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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思齐
编辑丨漆菲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两场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的国际峰会——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三十一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和二十国集团领导人（G20）第十九次峰会相继在秘鲁和巴西举行。![]()
眼下，特朗普正“磨刀霍霍”，试图在全球范围内发起一场更激烈的关税战，这让与会者倍感忧虑。拉美地区由于邻近美国，更对特朗普的回归感到不安，移民、关税和毒品问题使其成为“美国优先”的首要靶心。值得关注的是，在经贸和投资领域，中国和秘鲁、巴西等拉美国家的合作不断深化。由中国资助建设的钱凯港揭幕意义重大，它将大幅减少将货物从南美洲运到中国的时间。这两场峰会也是元首外交的利好舞台。11月13日至21日，中国领导人出席两场峰会，并对秘鲁和巴西进行国事访问。这段时期，他与多国领导人举行会晤，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与美国总统拜登在利马的再度聚首。这是2021年以来双方的第三次面对面交流，也是拜登卸任前的最后一次会面。![]()
◆2024年11月16日上午，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十一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秘鲁利马会议中心举行。中国领导人出席会议并发表题为《共担时代责任，共促亚太发展》的重要讲话。
中美元首此次会晤谈了什么？特朗普的上台，是否会促使拉美国家进一步向东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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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四年来，中美关系历经跌宕起伏，但双方积极管控竞争，总体实现了稳定。事实上在许多领域，包括关税政策在内，拜登政府延续了特朗普第一任期采取的对华强硬政策，并通过“小院高墙”在高科技领域高筑壁垒。2023年初美方宣称击落中国无人飞艇后，中美关系一度跌至几十年来的最低点，为改善关系，双方政府此后加强了外交接触。2023年11月，中国领导人赴美国旧金山举行中美元首会晤，之后双方高层往来频繁，使中美关系在沟通上取得成效。但特朗普当选后，外界普遍认为，中美关系或将进入新的不确定期。这次中美元首会晤，意在为拜登时代的中美关系定下基调。双方通过回顾过去四年走过的历程，并从中总结经验。自2023年旧金山元首会晤以来，中美在军事、禁毒、执法、人工智能、气候变化、人文交流等方面取得实在成果。这一次，两国元首积极评价了中美战略沟通、外交安全团队经常性接触、两军、经贸、金融等领域对话机制的重要作用，并同意继续保持沟通势头，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此次会谈持续了约1小时45分钟，讨论议题涵盖台湾问题、经贸、科技、网络安全、南海局势、乌克兰危机等内容。中美双方分别对这次会晤给予了“坦诚深入、建设性”和“坦诚且有建设性”的评价。双方回顾了过去四年的成就与分歧，被外界视为“意在向特朗普隔空喊话”。中国领导人在会晤中指出，“过去4年，中美关系虽然历经跌宕起伏，但也开展了对话和合作，总体实现了稳定。我们指导双方团队通过磋商确定了中美关系的一些指导原则，共同推动两国对话和合作重回正轨，恢复和新建了20多个沟通机制，在外交、安全、经贸、财政、金融、军队、禁毒、执法、农业、气候变化、人文等领域取得了积极成果。”他还重点谈了中国在台湾问题、道路制度、民主人权、发展权利上的4条红线，这是他在涉及中方核心利益问题上再次向世界亮明了中国立场和中国底线。其中，台湾问题排在第一位。中国领导人表示，“台独”分裂行径同台海和平稳定水火不容。美方想要维护台海和平，关键是要认清赖清德和民进党当局的“台独”本性，慎之又慎处理台湾问题，明确反对“台独”，支持中国和平统一。对此，马英九基金会执行长萧旭岑表示，中国国家领导人“点名赖清德”，这是非常罕见的信号，表明中国大陆不仅将赖清德“定性”，也对两岸关系进行了“定调”。谈及中美关系发展时，中国领导人强调了四个“不变”：“中方致力于中美关系稳定、健康、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没有变，按照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处理中美关系的原则没有变，坚定维护自身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立场没有变，赓续中美人民传统友谊的愿望没有变。”拜登在会谈中也肯定了过去4年双方取得的成果，他在开场发言中对此表示“非常骄傲”。他还回忆了与中国领导人十余年的交往历程。“我记得在北京和世界各地，先是以副总统的身份，后来又以总统的身份（与习主席接触）。我们的意见并不总是一致，但我们的谈话一直都是坦诚的。”拜登说。拜登提到，美中关系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不仅事关两国人民，也事关世界的未来。确保美中竞争不演变为冲突，这是美中两国政府对于两国人民和世界肩负的责任。外界认为，两国元首在会面中提及了“平稳过渡”“继续”等关键词，似乎是在对特朗普新政府喊话。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分析称，此次会晤中最重要的是让过去4年跌宕起伏、目前总体稳定的中美关系继续“稳下去”，拜登希望防止中美关系出现紧急状况；中方则致力于两国最高层保持沟通，并以正确相处之道推动双边关系行稳致远。“中方的一些讲话，有向美国下届政府传递信号的含义，即中方处理中美关系的一些基本原则、立场、愿望没有变。”不过，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在元首会晤后辩解说，这次拜登的角色并不是向美国新政府传话。“拜登总统没有向任何一方传递信息，他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即明年1月20日将有一个新的政府。他也强调了一点，那就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是美国政府的过渡时期，也是美中关系保持稳定至关重要的时期。”然而，这种稳定能保持多久尚未可知。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曾威胁要对来自中国的商品全面加征60%的关税，这将波及到价值5000亿美元的商品，而中方届时采取的反制措施也预计会对美国经济造成损害，中美关系恐再生动荡。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国际关系学系教授达巍对《凤凰周刊》指出，“特朗普的上台对中国而言难有积极因素。虽然有人说他的强硬政策能‘倒逼’我们做出正确选择，但如果跟随他的逻辑，最终恐怕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我们应坚持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被‘倒逼’。此外，尽管未来可能会有一些所谓的交易机会，甚至可能比民主党时期更多，但这需要付出至少一两年的时间，风险也较大。”达巍提醒说。特朗普正在组建的内阁几乎被鹰派垄断，其中共和党人卢比奥与沃尔兹被分别提名为国务卿与国家安全顾问，两人将成为特朗普外交政策的主要设计者，也是“美国优先”外交政策的坚定拥护者。“相比于第一任期，中方在应对特朗普主义上其实有了更多准备和经验。”达巍指出，“首先，我们的心理上更加成熟。第一任期时虽然预感到一些挑战，但没有实际经历过，现在见识过了，最坏情况也不过如此。此外，中方也不再对美国抱有过高期望，这样的心态使得中方能够更理性地应对局势，避免情绪化反应，这样反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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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参加两场峰会，中国领导人此行的重点也包括对秘鲁和巴西进行国事访问。11月14日下午，中国领导人抵达利马，对秘鲁进行国事访问。当晚，中秘两国元首在利马总统府以视频方式共同出席钱凯港的开港仪式。这一港口将给中拉贸易往来带来质变。![]()
◆中秘领导人在利马总统府以视频方式共同出席钱凯港开港仪式。作为天然深水港的钱凯港位于利马以北约80公里的钱凯湾内，是中秘共建“一带一路”重要项目。竣工后，这里将成为秘鲁主要门户港口和通往南太平洋的重要枢纽，可承接和转运来自智利、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巴西和巴拉圭等地区国家的货物。未来，南美洲到亚洲的航运时间将从45天缩短至23天，这将节约20%以上的物流成本，每年为秘鲁创造8000多个直接就业机会。![]()
◆钱凯港一期工程可以将秘鲁到中国的海运时间缩短至23天。
由于钱凯和上海这两座港口城市的名字在西班牙语中发音相似，越来越多秘鲁人盼望钱凯能发展成为秘鲁的“上海”。秘鲁总统博鲁阿尔特表示，钱凯港对秘鲁增强海上互联互通能力具有“里程碑”意义。秘鲁既是美洲华人移民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也是南美华侨华人最多的国家。访问期间，中国领导人特别提及2024年是华人正式移民到秘鲁的175周年。1849年，许多华人来到美洲挖矿，去往北美洲的大多选择美国旧金山淘金、南美洲的则大多选择秘鲁。他还谈到“Chifa”这个中秘混和的独特菜肴。它以粤菜为基底，经过100多年的融合演化后成为一种秘鲁当地菜。秘鲁《共和报》在其社论中写道：“我们拥有两种古老的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共存，并渗透到其他文化中，但现在都抓回各自过去最好的文化，并以这态度面对现代化的道路。我们正建立互惠互利和共同利益联盟的基础，且（中国）充分尊重我们的主权和共和价值的有效性。”中国和秘鲁的经贸往来也积淀颇深，中国连续多年是秘鲁的最大贸易伙伴，秘鲁则是中国在拉美地区的第四大贸易伙伴和重要投资目的地。![]()
◆博鲁阿尔特在总统府前广场为中国领导人举行隆重盛大欢迎仪式。2023年，两国双边贸易额接近377亿美元。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在秘鲁的贸易额领先美国163亿美元，与十年前美国占主导地位时相比，情况发生了显著逆转。这一变化与中国在能源和采矿业的投资密切相关。自2015年起，中国与秘鲁的贸易额超过美国，并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进一步扩大，此后这一差距持续加大。秘鲁的经济高度依赖原材料出口，而特朗普的全面关税威胁恐怕会让秘鲁更加抓紧与中国的经贸合作机遇。刚刚开港的钱凯港已经被特朗普团队盯上。据彭博社报道，特朗普过渡团队顾问克拉弗-卡罗内（Mauricio Claver-Carone）最近威胁称，“任何经过钱凯港或该地区任何中国控制的港口的产品，都应与来自中国的产品一样，征收60%的关税。”常驻秘鲁利马的分析师西米恩·泰格尔（Simeon Tegel）指出，“我很高兴中国和秘鲁是合作伙伴。这种情绪，加上美国的新贸易壁垒，或将导致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将越来越多的全球贸易份额让给中国。”中国领导人此访的另一个拉美国家巴西，同样与中国有着深入的贸易往来。中国是巴西最大的贸易伙伴，2023年双边贸易额超过1800亿美元。中国也是巴西最大的出口市场，2024年前10个月，中巴贸易额比上年同期增长9.9%。中国在巴西的投资涵盖农业、电动汽车、可再生能源和高端制造业等领域。![]()
中巴经济亦互相依存，中国需要巴西的铁矿石、大豆、牛肉、石油和其他大宗商品，巴西是鲜有的对华贸易顺差国家；巴西则需要中国生产的各种半导体、化肥、钢铁和汽车零部件、化学品和汽车。当地时间11月20日上午，中巴两国元首在巴西利亚总统官邸黎明宫举行会谈，宣布将中巴关系提升为携手构建更公正世界和更可持续星球的中巴命运共同体，同时将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同巴西发展战略对接。![]()
巴西总统卢拉在会谈中指出，巴西正在大力推进“加速增长计划”“新工业计划”“南美一体化路线计划”等发展战略，这些与中方“一带一路”倡议高度契合，双方加强发展战略对接将极大助力巴西再工业化进程，促进南美一体化建设，树立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互利共赢的典范。双方工作组应加紧探讨并推进基础设施、金融、产业链、科技和生态环保等重点领域的合作。中巴能在“一带一路”合作上达成共识，极具含金量。此前有消息称，拜登政府官员曾向巴西施压，建议其谨慎考虑加入“一带一路”可能面临的风险。然而卢拉上台后，一直将对华关系作为优先事项之一，他首次出访美洲以外的国家就是中国。此次元首会晤期间，双方还签署了经贸、投资、农业、数字经济、可持续发展、科技、人工智能、全球发展合作等领域30多项双边合作文件。![]()
◆中巴领导人共同签署联合声明。
美国大西洋理事会拉丁美洲问题专家杰森·马尔查克（Jason Marczak）评价说，“巴西，尤其卢拉，与中国看待世界的方式有一种天然相似性。巴西希望合作伙伴多元化，而在特朗普时代，中国也需要美国以外的更多选择。”中巴合作不仅限于双边关系，还扩展至区域和国际层面。两国在二十国集团和金砖国家等多边机制中的合作，亦有助于推动全球治理的公正与合理，形成与美国单边主义的有力对照。尤当中国与欧美在贸易上产生龃龉之际，卢拉看到了巴西这个拉美最大经济体的机遇。巴西最西部的阿克里州正在修建一段新的高速公路，这条通往秘鲁边境的道路承载着卢拉实现经济转型和价值链升级的希望。与此同时，钱凯港能让巴西的货物不需要先运往墨西哥或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再运往中国，新的公路和铁路系统将使巴西货物运抵中国港口的时间缩短10至12天，有望使该国的年均国内生产总值（GDP）增加1%，达到220亿美元。巴西利亚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研究员玛露·拉兰热拉斯（Malu Laranjeiras ）告诉《凤凰周刊》，2024年是中巴建交50周年，双方庆祝了多项合作，巴西人对中国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巴西人参与到有关中国的讨论中来。像华为、比亚迪、小米和长城汽车等中国品牌也日益受到普通民众的欢迎，激发了他们对这个遥远国家的好奇心。”拉兰热拉斯称，不过，美国和欧洲媒体的影响依然显著，依然会塑造大部分巴西人对中国的看法。“巴西在建立伙伴关系时态度非常开放，既欢迎来自许多西方国家的稳定外国投资，也积极寻求与‘全球南方’国家的合作。”拉兰热拉斯说，“巴西的方法很务实，能在短期收益（如基础设施建设或贷款）与长期战略目标（如经济多样化和地缘政治稳定）之间进行有效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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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向东看趋势增强
除了秘鲁和巴西，中拉良好的合作势头早已辐射到整个拉美地区。过去十多年来，拉美地区成为携手共建“一带一路”合作的重要伙伴。自2012年以来，中国一直是拉美第二大贸易伙伴和主要投资来源国。2023年，中拉贸易额突破4890亿美元。2024年前三季度的货物贸易额已达4274亿美元，同比增长7.7%，全年有望突破5000亿美元。截至目前，中国已经与22个拉美和加勒比国家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阿根廷贝尔格拉诺货运铁路重建项目、哥伦比亚波哥大地铁一号线项目、牙买加南北高速公路项目等硕果累累。联合国的报告同样显示，中国已成为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重要贸易伙伴，也是该地区出口增长最快的市场。从2000年至2022年，中拉货物贸易总额增长了35倍，而同期该地区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总额仅增长了4倍。美国前国务院官员、来自美洲理事会和美洲协会的埃里克·法恩斯沃思（Eric Farnsworth）表示：“中国积极进入该地区，正在快速学习，并准备长期留在那里。除非美国以新的、更有效的方式优先考虑区域经济政策，否则该地区将继续向中国倾斜。”虽然美国总统拜登在两场峰会上竭尽全力向盟友们表示，美国将继续参与全球事务，而不是重回孤立主义，然而说服力有限。尤其，“近岸外包”是拉美地区当前发展经济的重要抓手，特朗普提出的普遍关税和严苛的移民政策恐将影响到该地区的收益。“普遍关税可能对拉丁美洲经济体产生重大影响，尤其是对那些与美国签订了自贸协定的国家。”多米尼加共和国地缘政治专家西尔瓦娜·阿玛亚（Silvana Amaya）表示，“美国生产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替代掉所有进口产品，尤其是来自亚洲的商品。这一背景下，‘近岸外包’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此外，特朗普的幕僚团也可能会影响到拉美国家对美国的态度。被提名为国务卿的卢比奥作为拉丁裔，预计将主要关注该地区。尽管他尚未明确外交政策目标，但他的观点与特朗普如出一辙，主要集中在非法移民、贸易和毒品问题上。卢比奥曾支持无证移民获得美国公民身份，但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他投其所好地成为大规模驱逐移民的忠实支持者。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国际关系研究室主任、巴西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周志伟向《凤凰周刊》分析道，“在特朗普可能推行强权政治的背景下，拉美国家内部的凝聚力或将提升。尽管极右翼的阿根廷总统米莱最近频频贴近特朗普，但总体而言，特朗普如果采取强硬措施，将促进拉美国家的相对团结。”与此同时，周志伟指出，拉美国家向外看或向东看的趋势会进一步增强。“拉美国家都是主权国家，国际合作主要基于自身国家利益，只要能从中受益，当然会对中拉合作持欢迎态度。如果特朗普政府上任后重拾孤立主义、强权政治和保护主义等做法，中国在市场、投资和技术等方面的重要性和牵引力显而易见。”周志伟坦言，从中拉贸易和投资来看，仍然存在广阔发展潜力。目前拉美地区只有5个国家（智利、秘鲁、哥斯达黎加、厄瓜多尔、尼加拉瓜）与中国签署了自贸协定，相比之下，美国与约12个国家签署了10个自贸协定。此外，除了中国，亚太地区其他国家与拉美的经贸关系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巴西圣保罗州立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马尔科斯·皮雷斯 (Marcos Cordeiro Pires) 向《凤凰周刊》表示，“美国一直将拉美地区视为自己的后院。特朗普重新上台后，巴西、哥伦比亚和智利等中左翼政府执政的国家或将面临更多（来自美国的）不确定性，特朗普或将进一步向这些国家施压，以对抗中国在该地区的存在。”
排版 / 李逸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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