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真棒两个字已经成了我的兴奋剂。
5
我一想到我将沦为办公室一个写材料的人,心里非常难受,我想大叫,我想用大叫来发泄心中的悲伤。于是,我又来到诗歌之夜。里面的人正在为一个朗诵诗歌的女子欢呼。这个女子用一种高亢的声音朗诵道:
人
像山上的草
有很多种
也有很多形
种与种
丰富着自然的内容
形与形
诠释着生物的意义
我是人
也属于一种
也有一形
我的内容
在于跟别人不同
我的意义
在于构筑自己的苍穹
她一朗诵完,我便冲到朗诵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出全身力气朗诵道:
太阳是一滴血,
月亮是一滴泪,
我是什么?
这是一首我以前随口喊出来的诗,诗很短。开始我一个人朗诵,接着有几个人跟着我朗诵,最后全场子的人都跟着我朗诵。其实那已经不是朗诵,那是喊叫,到最后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嚎叫,大家反复嚎叫,一直嚎叫,疯狂嚎叫:
太阳是一滴血,
月亮是一滴泪,
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在嚎叫中哭了,很多人都在嚎叫中哭了,我们一起流泪,我们一起嚎叫,我们一起回答:
我是痛苦!
我是恐惧!
我是悲哀!
我是绝望!
我是仇恨!
我是疯狂!
我是一切!
我是一切的一切!
她哭了。她冲上来抱住我,使劲地抱住我,她说她是我的一切。她不是我的一切,因为我并不是她的什么人。但她紧紧地抱住我,她说她愿意成为我的一切。她情绪激动,而且泪流满面,她深刻地感受到我。
她就是那个曾经在诗歌之夜捏过我鸡鸡的女子。朗诵结束以后,她说她要请我吃鱼。她说在诗歌之夜的旁边有一家鱼店,那里的鱼肉质鲜嫩,做法新颖,汤的滋味更是美妙无比。我喜欢吃鱼,而且经常吃鱼,因为吃鱼对眼睛有好处。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请我吃鱼。她说她崇拜我,所以要请我吃鱼。她还说她喜欢我的《天问》。
我们来到旁边那家名叫“锅锅火火锅”的鱼火锅店,这家店共两层,装得并不豪华,但生意特别红火。我们进去的时候,一楼已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二楼最里面的一张仅供两人坐的小桌子旁,她刚一落座,就冲我开玩笑说:
“我很想吃你这条鱼呢。”
我说:
“我不是鱼,我只是姓余。”
她说:
“我喜欢姓余的人,因为姓余听起来就是性欲,所以,姓余的人肯定有性欲。”
听了她的话,我的情绪好像全被破坏了。在她身上我简直感觉不到一个女人最起码的伦理道德,她跟社会上很多女人一样,都在堕落,都在随波逐流,都在追求一种放荡不羁的生活。在我的脑子里,一直都有两种矛盾的观念同时存在着。我一方面对妓女充满着好感。我并不认为妓女低人一等,她们有她们的生活方式,她们的身体也许不太干净,但她们的灵魂比很多人都要干净,至少她们做人很简单,不复杂。我说过我尊重妓女的存在,但我不会去找妓女,然而,我经常有一种想要去找妓女的冲动,我有时能克制自己,有时克制不了。我会悄悄溜出去寻找她们,我不喜欢那种羞羞答答,完全不像个妓女,多少还保留一点纯洁气息的女子。我喜欢的是不顾一切的妓女,她们放得很开,从不装模作样;另一方面我对一些正派女人的堕落又嗤之以鼻,看不起她们。我感觉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可爱了,她们有一种趋势,而我并不喜欢趋势。趋势是一种自我的丢失,更是一种人生的迷茫。现在的女人都很迷茫,因为她们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女人,她们做不来女人,她们总是把男人的言行当做学习的榜样:男人喝酒,她们也喝酒;男人说脏话,她们也说脏话;男人赌博,她们也赌博;男人吸毒,她们也吸毒;男人偷人,她们也偷人;男人不要脸,她们也不要脸。一句话,女人认为:这才叫女性解放。男人做的事,女人做了,这才叫平等!我为这样的女人感到悲哀。因为这样一来不仅她自己失去了性别身份,长此以往,整个社会也会出现性别混乱,我不喜欢混乱,因为混乱是一团乱麻,谁是女人?谁是男人?我理不清这一团乱麻。问题是一旦成为乱麻就会导致乱局,乱局比混乱更可怕,乱局可能造成战争,我害怕战争。所以,我非常忧虑,我认为男性和女性的分别是大自然的界定,男人就应该像男人,女人就应该像女人,所以,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样去说话,也不能像男人那样去做事。我知道自然界的阴阳是一种和谐,当然,男女也应该是一种和谐,这种和谐不能违背,违背了,家庭、社会就会失去平衡,出现偏差,整个人类社会就会乱套。我感觉我们的社会已经乱套,我不喜欢乱套,我没有乱套,是女人乱了套,女人一乱套,社会肯定乱套。我知道女人不喜欢做女人,是因为她们想做男人。我是男人,我并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我喜欢女人做女人,不喜欢女人做男人,因为女人做了男人就不是女人。我认为女人之所以美,是因为她们天生就有一种害羞感、温柔感甚至性感。我不喜欢没有害羞感的女人,因为害羞是一个女人最迷人的素质。我认为没有害羞感的女人就像不长树叶的树木,我不喜欢不长树叶的树木,因为不长树叶的树木是丑陋的树木。我也不喜欢没有温柔感的女人,因为温柔也是女人最迷人的素质。我认为没有温柔感的女人就像干枯的河流,我不喜欢干枯的河流,因为干枯的河流根本不是河流。我也不喜欢没有性感的女人,我认为没有性感的女人就像凋零的花朵,我不喜欢凋零的花朵,因为凋零的花朵是死亡的花朵。我知道现在的女人之所以不可爱,流里流气,主要原因就在于她们以为几千年来自己受够了压迫,现在要翻身了,要说以前不能说的话,要做以前不能做的事,让自己变成穿女装的男人。我认为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些女人以为像男人一样说话或做事就是潇洒就是酷。其实,她们是在毁灭自己,毁灭自己身上的女人味。一个女人身上连女人味都没有了,谁还敢亲近她?谁还敢爱她?至少我不会。我觉得真正的女人应该是优雅的有诗意的女人。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就不是优雅的有诗意的女人。她在诗歌之夜肆无忌惮地摸我的鸡鸡,用一些叫人听不下去的淫词秽语跟我说话;这会儿又跟我大谈她喜欢有性欲的男人,并一口咬定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所以,我感觉她是一个下流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这里是吃鱼的地方,不是谈性欲的地方。”我郑重其事地告诉她。
“我喜欢谈性,而且很喜欢跟男人谈性。”她说,“没想到你会这么保守,谈性还要选择地方。”
“这里人多。”
“你是不是认为性很下流?”
“那倒不是。我本身就是一个性学爱好者,对性的态度还算开放。只是觉得我们刚接触就谈这些不妥。”
“我们是刚接触吗?”
“当然。难道我们认识了很久?”
“你真没把我认出来?”
“认出来?你的意思我认识你?”
“我早把你认出来了。你是……,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看能不能看出我是谁?”
我开始回忆起来,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她的记忆。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认识你?”我告诉她。
“小时候,你让一个小女孩看你的鸡鸡;上高中时,你又让这个小女孩摸你的鸡鸡,你还记得吗?”她笑着提醒我。
“你是苏小娟?”我恍然大悟,高兴得叫了起来,“你就是苏小娟?”
“总算想起来了。我就是苏小娟。”
“你还记得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心情愉快地问。
“怎么记不得?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对不起啊,我不该让你看,也不该让你摸。”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只差用了。”
我惊异地望着她,从她低胸的衣服里,露出裹着一包油似地白白的肌肤,闪着光润,刺激着我眼睛。我感到非常忧郁。
“你不能说这种话。”我一本正经地喊道。
“怎么?突然变正经了?”她把头一扬,脸上浮现出一丝妖艳的迷一样的微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经?”
“你变了,不像小时候。”
“变了很正常啊,当初是一个小女孩,现在是一个大女人。女人跟女孩肯定不一样。”
“女人应该像女人。我的意思是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像女人?女人不该主宰自己的身体?”她打断我的话说,“我得把我的观点告诉给你,我认为:女人的身体可以接受任何一个男人,但内心只会容纳一个。所谓的贞操,只是道德观念,而不是身体的约束。女人最好不要跟自己所爱的人做爱,因为这样会胆战心惊,一是害怕暴露自己的缺点,二是害怕了解男人的缺点。所以,我现在不再喜欢自己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都是别人的,我把所有的不满都留给别的女人,而我只需留下鱼水之欢的快乐就足够了。其实,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离开爱去接受性。这样谁也不吃亏。”
“真的是这样吗?我认为最后吃亏的永远都是女人。”我对她的说法表示了坚决的否定。
“只要我愿意,即便吃亏我也认了。”她站起来,用不容反对的强加于我的声音说,“就这样定了,今晚诗歌之夜结束以后,我要用你。”
尽管我对她变成一个下流女人有些失望,但在回到诗歌之夜之后,看到她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身段修长而笔直,长发浓密而黑亮,皮肤光洁无瑕,嘴唇丰润性感。我对她的态度在一瞬间又发生了变化,甚至觉得她对我说的那些观点确实很有道理。也就是说,我把她当作了妓女,用看待妓女的眼光去看她,我的感觉才会变得不一样,才会对她充满着好感。她叫我过去跟她坐在一起,我不想跟她坐在一起。因为我不想跟她身边的几个男人说话,但我又很想过去,因为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她爱我,但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她多半不爱我,因为她知道我有老婆。她只是喜欢我,也许,她并不喜欢我,她喜欢另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坐在她右手边的男人。而对我,她只是有好感,我知道什么是好感,好感不是爱,爱必须有好感。她对我有好感,但她不爱我。我们不可能有其他感情,我们只是在诗歌之夜突然邂逅的两个小学同学。
其实,她并没有男朋友。右手边的那个男人不断地讨好她,感觉他就像一只肮脏的苍蝇在一堆肉的旁边飞来飞去。而她只是应付似地回应着他。看得出来,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感觉不到其他男人,她只能感觉到我。她爱的是我。我终于坐了过去,她显得很兴奋,在喝茶的时候又喝了很多酒,我这只苍蝇一飞过来,刚才那只苍蝇便躲得远远的。她非要我陪她喝,而我很少这样喝酒,我喝多了一点,有点醉,但我喜欢这种醉的感觉,因为喝醉了才表示自己在追求快乐,才表示自己已经摆脱理性的束缚,或者说已经摆脱日常痛苦的纠缠。人们都说纵酒作乐,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调侃,而是解读人生的一段密码。当然,喝醉了的感觉很难受,但我觉得还没有喝够,我还想喝,她已经看出来我不是喝酒的料,她坚决不让我喝,而她自己却喝得越来越起劲。我终于看出来了,她是个酒量过人的人,喝了那么多的酒依然头脑清醒,没有半点醉意。她把那几个男人打发掉,坚持陪着我一个人。
“这些男人真讨厌,没一个正经的。”她摇头晃脑地对我说。
“你不是喜欢和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吗?”我毫不客气地问。
“不喜欢。我喜欢你。”
“我也不正经啊,从小就不正经。”
她突然笑起来。
“你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又说,“走吧,人家都是马上看马上摸马上用,我们却是小时候看,青年时候摸,现在才用,时间跨度长达近三十年,这恐怕也算是人间奇迹了。”
我跟随着她,来到秦子的旅店,进入到我已经来过好几次的三楼一号房间。我很紧张,便说:
“为什么来这里?去别的旅店不行吗”
她回过头,安慰我说:
“今天秦子姐不在这里,你放心。”
“你认识秦子?”
“我们是姐妹啊。”
“她跟你说过我的一些事情吗?”
“说过呀。她说你很有才华,但过得很苦。”
“还说过什么?”
“还说她对不起你。”
“她说没说为什么对不起我?”
“没说。她说你需要爱,让我来爱你。”
“你是秦子派来的?”
“也是我自己愿意来。”
“你知道她派过多少女人给我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不觉得我是一个无耻的男人吗?”
“你不是。我来是要感谢你从小喜欢我。”
“秦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爱你啊!”
“不,她恨我,她想让女人把我玩死。”
“你错了。她是想让你玩够女人。她说你不玩女人才会死。”
我脑袋“轰”地一声。我想这句话才说到了事情的实质。我说:
“她也许真的是爱我,知道女人才是我所有痛苦的解药。”
“既然如此,那就别耽误时间了。”
她把我拉到床上,为我脱去衣服裤子,一边观赏着我一丝不挂的裸体,一边说:
“几十年前应该做的事没做,一直拖到今天,想起来真让人悲哀啊!”
我怕她失望,便告诉她说:
“我一紧张,就会硬不起来,到时你会更加悲哀。”
“你别紧张啊!”她鼓励我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有什么紧张的。”
“好吧,我争取不紧张。”
她把自己脱光,然后,爬上来骑在我身上,望着我的鸡鸡说:
“它反应好慢。”
“慢不怕,只要能硬就行。”
“你难道要急死我呀?能快就快点。”
“你别吵嘛,我正在用意念让它硬起来呢。”
她静静地观察着我,突然,喜形于色地大声喊叫:
“硬起来了,硬起来了。”
“快!快插进去!”
她抬了一下屁股,进去了。
“真棒!”她笑嘻嘻地说,然后,又说,“你知道吗?真棒两个字已经成了我的兴奋剂,这是你高中时给我注射的。”
“我是不是很坏?”
“不坏。”
“可我很后悔,把你变坏了。”
“你怎么就认为我变坏了呢?”
“随便跟男人上床,就表明变坏了。”
“我没有随便跟男人上床,我只随便跟你上床。”
“绝不止。”
“信不信由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