残骸被德国人拖运走了。在结束了6天的现场戒备任务之后，那些德国卫兵和我们说了再见。虽然飞机残骸大多数被德军清理干净了，但是依然有大约10枚未爆的炸弹被留在了德维特（De Wit）先生的地里。这些炸弹日夜被纳粹警察看管，而奥姆克（Oomke）先生家则运气不佳，一枚炸弹之间在他家房子右前方爆炸了。炸开的弹片四散纷飞，连谷仓里也落了不少。

图13. 在现场发现的一枚未爆弹

“4月15日，大约有75枚未爆的燃烧弹在原来飞机残骸的地点被发现。

“4月16日，今天德国人在德维特先生的地里将剩下的那些未爆弹都集中引爆了。”

这架轰炸机的坠落给附近居民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但是，就在这件事过去几天之后，生活又逐渐恢复了平静，人们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正常的生活。只是在飞机坠落现场，依然有1名纳粹警察在查看，而在4月22日这天，又通知说不再需要警察查看，这样以后，如同战争中其他的一些事情而言，这架“惠特利”的坠落给当地人带来的一切也就暂时告一段落。阿尔德朔夫的日记里对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同样有着详细的介绍：

“直到今天，警察才通知我们，再也不需要他们在坠机现场周围进行戒备。到了8点，从格罗宁根派遣赶过来的人给他们捎来了一封信，但是他开车不慎滑入了我们旁边的一条沟渠中。很走运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这场交通事故而丢了性命。我们都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从沟渠里拉上来，这当中花费了我们大约1个小时的时间。之后稍作休整，他又得以返回格罗宁根。这个插曲也算是给这次坠机事件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德国人清理走了大多数残骸，但是，还是有少量的飞机残骸散落在这片区域里。我们听说这架轰炸机在坠地之前在德国上空就被打中了，这也许就是机组成员大多数没有能逃生的原因……”

尾声

事后多年，阿尔德朔夫先生依然居住在附近的一个村庄里，在他的家里，还保存着从“惠特利”上取下的一些纪念品——1把带绝缘把手的逃生斧，还有一把供机组成员上下飞机时用的小梯子（少了最上面的2个台阶）。

图14. 阿尔德朔夫展示的登机梯

图15. 被寻获的工具

这架“惠特利”上的所有4名阵亡的机组人员都被埋葬在了格罗宁根附近的墓地中。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约有6595名来自英国、各个英联邦国家/自治领以及其他参加英国皇家空军的志愿者被埋葬在了挪威，而在这当中有大约一半的人甚至都没有确切的墓地地址的下落。每年5月5日挪威的全国解放日纪念活动当中，在纪念日前夜，这些为了挪威人民乃至全欧洲人民解放事业而献出自己生命的盟国空勤人员都会被举国悼念。

直到今天，在挪威海时不时会有一些当年被击落的盟国战机被发现，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约有600~700架盟国战机在须德海附近失踪。很多时候，到访当地的人民，还能时不时的看见一些轰炸机的铝制或者有机玻璃残骸，这些残骸一直默默无言，让人们一次次回想起当年那血雨腥风的一幕幕。

- 全文完，敬请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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