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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gun
绿心蒙尘——FW190D最初的空战
1944年9月28日午后,德国北部的天空晴朗无云。不莱梅西南方30千米的一处农村里,15岁的赫尔穆特∙罗德正在家中的农田里操作土豆分选机,尽管农机运作时嘈杂的噪声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还是听见天空中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抬头望去,两架他此前从未见过、有着长引擎盖的飞机正在追击一架敌机,被追击者频繁地俯冲、急转,却无法甩开身后的猎人,随着机炮声响起化作一团火球坠向大地,飞行员没有跳伞。当天早些时候,RAF第541中队的邓肯∙麦盖格驾驶着一架侦查型喷火起飞,准备对荷兰与德国北部的机场进行航拍侦查——诺曼底战役结束后,大量遭到重创的德国空军部队正在这一带重组。麦盖格的座机上画着一个有趣的卡通涂鸦,一只举着照相机的兔子骑在老鹰背上拍照,下面写着“veni-vidi-evasi”(他来,他见,他消失)。他当然可以如此自信,自1942年起,麦盖格就开始执行航拍侦查任务了,此时已经是中队里最有经验的飞行员,而这种任务很少面临风险。盟军的侦察机习惯在天气晴朗的日子以单架规模执行任务,从六千至九千米的高空突入,只给德军留下短暂的预警时间,一旦遭遇敌机,就俯冲加速然后急转脱离,只有爬升性能与机动性极佳的敌机才可能威胁到他们,但德军并不拥有这样优秀的机型。然而,麦盖格当日未能返航,就此失踪,直到1991年夏季,一支调查小组才在罗德那里了解到了麦盖格的命运并找到喷火的残骸。击落他的是JG54第三大队队长罗伯特∙维斯,这是维斯个人的第120个击坠记录,也是FW190D的首个战果。
时间回到1944年8月15日,加兰德亲自来到JG54第三大队的驻地为他们带来祝福。自上半年从东线返回本土随后调往诺曼底参战起,这个战功卓著的大队一直在执行猎杀盟军战斗轰炸机、为己方对地攻击大队护航的任务,截止当日已经击落了100架盟军飞机,是整个诺曼底战役中表现最为优异的战斗机大队。然而,他们也在这个地狱般的战场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个月内共有37人阵亡,22人负伤,包括24岁的大队长维斯在内仅有20名飞行员全身而退,而他们带来的FW190A几乎尽数损毁,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收到了撤回本土整修的命令。令维斯感到欣慰的是,他被告知自己的大队即将换装FW190D,据说这款机型的性能相比此前一直使用的FW190A有质的飞跃。
9月12日起,大队的人员陆续赶到了新驻地,大队部、第9、12中队驻守奥尔登堡,第10、11中队则驻守在40千米外的瓦雷尔布什。新机型的交付不出意外地发生了拖延,维斯于是决定先从人员方面入手完成大队的重建工作。首先来到奥尔登堡向他报道的是维尔纳∙泽赫与路德维希∙古斯,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航校教官,但此前从未真正在前线战斗过。急剧恶化的形势使得他们决定离开自己先前的岗位,志愿到战斗机部队参战,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不少原先在轰炸机或侦察机部队服役的飞行员们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古斯的日记在很大程度上能反映出他们的想法:“我终于走向了战争,这听起来离奇,陌生又遥远,却无比真实,今天我就将动身前往奥尔登堡。一切会如愿以偿吗?我会从战争中生还吗?我已经放弃了自己曾经留恋的一切,只为了在胜利之后,还能够重新拥抱它们。”惨烈的帝国防空战使得这些飞行员们相信,拯救帝国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入战斗机部队参战,这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是个致命的决定。古斯在正式加入大队前获得了先驾驶BF109G6和FW190A8进行适应练习的机会,完成了一些编队、射击的演练并对一架JU88发起了模拟攻击,但显然他并未真正做好参加实战的准备。
尽管如此,赫泽、古斯这样基本功扎实的飞行员已经是维斯能够找到的最优秀的补员了,且数量远远不够。迫不得已之下,维斯指派大队里的两名熟手,彼得∙克伦普与汉斯∙多特曼去战斗机补充部队尽可能地挑选一些合格的新飞行员带回来。这些新手的年纪在20岁上下,怀抱着浪漫的幻想,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到真正的战斗中去,9月16日第11中队的一名新人寄出的信件就体现了这一点:“敌人越来越近了,但无需绝望,我们会把他们赶出去,你们不用为我感到担心,我很好……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再次生活在和平中,现在我脑子里只想战争与胜利的事情,就像其他任何一名战士一样。能够保护帝国,以及你们,免于敌人轰炸机的荼毒,我感到由衷欣慰,只有在我面对敌人时,你们才能不用面对他们。亲吻你们,你们的儿子,卡尔∙海因茨。”
这份热情并没能缓解克伦普与多特曼的坏心情,他们在评估了新人们的水平后感到大失所望。克伦普在1942年参战后,一共取得了18个击坠记录,全部获得于西线,他是6月17日才从JG26转过来的,对这些新人的评价尤为尖刻,认为他们不仅缺乏飞行经验,甚至还缺乏真正的自信,最后勉勉强强带回去四五个;多特曼同样于1942年参战,是JG54的老成员,但曾经因为飞行事故长期修养,直到1944年春才获得开门红,随后在两线一口气击落了20架敌机,不久前在巴黎附近的空域被喷火击落但成功跳伞,他要求补充部队挑出最优秀的学员,却发现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学到”,认真挑选了三天后,带着他认为最有天赋、值得好好教的一小批人回去了。某种意义上,克伦普与多特曼算是德国空军中较为幸运的那一类飞行员,在航校中接受了扎实的训练,随后在相对安全的前线环境中成长起来,而他们的后辈们因为快速恶化的战线及器材燃油的短缺,接受的培训学时已经被压缩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人员补充到位后,各中队长们开始了填鸭式的突击补课,内容从枯燥的机械、航空理论到自己的战例无所不包。
9月20日,4架崭新的FW190D9终于交付给了大队,维斯与老手们马上开始了试飞。在第一轮试飞中,FW190D优秀的爬升性能与急转机动性让他们啧啧称奇,随后进一步的试飞则表明俯冲性能与巡航速度同样优异。对于FW190D的性能感到极为满意,维斯决定在等到更多飞机到位前先行动起来,以两两一组的形式组织反侦察机小队,截杀肆无忌惮的盟军侦察机,在9月27日攻击侦查蚊式未果后,于28日击落了麦盖格的喷火。被这次胜利所激励,大队的成员们积极地投入到训练中去,但却受制于数量过少的FW190D、不时出现的秋季大雾,最严重的问题则是频繁出没的盟军飞机,一旦防空警报响起,飞行员必须马上中断训练降落,或躲藏到更加安全的空域中去,维斯就此提交了一份报告要求将大队转移到安全的机场进行整训,但这个愿望从未被实现。30日晚上,大队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访客,谭克博士亲自赶到奥尔登堡,了解FW190D的使用情况并向大队成员们介绍性能特点,承诺会尽力生产交付更多的飞机。
10月5日,第9中队接到紧急命令准备转移到赫斯勃,已经取得了5个击坠记录的库特∙海因茨因为在夏季撞机事故受的旧伤复发无法同行。诺沃特尼大队即将开始实战,他们部署在赫斯勃和奇莫,预计将对轰炸柏林的盟军机群展开截击,考虑到ME262在起降阶段极为脆弱,第9中队将为他们保卫机场空域,但显而易见的是,第9中队尚未做好准备,中队里的新人们甚至还没有驾驶FW190D进行编队飞行过。7日发生的空战证明这一举措的必要性,当日诺沃特尼大队的两架ME262起飞拦截了返程中的盟军轰炸机群并击落了两架B24,却引来了护航的第361战斗机大队。P51从五千米高空俯冲而下,袭击了由科伯特和布莱驾驶的正在起飞的ME262,后者刚刚将速度提升到每小时300千米,因为引擎特性既无法紧急加速也无法剧烈机动。科伯特的ME262被击中后直接在空中爆炸,而布莱更加幸运一点,在ME262失控前成功跳伞逃生,加满了油的飞机则撞向了机场附近的房子,引发爆炸并杀死了房子里的四人。ME262确实有成为轰炸机杀手的可能,前提是它在起降阶段能得到足够的保护。在诺沃特尼再次提出要求后,加兰德直接打电话过来,下令多特曼的第12中队也必须承担起同样的职责,尽快转移至奇莫。11日,这一命令得到了执行,维斯也一同赶去了奇莫,他还在JG54第一大队服役时就与同样出身奥地利的诺沃特尼成为挚友了,能够再次见到老朋友并互相配合让他感到由衷高兴。两人谈及了FW190D与ME262的使用情况、潜力与当下的形势,现在帝国防空战反败为胜的唯一希望攥在了他们部队的手上。
在第9、12中队进驻机场的头三天里,盟军护航机没有再发动袭击,ME262在小规模任务中击落了2架P51,自己也因数起起降事故遭到了一些损失。现在,第9中队共有18名成员,第12中队有17名,新成员们因为良好的环境、源源不断到来的飞机与更频繁的训练机会感到开心,中队的老手们却感到心惊。按照任务指令,他们将在ME262起降期间,在机场上空400米处编队盘旋,驱散盟军战机,这个任务过于凶险,即使他们能够成功掩护ME262,自己也极易因为能量劣势成为盟军战机的猎物。
他们的担忧在10月15日成为了现实。这一天是周日,清晨时分两处机场上空都出现了低空云层与浓雾,不太适合进行训练,诺沃特尼也没有告知他们ME262将会升空出击,于是,第9中队的中队长赫斯曼在7点带着几名同伴离开了机场。几乎是紧跟着赫斯曼的离开,诺沃特尼下令中队在15分钟内做好升空准备,掩护ME262的起降。第9中队的飞行员们面面相觑,惊讶与不安涌上心头,但无论如何,6架FW190D9在老练飞行员科沃兹的带领下于8:14腾空而起,开始在机场上空爬升编队。
8:30,在地面上的中队成员们惊恐地发现,大群P47冲破云层,背朝向阳面扑向FW190D的小编队,尽管他们试图在无线电里发出警告,但一切都太迟了,接下来发生的与其说是空战,不如说是一边倒的追逐与屠杀。科尔罗作为双机编队中的长机飞在5号位,他听见无线电里警告说40到50架敌机已经逼近了自己,四处环顾却无法发现他们。浓雾与低空飞行让科尔罗紧张不已,担心自己会跟丢科沃兹,同时又害怕飞机会撞到树梢上;他不时地回头确认僚机还跟着自己,在最后一次回头时,僚机突然消失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飞机也瞬间被弹雨包围,情急之下,科尔罗拉满操纵杆向右急转,跟着身后的P47就这么超越了他的FW190D,随后向左转去放弃了继续攻击。在成功迫降之后,科尔罗在座机上数出了25处弹孔,其中有两处就在座舱后的装甲板上。
消失的僚机是巴塔克驾驶的白色2号,他同样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遭到了攻击。遭到P47的扫射后,白色2号的引擎盖燃起大火,巴塔克急忙推开舱盖跳伞,并降落在了一处牧场上,被两位农民搀扶着躲进谷仓,他的手指与左腿在挣出座舱时被挫伤了,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驾驶白色5号的法斯则没有这么幸运,他在座机遭受攻击受损后没有直接跳伞而是试图迫降回机场,结果遭至了P47机群的持续追逐,当白色5号下降到300米高度时,法斯终于推开座舱盖想要跳伞,身后30米外的P47却不打算放过他,朝着座舱猛烈射击。最终,白色5号带着火焰坠向路边的树林,赶去救援的中队成员们在法斯尸体的头部发现了弹孔。不远处散落着白色4号的残骸,23岁的奥地利飞行员柯尼希已在坠地撞击中身亡。
最后的一组FW190D也未能逃过厄运。白色6号燃烧着坠落在中队驻地不远处并发生了爆炸,飞行员布洛特未能逃出座舱,他刚刚加入大队五周又四天,与巴塔克、法斯与柯尼希一样,当日是他第一次升空作战。编队的领队科沃兹是在1941年就进入了大队的老手,曾经在东线、帝国防空战与诺曼底战斗过,拥有良好的履历与一系列战果,在他升职时,大队给与的评语是“在面对优势敌人时依然能保持勇气”。然而,仅靠勇气是不足以匹敌整个大队的P47的,尽管左冲右转,科沃兹的白色9号还是无法冲出重围,他自己也未能从坠机中生还。
FW190D的首次大规模空战就这样结束了,升空的6机编队被一扫而空,没有获得任何战果,甚至无法进行像样的反击。昔日战功赫赫的大队即使在编制上能恢复建制,其真实实力与全盛期相比也已不可同日而语。懵懂的新飞行员们与FW190D一样,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合成长,但这正是他们所缺乏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大队将在加紧训练的同时继续执行保护ME262起降的任务,随后被卷入血腥的阿登战役。诺沃特尼、维斯与很多飞行员即将迎来猩红的结局,而多特曼则将成长为FW190D的首席王牌,与大队一道在柏林上空进行最后的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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