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那个松子同学-松子茶话会」系列金融圈记实文章。
时隔3年之久，我又在上海见到了我互金圈的朋友老Z——
金融行业已经被一轮轮无情的洗牌洗得惨淡不已。但他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不但胖了快20斤，当年年薪不过20万的小Z，现在一年收入早已翻到让我数不清几个0的W了。
但他其实是一个没什么运气，也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我们相识于2019年，他刚从广告行业来到一家上海的互金机构，做苦逼的助理。
当时行业新人的他，和其他社交花蝴蝶的同行比起来，一点也算不上机灵讨喜。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2021年在上海，他供职的一家头部互金公司黄了。
走投无路，他被迫转型去做了助贷，结果却一路开挂：
入职的第一个月，他业绩轻松达标，第二个月成为销冠，后面平均每三个月一次升职，后来实在升无可升，出去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2024年11月，Z和我坐在静安的大楼里，斟上茶，回忆他怎么从一个行业小助理，短短两三年变成了一个金融助贷机构的富贵老板。
窗外上海的深秋阳光明媚，满街黄灿灿的梧桐叶，和红色的外墙互相辉映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2019年，老Z还是混在上海金融圈子边缘的小Z。
2019年冬天的一个周末，我们在北京举办一场金融行业闭门会议，他到了会场因为没有邀请函进不去，打了微信电话没接到。
直到我同事中途出去抽烟，才发现他在会场门口已经站了快2个小时，那是北京的冬天。
我们顿时内疚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却笑着递了支烟。
两年后的一天。
快下班的点儿，他坚持为一个稿子里的业务细节跨过大半个上海跑来找我沟通，但他除了让我了解得更多，始终没提什么让我为难的要求。
聊完离开，上海已经堵成得水泄不通，我问他是不是直接回家。
他说去公司，就沟通的心得写个合规整改提案，弄完再回家。
我哭笑不得，问他这是何必。
那时候他公司几近倒闭，公司领导都快跑得没影儿了，根本没人管，路上白耽误两个小时。
夜色下整座城市车流涌动，只有他的眼里未起波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怕是大势已去。
在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世界里，那一刻我对这个人产生了真正的敬意。
当时我就想，他将来去哪里，都不会混得太差的。
但我也属实没料到，他能混得这么好。
不久后行业大洗牌，老Z失业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想，我到底能做什么？什么能赚钱？那段时间会把自己的特点一一分析，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做销售。”
因为路上一则“年入百万”的鸡汤标语，他干起了线下助贷。
一夜之间，他从甲方机构的办公室白领，转身到一个鱼龙混杂的下沉行业当起了贷款销售。
“进公司的第一个月，我基本上不跟任何人交流，而是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业务流程怎么优化。”在别人疯狂联系客户的时候，他在悄悄观察身边的人，用自己的方法，重新改造营销的方式和流程。
后来和人打交道这件事，他变得擅长。
“和谁都能聊几句的秘诀就是，快速找到客户的兴趣，”比起一般的销售，老Z从来不会照抄公司营销话术。
“别人一天要打几百个电话，但我从来不这么干。”
他会偷偷做行业调研，为了给客户针对性的行业信息和建议。这是他最初成为top sales的底气，也让他赚到了第一个100万。
“其实也非常焦虑，销售每个月的业绩都会重新清零。”Z提起下海那段日子，他同样焦虑得睡不着，没有一天不为了业绩努力。
虽然焦虑，他却很沉得住气。入行之后，不断地观察、总结和复盘，让他掌握到了真正的销售窍门。
“我喜欢跟客户见面，见了面基本上没有不愿意和我交朋友的人。”他从无数次的失败中总结了经验，开始懂得怎么巧妙地开口破冰却不讨人厌。
毕竟在这个行业，销售对每家银行的贷款产品如数家珍只是基本素养，不值一提，还需要足够的知识和情商。
在老Z看来，销售本质上是在做人际关系。
他和别的销售最大的不同，就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销售。没有朋友圈刷屏的广告，也没有对客户动不动就群发骚扰式的问候。
但他关注目标客户的生活，知道他们喜欢打球还是玩儿车，干的生意最近行情好不好，什么时候需要钱。
老Z在公司凭借独特的销售技巧和突出业绩一路升职，直到升无可升。很快他成为了自己的老板，有了赚到第一个1000万的机会。
没有人不想赚钱。
但他成立公司的第一件事，是提高员工准入门槛，降低客户融资成本。
老Z深知不能做一锤子买卖，要跟随市场变化考虑客户的接受度，保留合理的利润空间。
他把“公司合规、业务合规、服务合规”的要求放在员工培训的第一课，对团队合规考核要求极为严苛。
同行笑他人傻有钱不赚，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是老Z这个Payday Loan时代的牺牲者，收获来的亲身教训。
今天，属于他的事业已经慢慢形成可观的规模。
他如当初所愿赚到了足以自由的财富，但财富并不是他这几年最重要的收获。
今天的老Z，更大的收获应该是走到今天的他自己。
他其实真的是一个运气不怎么好的普通人。
来互金没两年公司就被洗牌，后来又精准踩雷了教育行业，事与愿违地做了很多外人看来没有意义的辛苦付出。
浮浮沉沉这些年，也并没有遇到过什么救他于水火的贵人。
但他是自己的贵人。
这世界努力的人多了去了。但低得下头做事，挺得起腰做人，拿得起信念，也沉得下气的人，是不多见的。
这些年，不管别人的评价、误解、价值观，如何在他耳边喧嚣聒噪。
也不管周遭的环境、运气、境遇多么不如人意，往他的人生扔下一团又一团污泥。
那些不在掌控范围内的东西，好像从来没影响过他怎么做自己。
作为金融变革的历史巨浪中渺如尘埃的一份子，他和很多人一样，在努力对抗逆行的周期和波折的命运。
不同的是，有人在逆风行走的黑夜里被风浪裹挟了人生。
而他，在命运的污泥中种出了自己的荷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