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朱娟清,嘉兴市作协会会员,自喻“阳光下的小草”,爱生活,爱阅读,爱一切美好。作品发表在《嘉兴日报》《南湖晚报》以及《中国教师报》《小学语文教师》等刊物百余篇。
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条麻绳。然后,想起了小时候看管麻地的情景,也想起了剥麻晒麻的场面。
那时候,还没有承包到户。
小村的房舍都坐落在小河的北岸。南岸是大片的农田和桑园。只有一块突兀在田野上的南北朝向的高地,长百余米,宽二三十米,历来称之为“牛背脊”(的确很形象)。每年,小村人会在这块空白的“牛背脊”上种植萝卜、番薯或者黄麻等。
寒冷的冬季,乘着阳光普照的日子,村队长会聚集“10分”的壮年男子深翻“牛背脊”,并且敲细土壤、施上草灰、平整地面。等到1月下旬至2月底,几位很有经验的老农就会端着麻种袋子,均匀播散。
于是,我们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看管麻地。
因为,麻种落在毫无遮拦的空白地上,正是麻雀寻食的好机会。生产队长会安排每家每户轮流看管麻地。每天两家,南北各一人。这可算是最轻闲的农活了,所以一般都是妈妈、奶奶们去干的。搬个小方凳或者小竹椅,拿根长长的竹竿,末梢系上一条红绸带子。哪里有麻雀停歇,立马起身,一边飞舞竹竿,一边“噢——嘻”“噢——嘻”地喊叫。麻雀可是调皮蛋儿,赶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如此,一天得无数趟的奔跑,无数次的挥舞,无数声的喊叫。一天下来,脚力酸酸,手臂酸酸,嗓子痒痒。不过,麻雀也有打盹和偷懒的这一刻,她们就会瞅准空挡儿,纳鞋底的、缝衣裤的、织毛衣的都有。
家有小孩的,往往会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孩子,而大人抽空干些紧要的家务活。生产队长和村里人也都会认同这个“冒名顶替”。因为小孩子赶起麻雀的劲儿比之大人更起劲哦。
这时也正值春节前后,农活清闲,我们上学娃也放假了。不管轮到没有轮到,每天午后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牛背脊”一会儿。妈妈奶奶们可欢迎我们了。可不,有热热闹闹的欢腾,麻雀哪敢再来偷袭呢。
每次轮到我家,父母就会指派我和姐姐一起去看管。一来有伴儿,二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母亲说:“咱可要严格负责麻种的安全,切不可白拿公家的工分哪!”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知晓我们胆小,因为南边地儿邻近着小村的坟墓,植有大大小小的柏树、冬青等。看管麻地一定要等到太阳落山麻雀回巢方可收工,那个角落总是阴森森的,真会吓破胆儿呢。
姐姐和我都是“半导体迷”。我们会将声音开到最大音,一边欣赏一边看管麻地。姐姐喜欢历史评说、电影和新闻,我喜欢“小喇叭”和歌曲。于是分时段约好,轮流去赶跑三五成群的麻雀儿。当然,有些时候会为了争夺自己喜欢的节目,展开唇枪舌战。然后,坐着生闷气,才不管那麻雀儿的乘虚而入呢。
月儿亮起来了,星星闪起来了。我们怀抱着“半导体”,搬拿着小凳子,肩扛着长竹竿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今天,我们也争得了工分,成了一个劳动分子,那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啊!
约莫半个多月,麻种在春雨的滋润下发芽了。“牛背脊”上弥漫着一股新生的朝气,成为了小村里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