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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gun
战争大师:巴顿
按:本文编译自外文杂志,编译本文并不表示赞同原作者观点或证实文章内容,仅供读者参考。文章配图有改动。
上图:巴顿将军的经典戎装照之一
在二战结束后的几十年间,逐渐出现了这样一种认知,即乔治·史密斯·巴顿是位“虚张声势”的将领。这一流言始于巴顿自己和他所展现出来的粗鲁形象,尽管这种粗鲁的形象常常被“巴顿将军是位战争大师和军事天才”的光环所笼罩。巴顿在他手下官兵中的声誉是建立在严格的纪律条令、他永不停歇的对胜利的追逐以及他对军事专业能力的提升的基础上的。对巴顿而言,带领手下参加战斗是将领的职责。尽管是个在数场战役中亲临一线战斗的武夫,但巴顿还发表过文章,从恰当的马刀使用方式的小短文到装甲战条令方面的学术论文,不一而足。
年轻的乔治·巴顿与美墨战争
1885年11月11日,小乔治·史密斯·巴顿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盖博(San Gabriel,准确的地名应译为“圣加百列”)。作为一个出身于具有浓厚美利坚军事传统的家庭里的孩子,巴顿的家族中有多位成员在内战期间为南方邦联打过仗。还在孩童时期,巴顿就与他父亲一同游历过美国内战的主要战场。除此之外,他还见过南军骑兵名将斯图亚特手下绰号“灰幽灵”的约翰·莫斯比上校。
循着他爷爷和爸爸的足迹,年轻的巴顿进入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成了一名军校学员。接着,在1904年,他又转入西点军校就读。年轻的军官候补生巴顿不擅长数学,这导致他花了五年时间才从西点军校毕业,而不是通常的四年。尽管如此,他在户外运动方面却表现突出。1909年,从西点军校毕业并被授予少尉军衔的巴顿加入美国陆军第15骑兵团。一年后,他与比阿特丽斯·艾尔,一位富有的工业家的女儿结婚。这是一段幸福的婚姻,直到巴顿1945年去世。
1912年,巴顿参加了在斯德哥尔摩举办的第五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他完成的军事五项包括越野障碍赛马、手枪射击、障碍游泳、击剑和五公里越野跑。在参加比赛的四十九名军事运动员中,巴顿名列第五。1915年,巴顿被调往德克萨斯州的塞拉·布兰卡(Sierra Blanca),执行边境骑兵巡逻任务——当时墨西哥正处在国内革命的漩涡之中。
在墨西哥国内革命之初,美国方面支持反政府领袖潘丘·维拉,但当有关维拉此人何等残暴的报告流出后,美国人对维拉的支持就终止了。愤怒的维拉对墨西哥境内的美国人进行了报复,如劫掠火车、射杀边境地区的美国居民等。1916年,维拉带领手下袭击了新墨西哥州的哥伦布镇,此举激怒了当时执政的威尔逊总统。于是,美军发动了对墨西哥的讨伐,在约翰·潘兴将军的指挥下,一支美国远征军踏上了墨西哥的土地。
巴顿差点错过这次“惩膺暴墨”的远征——当时他所在的新部队第8骑兵团原定要留在后方,以保护美军的补给线。对巴顿这位年轻的中尉来说,这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于是他要求调入潘兴将军的参谋部。在了解了巴顿的情况后,潘兴让巴顿担任自己的副官。在潘兴将军的参谋部里,巴顿承担着各式各样的任务,诸如担任副官、传令官、总部指挥官和潘兴将军外出勘察地形时的助手。除此之外,在这场美墨战争中,潘兴将军还使用了汽车,这也让巴顿体验了机械化战争这种新出现的战争形态。
上图:年轻的巴顿在墨西哥,照片中的他还只是一名陆军中尉,恐怕当时想不到他未来会官至将军
有一次,潘兴让巴顿去给一位名叫瑞安的少校传达一道命令,这位少校当时正指挥第13骑兵团下属的一个中队。潘兴在命令中明确要求瑞安少校搜索位于他们阵地西面的山丘。当把传令的指示下达给巴顿时,潘兴正看着远方的一片山丘,巴顿确信潘兴将军所看的那片山丘就是他所希望搜索的。当巴顿最终抵达瑞安少校指挥的骑兵中队驻地时,他们正好身处潘兴司令部西面的群山里。由于潘兴将军所注视的那片山丘位于瑞安中队东边,于是巴顿告诉瑞安少校去搜索位于中队驻地东边的山丘。对于巴顿的这番逻辑,瑞安少校与他争辩了一番,不过他最终还是同意前去搜索东边的山丘。当他们返回营地后,瑞安少校当着潘兴将军的面要求对巴顿所传达的命令进行核实。潘兴将军却站在巴顿一边,力挺巴顿对其命令的解释。后来,巴顿写道,这段经历帮他树立起了对自己能力的信心。相比于巴顿对命令细节的关注,一个反例是在1854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由于指挥上的混乱,导致在巴拉克拉瓦战役中,英军轻骑兵旅在一处错误的山谷中发起冲锋并惨遭失败。
潘兴为人处世的许多方面都深深影响了巴顿,也正是这些影响让巴顿在日后声名大噪,诸如笔挺整洁的军服、不知疲倦的精力和“热血与豪胆”。在一次战斗中,全副武装的墨西哥暴乱分子截住了潘兴的司令部行军纵队,巴顿跳下自己乘坐的车子(车里坐的主要是参谋人员),并试图诈一诈这些“维拉主义者”(注:这里的“维拉”是指前文提到的墨西哥革命者弗朗西斯科·潘丘·维拉)。巴顿告诉他们说,这支行军纵队只是整整一个团的先头部队。他这一大胆的举动吓住了来袭的墨西哥暴乱分子,他们让开道路,让巴顿所在的行军纵队无碍通过。
这次事件后不久,巴顿迎来了他在墨西哥战争中最著名的一次冒险经历。当时,巴顿及其手下正在搜索卢比奥镇附近地域,希望能找到朱利奥·卡德纳斯(Julio Cardenas),此人是潘丘·维拉武装力量中的一个小头目。在与卡德纳斯的叔叔(即拉萨罗·卡德纳斯,后来的墨西哥总统)碰面后,美军士兵得知武装分子头目卡德纳斯藏身在圣米格里托牧场。巴顿及其手下驱车高速赶往圣米格里托牧场,并在大门处停了车。很快,卡德纳斯就和另外两名武装分子露面了,一场枪战接踵而至。在交火中,巴顿和他的手下射杀了卡德纳斯和另外一名武装分子。这场发生在卢比奥镇附近的枪战在当地报纸上被大肆吹捧。
在这场美墨战争剩下的时间里,巴顿主要负责执行一些不太重要的任务。维拉并不愿意倾其全力与潘兴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相反,他把自己的武装力量分散成多支小股部队,并躲到大山之中。这场“惩戒性远征”的追击阶段就此宣告结束,但对美国陆军即将投身其中、发生在欧洲的那场大战而言,这场远征仅仅是一次“热身运动”而已。
在美国陆军中,巴顿是最早运用摩托化车辆协助开展快速战斗机动的军官之一。他深信,摩托化车辆就是现代化的“战马”。从那以后,巴顿就在美军机械化战争理论的发展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军人巴顿
在巴顿的人生哲学里,严格恪守职业操守居于核心地位。早在1916~1917年远征墨西哥期间,他就在战争早期与约翰·潘兴将军的交往中树立起了对“整洁军容和严格纪律”的狂热追求。在军务的各个方面,潘兴都坚持一位职业军人的仪容仪表和行为举止,包括让人和武器时刻处于战备状态。当美国陆军成功踏上欧洲土地投身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潘兴在这方面的挑剔使他们获得了回报。
巴顿指出:“比起批评,赞扬更能鼓舞人。司令部设立的位置越靠前,往返前线所浪费的时间就越少。要保证作战计划简单且有弹性。情报就像鸡蛋,越新鲜越好。不要让恐惧左右自己。”
对巴顿来说,纪律对任何一支作战部队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必须通过上级军官的带头作用,在每位士兵心底树立起战斗精神。尽管巴顿坚持他的士兵要以着装和仪容方面的高标准来体现良好的精神风貌,但实际上,他对士兵的期望远不止外表那么简单——无论何时,军官和士兵都要表现出职业军人的举止。巴顿期望他指挥的人能够展现出个人勇气。巴顿经常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并以此为表率。巴顿相信,军官应当尽可能地身先士卒。他曾写道:“我在打仗的时候有第六感觉,我渴望充分抓住战机。我愿意完完全全、不折不扣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以此证明我是一位有能力的领导者。”
上图:中将巴顿,钢盔上是标志性的三颗将星,照片摄于1944年
“打仗靠武器,打胜仗靠人”,这是巴顿的一句名言。部队的领导和士气是赢得会战乃至战争的必要先决条件。训练越贴近现实,打赢的可能性就越大。
当炮弹开始在身旁不断爆炸时,只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镇定自若并完成自己的使命。开展军事演习是有必要的,因为士兵们必须知道在发起进攻或遭受攻击时需要做什么,否则军队比一群有组织的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巴顿常常和他的手下进行两种不同类型的交流:一种是满篇粗话和激昂的言辞,这是用来鼓舞士兵的;另一种是振聋发聩且思虑周全的,这是说给军官们听的。
例如,在筹划“火炬行动”,即1942年盟军登陆北非战役期间,巴顿怀疑这次行动能否成功;不过,他还是认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唯一可能取胜的方法就是勇往直前。他说:“在战后的分析中,战争是冒着不可能的风险而打赢的。”作为盟军西部特遣部队指挥官,巴顿和美军士兵一同登陆,并亲自在滩头阵地上指挥战斗。
巴顿在外交方面同样颇有建树。也是在“火炬行动”期间,巴顿不得不就如何让维希法国政权保持中立一事而处理一系列棘手的问题。他对待北非的法国人彬彬有礼,希望他们能加入对抗轴心国集团的战斗。他的这一策略最后确实收到了效果。
崇高的诺言: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巴顿
1944年8月底,就在美军第3集团军朝着默兹河一线追击德军的时候,巴顿将军告诉手下的一位团长说,必须到附近某座城镇里走一遭,因为他“在1918年的时候曾向那儿的一位女孩许下过崇高的诺言”。没错,巴顿率领他的部队回到了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经途经的那座城镇。
在追随绰号“黑桃杰克”的潘兴将军完成1916年对墨西哥武装势力头目弗朗西斯科·潘丘·维拉的征讨之后,小乔治·史密斯·巴顿中尉接过了第7骑兵团A战斗分队的指挥权,该战斗分队当时驻扎在德克萨斯州布里斯堡。在布里斯堡,巴顿中尉被誉为“一位杰出的分队指挥官”,并被擢升为上尉。当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巴顿再次追随潘兴出征,后者此时已被提名为美国远征军总司令。巴顿最初的工作是担任远征军总司令部的参谋,他于1917年6月中旬抵达法国。当他不需要监督总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工作(他认为这是一项适合“雇佣笨拙的人去完成”的工作)时,就会作为助手陪同潘兴将军工作。
1917年9月,巴顿对一种被称为“坦克”的新玩意儿产生了兴趣,这种新生事物让协约国军队在索姆河一线原本陷入僵局的战场态势在这个月重获主动。坦克这种机械化武器深深吸引了巴顿,他向潘兴将军申请,希望将他派往新成立的美军坦克部队服役。1917年11月10日,巴顿成了被派往新成立的美军坦克部队的第一个兵。在野外考察了坦克,并与其他著名坦克先驱(比如英国的查尔斯·富勒将军等)讨论了坦克之后,巴顿将他最初的设想浓缩在一份58页的备忘录中,这份备忘录的标题是《照亮坦克》(Light Tanks),其勾勒出了坦克兵团的组织结构,并给出了战术方面的建议。在相关的建议中,巴顿正确地预言说:“倘若(敌人的)抵抗被粉碎,并且其战线被突破,那么坦克就可以扮演以往追歼残敌的骑兵的角色。”也就是说,早在1918年,巴顿就已经预言了第3集团军在诺曼底战役后所要扮演的角色。
上图:在一战法国战场上的巴顿,照片摄于1918年,背景中是一辆法制雷诺FT-17坦克,这张照片也昭示了巴顿美军装甲部队创建者的身份
1918年1月,巴顿被擢升为少校,并担任设在法国布尔格(Bourg)的坦克训练中心总监。他用独有的纪律条令管理这所学校,为那群初出茅庐的美军坦克手注入自豪感——考虑到当时尚没有坦克供他们训练用的事实,巴顿的工作并不轻松。当第一批坦克最终于1918年3月抵达训练中心后,巴顿不得不亲自把一辆辆坦克从火车上开下来,因为除了他之外再也没人会开坦克了。不过,到当年4月份,第一场由美国兵驾驶坦克开展的野外训练就搞了起来。巴顿也被提拔为中校,并被授权指挥美军第1轻型坦克营。
到1918年9月,巴顿已是美军第1坦克旅旅长,该旅下辖两个营,共装备144辆坦克。第1坦克旅参加了一战期间第一场在美国人指挥下真正意义上的进攻战,即抹平圣米耶尔(Saint Mihiel)突出部的战役。巴顿对其坦克手们的战前动员奠定了他日后指挥风格的基调。他告诉手下说,坦克手不会投降,也不会抛弃他们的坦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勇往直前。
圣米耶尔攻势仅仅进行了三天,德军就主动从突出部里撤退了。巴顿的部队只损失了2辆坦克,另有70多辆坦克因机械故障或缺少汽油而丧失战斗力。战斗期间,巴顿离开他的旅指挥部视察了前线。他骑在坦克上,此举大大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这也让巴顿认识到,对普通士兵而言,指挥官的个人领导才能有何等重要的价值。不过,这一举动也让巴顿与他的顶头上司塞缪尔·罗肯巴赫(Samuel D. Rockenbach)上校的关系陷入僵局:罗肯巴赫上校指责巴顿抗命离开指挥岗位,但巴顿的理由是,罗肯巴赫的命令仅仅是让他坐在坦克里前往前线,而不是骑在坦克头顶上。
在圣米耶尔攻势发起10天之后,1918年9月26日,巴顿的第1坦克旅又参加了默兹-阿尔贡(Meuse-Argonne)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巴顿的第1坦克旅被分派给第28步兵师和第35步兵师,以协助这两支部队突击德军阵地。在这场步坦协同的战斗中,美军坦克手证明了他们的勇气,面对德军的激烈抵抗,他们协助步兵拿下了瓦雷纳(Varennes)和谢皮(Cheppy)。通过亲临前线指挥,巴顿让原本停滞的攻势重新活跃起来,他也由此展现出个人勇气和堪称模范的领导才能。在这次战斗中,巴顿腿部被德军机枪火力射中并身负重伤,不过他还算是幸运的:和他在一起的另外六个人中,有五个人被打死了。
巴顿是以中尉身份投身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到战争结束时,他已经官至上校了,还荣获了一枚优异服役十字勋章、四枚战斗之星勋章和法国英勇十字勋章,同时还成为美军坦克战领域的顶级专家之一。巴顿在二战期间所展现出的诸多指挥风格都是一战期间在法国养成的,他的诸多装甲战理论也是一战在法国打仗期间总结出来的。
阿登战役中的巴顿
1944年12月16日夜,盟军第12集团军群参谋长特里·艾伦(Terry Allen)将军召开了一次会议,他需要当时隶属于美军第7军的第10装甲师前去击退德军的一次猛烈进攻。这是巴顿第一次接到德军在阿登地区发动进攻的通知,这场攻势后来被称为“突出部战役”。巴顿不愿意放弃他的一个师,但在认识到调出这个师的必要性后,他接受了这一切。
当时,德军攻击的地域还不确定,他们既有可能去攻击第7军,也有可能去攻击第12军。不过,巴顿第3集团军的战线并未发生激烈战斗,一些部队甚至还在休整,第80步兵师正在前往第12军的战区,这样巴顿就有希望在12月19日抵达齐格菲防线。
德军唯一能真正威胁第3集团军的地域是萨尔河-摩泽尔河流域。在那里,大约4000名美军把守着一条长约50公里的防线。巴顿想让第4装甲师保持与德军交战的状态,这样就能阻止该装甲师被他的顶头上司们调走。巴顿后来写道,他希望保留第4装甲师的想法反映出,他最初对阿登地区的态势所知甚少。
不过,巴顿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德军这场冬季攻势的严峻性。12月19日早上8点,他召集参谋人员开了个会。他命令,计划用手头上可用的三个师在三条轴线上发起进攻。于是,第4装甲师、第80步兵师和第26步兵师奉命向北摩托化开进,这三个师将针对德军突出部的南翼发动首场反击。这就意味着,第3集团军必须停止向东的攻势,抽出整整一个军的兵力,车轮向北调转90度,然后重新发起攻击,而且这一切都是在冬季的中间时段进行的。
12月19日晚些时候,盟军指挥官召开了一次会议。会上,巴顿语惊四座,他声称打算发起进攻。巴顿给他的指挥部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只说了一个词,也是这次进攻行动的代号:“镍币(Nickel)。”随后,美军的进攻打响了。
上图:阿登战役中的巴顿
巴顿没有返回自己的指挥部,相反,他驱车沿公路前进——他知道沿哪条道路前进能够遇见正在向北进发的第3集团军的部队。他亲自上阵,鼓励他手下的士兵,并监督他们行军。短短三天之内,第3集团军就完成了他们从正面(东)向侧翼(北)的机动。
这一切都是巴顿严格训练所得到的回报。目睹第3集团军的士兵们朝围困巴斯托涅(第101空降师就被包围在那里)的德军开进,巴顿感慨地说:“世界上再没有哪支军队能做到这一切,也没有哪些士兵能够做到这些人正在做的。上帝为证,我为他们感到骄傲。”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第3集团军沿着通往巴斯托涅的道路打了许多场小规模战斗,他们平均每天只能推进数英里。巴顿决心尽可能快地突破德军防线。在某些情况下,他甚至命令昼夜不停地发起攻击。他后来写道,他在对下属的期望中灌输了太多的狂热,他对此感到后悔,但他觉得当时就需要以这样的状态发起进攻。
另一边,德军也在尽其最大努力以拿下巴斯托涅。拿下巴斯托涅是他们对抗盟军的最后机会了,因为在森林密布的阿登地区,巴斯托涅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好几条公路都通过这里。德军发起了反击,意在封闭由美军第4装甲师打开的通往巴斯托涅的“走廊”,但他们最终失败了。12月26日,在加菲(H. J. Gaffey)少将的指挥下,第4装甲师的一支特遣队与巴斯托涅镇里的士兵取得了联系。
虽然阿登攻势还在勉勉强强地继续着,但德军已经开始撤往他们的“西墙”后方。巴顿继续追击,几乎不给他的部队以休整时间。到1945年1月,德军已被赶回他们发起进攻时的出发阵地,同时巴顿也让他的第3集团军作好最后的准备,向德国境内发起最后的进军。
1945年2月23日,美军第4 步兵师渡过萨尔河,在塞里格建立了一个重要的桥头堡,巴顿通过这个桥头堡将部队推进萨尔兰(Saarland)。巴顿不顾军官们的劝阻,坚持立即渡过萨尔河。
为了保证第3集团军的推进速度,集团军军械单位的人员再次冒充第1集团军的人员从该集团军的后勤补给站弄到了数千加仑的汽油。从1月29日到3月22日,巴顿的第3集团军攻占了特里尔、科布伦茨、宾根、沃尔姆斯、美因茨、凯泽斯劳滕和路德维希港,打死打伤德军士兵 99000 人,俘虏德军士兵 140112 人,这几乎已经是德军第1集团军和第7集团军的全部残余兵力。
在攻打特里尔的时候,巴顿接到了绕过该地的命令,因为美军最高司令部评估打下这个城市需要4个师。命令到达的时候,特里尔已经被巴顿打下来了,巴顿颇为幽默地说道:“已经用两个师打下了特里尔,你想让我把它还回去么?”3月22日,在美国第1集团军于雷马根渡过莱茵河两周后,第3集团军开始渡过莱茵河。
1945年3月26日,巴顿派出了一支由314人、16辆坦克和其他各种车辆组成的鲍姆特遣队,深入德军防线之后80公里,试图奇袭和解放哈梅尔堡的 OFLAG XIII-B战俘营。关押在这个战俘营里的其中一人就是他的女婿约翰·K·沃特斯中校,但是这次突袭失败了,仅有35人成功逃回来,其余不是阵亡就是被俘,57辆坦克和装甲车辆全毁。盟国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得知巴顿这一秘密行动后非常愤怒。而巴顿只是解释这是他整个二战中犯下的唯一错误,而错误的原因是应该拍一支战斗群过去,而不是规模只有其三分之一的特遣队。
1945年4月14日,巴顿晋升为上将。随后,在得知苏联红军解放柏林后,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反苏立场。欧战结束后,巴顿又央求担任太平洋战区司令,继续去打日本人,为此他央求马歇尔,不过最终巴顿还是未能如愿。1945年6月14日,美国战争部长,后来的国务卿亨利·刘易斯·史汀生决定不把巴顿派往太平洋战场,而是让他返回欧洲担任占领军任务。
巴顿随后被任命为德国巴伐利亚州的最高军事长官,领导第3集团军开始盟国战后对德国的轰轰烈烈的去纳粹化活动(其实就是帮德国去工业化,这是美国的国策,持续到2024年不变)。巴顿对此毫无兴趣,在得知对日本的战争结束后,他显得非常沮丧,他在日记中写道:“又一场战争结束了,我对世界的贡献也随之结束了。”
1945年12月9日,巴顿的参谋长霍巴特·盖伊少将邀请他到德国佩耶(Speyer)附近打野鸡,以振奋他的精神。车祸不幸发生了……1945年12月21日下午18时左右,巴顿在睡梦中死于肺水肿和充血性心力衰竭,享年60岁。一代美国名将去世。
巴顿论战略战术
巴顿是鼓吹机械化运动战的先驱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得益于美国难以置信的工业经济实力的支持,美国陆军获得了大批坦克装甲车辆、火炮和卡车,以及弹药、燃油和人员消耗的补给品。这也意味着,美军可以通过多消耗装备来减少人员伤亡。土地可以通过迅速突入敌人的国土而夺取,而不必在前线与敌人硬拼。的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是少数几支实现了全面摩托化的武装力量之一。
巴顿常常强调,他的部队应当“避强攻弱”且“保持机动”。巴顿关于战术的思想常常是很实用的:在发起进攻前保持无线电静默;自由运用坦克火力;尽可能靠近前线,亲自指挥;在暗夜时分加油;设立很多小型加油站,而不是少数几个大型加油站;战斗的时间要控制得短一些,以便减少伤亡并维持士气;部队应迅速推进而不要犹豫不决;机动部队在以较大的编队部署时,其战斗力也将达到最大。对一支装甲部队来说,主要目标是利用突然性、速度和精准的火力,来破坏敌人的指挥、通信和后勤系统。一旦敌军与其指挥部的联系和通信线路被切断,那么其前线就会崩溃。
上图:巴顿检阅士兵
另一方面,巴顿似乎有些喜怒无常,他容易发怒,又很容易兴高采烈;他非常乐意冒险,但他所冒的险却又近乎不明智的举动。这些缺点让他无缘在“霸王行动”,即诺曼底登陆期间指挥战斗。艾森豪威尔认为,相比于巴顿,布莱德雷是一位更“安全”的人选。布莱德雷是位踏实的将领,同时仍然富有进攻意识,而且布莱德雷不会捅娄子。
“儒将”巴顿
巴顿有诵读困难症,这是一种学习能力方面的缺陷,患者表现为难以阅读。尽管如此,作为一名兵家,巴顿却长于阅读。巴顿最初撰写关于军事方面的文章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当时他写了一篇小短文,论述了在美国本土的太平洋沿岸修筑防御工事的问题。真正深刻影响巴顿的是恺撒大帝、汉尼拔和亚历山大大帝。
在西点军校,巴顿读了很多论述战术的书,时间从古代到现代。巴顿相信,当代的战略规划者能够通过模仿过去的大家而学到很多东西。1923年,巴顿参加了在堪萨斯州莱利堡的骑兵学校举办的高级野战军官课程。他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向其他人阐述自己的理念,发表了主题为“拿破仑手下的元帅们”的演讲。在堪萨斯州利文沃斯堡的指挥与参谋学院学习期间,他以所在班级前百分之二十五的名次毕业。
巴顿习惯给他读过的书做批注。在一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上,他写道:“当一个人坚定地踏上既定的行动路线时,任何普通或琐碎的动机都不会妨碍他的事业,也不会让他偏离自己的目标。”
巴顿还指出,许多领导者在战斗中面临的只是想象中的危险,他还强调说,最好的办法是不要使自己的行动因过度谨慎而受阻。孙武的《孙子兵法》给巴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孙子兵法》是中国古代的一本经典军事著作,里面包含有对“间接路线战略”的运用。毫无疑问,这影响了巴顿打仗的运动战风格。巴顿独立发表过四十六篇(部)文章、论文和专著,他写作的话题非常广泛,涉及马刀格斗术、军官的服从、战斗中对士兵的动员和坦克的部署等。
在公众媒体上,巴顿常以“热血与豪胆”而闻名。颇为有趣的是,这个绰号最早源自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巴顿的座右铭,即“头脑与胆识”(Brains and Guts)。巴顿的理念是,军队应当利用机械化和机动化的优势赢得战争,而不必像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血腥——换句话说,就是在打仗时要运用智识与胆量。这句座右铭最终变成了“热血与豪胆”,这也反映出巴顿作为一位战争大师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上图:在战场上挥斥方遒
“巴顿主义”
巴顿经常被引用的一些语录如下:
·“战斗是混乱的狂欢。”
·“打仗靠武器,打胜仗靠人。正是凭借追随者和领导者的精神,才能获得胜利。”
·“这些‘血与胆’的东西对我来说真是令人反胃……没有纪律,就不可能赢得战斗。”
·“战略与战术是不会变的,这意味着只有对它们的运用方式会发生改变。”
·“对一支装甲部队来说,其主要的用途是摧毁(敌人的)指挥、通信和补给。”
·“指挥一支军队并不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以至于必须昼夜时刻不停地做出重大决定——这通常包括告诉那些认为自己已经被打败的人他们还没有被打败。”
·“没有比长时间活着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失败辩解的将军更可悲和徒劳的人了。”
·“我认为,一个人有必要开始以最初和最原始的形式阅读军事历史,并以自然的顺序循序渐进,这会使他的思想随他的阅读主题而发展,直到他能够毫不费力地抓住战争科学中最抽象的问题,因为他已经参透了战争的各个要素。”
·“我想知道,在战争历史上是否曾有过常胜将军不得不希冀继续打胜仗。”
·“如果拿不定主意的话,就进攻吧!”
·“如果我们与这里的上司们保持密切联系的话,那么不可避免的结果就是我们更改计划会比我们换内衣还频繁。”
·“我刚刚只用两个师的兵力就拿下了特里尔城。你想让我把它还回去吗?”
·“对未来的将军们来说,这一点可能是很有趣的,即他们会意识到,有人会制订适合某种情况的计划,而不是尝试着创造适合某种计划的情境。”
·“总有一天,我要在法国境内横冲直闯,并且直奔柏林而去。然后,无论是胆怯的还是肮脏的政客都会变得忧心忡忡,并命令我停下来。”
·“我们向欧洲人许诺了和平。如果没有看到他们拥有和平的话,那真是比撒谎的感觉还糟糕。这也许意味着与俄国人开战。”
·“只有一条国际法,那就是让自己拥有最好的军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时候我会希望,人们能更严肃地对待这场战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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