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正人民大会堂开会,接到了汪东兴的电话!
汪东兴说,林立衡向张宏报告,她听到接林立果的司机说,林立果是乘专机从北京来的,这架专机现在就停在山海关机场。一听说已经调了飞机。
周恩来立即警觉起来。综合分析了各方传来的信息之后,人民大会堂与北戴河之间,发生了一次非同寻常的通话。正是这次通话,决定了后来事件的走向。
23点半,周恩来给叶群打去电话———周恩来:“叶群同志,林副主席好不好啊?”
叶群:“林副主席很好,谢谢总理关心。”
周恩来:“林副主席还要在那边住一些日子吧?”
叶群:“林副主席想动一动,这里的天气有些冷了。”
周恩来:“是天上动,还是地上动?”
叶群:“天上动。”
周恩来“哦”了一声,又问:“你那里调飞机去了吗?”
叶群:“还没有调飞机。等一会儿,我给吴胖子打电话,要他调飞机来。”
周恩来:“北戴河有架专机,你知不知道啊?”
叶群说不知道,稍微顿了一下,又改口说:“有,有一架专机,是我儿子坐着来的。是他父亲说,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他要上天转一转。”
周恩来:“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
叶群:“原来想去大连,这里的天气有些冷了。”
周恩来:“叶群同志啊,请你转告林副主席,晚上飞行不安全。”
叶群:“我们晚上不飞,等明天早上或上午天气好了再飞。”
周恩来:“需要的话,我去北戴河看一看林彪同志。”
叶群立即惊慌起来:“总理啊,您日夜操劳,够辛苦的了,就请您不要跑了。”
周恩来最后的话十分含蓄:“好吧,请你先转达我对林彪同志的问候。至于我去不去北戴河,看情况吧。”
周恩来的电话犹如一声霹雳,使早成惊弓之鸟的叶群惊恐不已,她以为中央已经发现了他们次日南逃的阴谋,她以为:周恩来说到北戴河是要来抓他们的。
经过与林彪、林立果商量,他们决定立即出逃。林彪迅速下达命令:
马上夜航去大连。
96号楼内,所有人都被这个命令弄得紧张万分。受命调车的警卫参谋李文普赶紧通知林彪的司机杨振刚和叶群的司机小慕马上备车。
杨振刚开来的是一辆三排座大红旗防弹轿车,林彪第一个上去坐在后排,叶群接着上去坐在林彪身边。林立果和刘沛丰分别坐在林彪和叶群的前面。李文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车开动后,林彪问林立果:“到伊尔库茨克有多远?要飞多长时间?”
说话间,车开到警卫部队的58号楼前,姜作寿伸手拦车,叶群命令杨振刚硬闯过去。
听说要去伊尔库茨克,而不是去大连,李文普才发现被骗,于是大喊:“停车!”
杨振刚长期听从他的命令,猛地把车停下,李文普利索地跳下车。
林立果在车内朝他打了一枪,子弹从前胸擦向左臂。受伤后的李文普,一下子倒在路边。
他拔枪还击,向汽车前门连开两枪。8341部队六中队队长肖奇明早已追到汽车旁边,也朝车打了两枪,但由于汽车防弹,这四枪只在车身上留下几个不明显的印痕。
枪声使形势骤然紧张起来。红旗轿车猛地加速,绝尘而去;姜作寿命令30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登上一辆刚刚借来的大卡车,迅速追截。
一场风驰电掣、惊心动魄的追击大战随即上演。
遗憾的是,猝不及防的8341部队没有追上有备而来的红旗轿车,林彪等人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山海关机场。
由于车上的5人后来全部葬身火海,后人已经无从知道他们在车上的表现,但可以确定的是,李文普的不肯就范并开枪还击,以及肖奇明开的两枪,加剧了他们的惊恐。
叶群早前声称的“有人要来抓首长”似乎进一步得到了证实,此时的林彪,恐怕也要对叶群、林立果关于“北逃”的最先提议和自己最终拍板的正确性深信不疑了。
林彪等人成功地逃过了警卫部队的追击,现在,机组和机场就是最后两道防线了。红旗轿车在柏油路上极速驶过。
不久,发现前面有一辆吉普车,是奉命去机场控制飞机的,尽管它先于红旗轿车出发,但它的速度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因此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9月13日零点22分,红旗轿车抵达256号三叉戟飞机停机坪,未等车停稳,叶群、林立果和刘沛丰就跳下车来,挥舞着手枪喊道:
“飞机快启动,飞机快启动!”
飞机发动,红旗轿车上的人争先恐后地爬上去,但机组人员还没有上齐,副驾驶、领航员、通讯服务员等都还没有赶到,机舱门也还没有关上,机场的滑行灯也没有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飞机强行滑出。
滑行时,右机翼撞坏了停在滑行道边的加油车,剐掉了机翼上的铝皮,玻璃灯罩也碎了一地。
零点28分,8341部队荷枪实弹的追兵已到,汽车马达声、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口令声、叫喊声,在夜色中交织在一起,一片嘈杂。警卫部队迅速控制航行调度室和未来得及上机的机组人员。
此时飞机已经滑到跑道,为了阻止起飞,机场参谋长和警卫部队副大队长一边追向飞机,一边鸣枪警告。
然而,三叉戟飞机毫不理睬,反而加大了油门。
零点32分,256号三叉戟飞机在没有夜航灯光、没有指挥、没有其他一切保障的情况下,匆忙而慌张地腾空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茫茫夜空。
张树德《红墙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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