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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灵均阁主第 126 期分享
作者 | 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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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这居然是我这么多年来，读过的第一部韩国文学作品。
近几年，对日本这个国家，主观情绪上的厌恶越来越炽盛，但即使如此，还是喜欢读村上春树、东野圭吾的书。
而韩国作家，却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也没有读过任何一本韩国文学作品。
所以，今年十月份，瑞典文学院宣布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韩江的时候，我竟然以为是华裔。当查到她是韩国人时，脑中第一反应居然是：韩国也有文学？
真是孤陋寡闻，不是一个合格的文学青年。
我们这一代人，包括我们母辈中的一部分人，大概都曾经被韩剧整迷糊过，甚至弄哭过双眼吧？
《蓝色生死恋》、《大长今》、《浪漫满屋》、《对不起，我爱你》、《来自星星的你》、《请回答 1988》，你即使没看过，至少也看到过吧？
鸟叔的《江南Style》、Wonder Girls的《Nobody》、少女时代的《Gee》，你即使没听过，至少也听到过吧？
至于电影，还记得2020 年奥斯卡颁奖典礼，《寄生虫》大杀四方，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电影以及最佳原创剧本四项大奖，成为该届奥斯卡最大赢家。还有《雏菊》、《熔炉》、《素媛》、《七号房的礼物》、《釜山行》这些知名影片。
但是，文学作品，却一直没有提起任何兴趣去了解过，直到今年韩江突然夺得诺奖。她是获得诺奖的第一位韩国作家，也是自1901年以来，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亚洲女作家。
和《寄生虫》里带着强烈的政治隐喻不同，《素食者》表达的是更深远的无国界课题，关于文化、人性、男女权等话题，尤其是东亚儒家文化浸润下的人类群体。
整本书分为三部分，分别是从女主角（英惠）的丈夫、姐夫、姐姐这三个视角出发的内容表述。
第一部分“素食者”，以英惠丈夫第一人称来推进故事，英惠因为做了一场噩梦，突然决定不吃肉了，导致家庭生活的严重失衡。丈夫求助英惠的娘家亲人，却因为其父亲逼迫她吃肉，导致她割腕自残，住院期间，其母亲用黑山羊汤谎称中药骗她喝下，随后英惠逐渐进入了普通人眼里的精神失常状态，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袒胸露乳。
第二部分“胎记”，以英惠姐夫的视角来推进故事。他是一个才华枯竭的艺术家，无意间听妻子说小姨子臀部有绿色的胎记，进而迸发了所谓的艺术灵感：女人臀部的胎记变成绽放的花朵，赤裸的男女满身花满花朵彼此交融。随着英惠离婚，单身一人，她的状态变得难以捉摸。他开始采取行动，说服小姨子当他的模特，在她身上画满了花朵，又请同事当男模特，在身上画满了花朵，并且尝试让他们假戏真做，被同事拒绝后，他请前女友来帮忙，在自己身上画满了花，然后到英惠家和她完成了融合，第二天早上被来看望小姨子的妻子发现了。
第三部分“树火”，以英惠姐姐（仁惠）的视角来收尾。那件事后，仁惠的丈夫搬走，英惠住进精神病院，她行走在独自抚养儿子和固定频率去看望妹妹的生活里。英惠在精神病院的状态越来越离经叛道，甚至自言自语、不吃任何东西，选择做一棵树，只需要阳光和水。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是梦，我在梦里倒立……身上长出了树叶，手掌生出了树根……一直钻进地里，不停地，无止境地……我的胯下仿佛要开花了，于是我劈开双腿，大大地劈开……”
这一章节，从仁惠的心理活动出发，回忆了很多往事和心理活动，到处都在揭伤疤似的，袒露着仁惠这一生各种无尽的痛苦。
在一定意义上，她和英惠是一样的，在同样的原生家庭环境长大，有着不一样却又一样的丈夫，但是她选择的路和英惠完全不同。她总是似乎想要尽一切努力拯救其他人，但其实她迫切想要从疲惫中拯救出来的是自己。
第一部分“素食者”的内容中，有英惠以独白的方式展现自己内心的创伤，后面再也没有出现关于她自我视角的心理描写，可是从其他人的视角里，她的痛苦越来越强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放弃她，最终推着她走向绝路。
看完《素食者》这本书，有严重的不适感，心脏砰砰砰地跳，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对自己的强烈否定。一种对人类的不理解和对人类的充分理解，在同一部作品里被展示出来。
我们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那种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而在别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而且不需要别人理解。
人类无数年岁月发展下来，社会属性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个体性。个体性要挣脱出来，太难太难。以至于，英惠只能以拒绝吃肉和变为一株植物的方式试图逃离人类的世界。
阅读“素食者”部分，有一种《百年孤独》的茫然。《百年孤独》中丽贝卡通过吃土来压抑内心的欲望和痛苦，乌尔苏拉并不理解她，强迫她服药来改变吃土的习惯。
阅读“胎记”部分，有一种《月亮与六便士》的恍惚。思特里克兰德为艺术抛妻弃子，占有了救命恩人的妻子并最后导致其自杀。很多人无法理解艺术和色欲的关系，是包裹着艺术外衣的色欲，还是以色欲的形式刺激着艺术，不得而知。
阅读“树火”部分，有一种《挪威的森林》的压抑。直子在精神病院的情节总浮现出来，映照着英惠在精神病院的状态。渡边心里的苦闷彷徨，难以割舍直子的温柔缠绵和病态美，与仁惠心理活动中体现的恐惧、压抑、矛盾，如出一辙。
这本书，直面隐性的规则，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对身体与灵魂、生命与死亡的联系，认知独特。
诺贝尔奖的颁奖词是：她以充满诗意的散文直面历史的创伤，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
女性朋友阅读此书，会有强烈的共鸣。微信读书里，这本书的书评，几乎都是出自女性朋友。书里有在东亚父权泥浆文化里挣扎后的强烈觉醒，隐秘而强大。
建议女性朋友们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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