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在我们老家通常直接叫作八月十五。在我小时候,为了迎接八月十五,家里面基本上赶半个月前就会开始打月饼。当时,母亲要特意花费上一两天的时间,拿出烤饼子专用的炉灶,然后从邻居家借来制作月饼的模具,制作出上百个月饼。
在制作月饼的那天,院子里飘满了饼香味,让人一闻便忍不住发馋。我们山西的传统月饼是硬壳的,里面包裹着糖和芝麻等制成的馅料,只需放在阴凉通风处,就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不会坏。因此,在整个农历八月中,家家户户早晚餐的佐食便都是月饼。
这种月饼吃起来比较脆,不会像商店里卖的那种软月饼那样吃多了发腻,并且由于体积大,成年人通常吃两个月饼便会饱了。能顶饱这事儿在农村很重要,因为在农村,中秋节前后往往是收秋的季节,各家各户在农忙时都在地里抢收,没空做饭的话,就带几个月饼作为干粮,既方便又管用。
因为制作月饼的工程量过于浩大和繁琐,因此一个人往往忙不过来,有时会两家合伙一起制作月饼,然后再平分。我上学时,每逢中秋假期结束回学校,便可以从家里带许多月饼当作在学校的晚饭。
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的农村里,经济水平也得到很大提升,过去只有中秋节前后才能吃到的月饼,如今四季都可在商店买到。而制作月饼所需的器具在普通家庭里也渐渐消失,人们开始习惯买月饼吃,而非自己做了。因为买来的也很便宜,我们传统的本地月饼,才卖1块钱1个。
我早在上个月回家时,家里便已经买了月饼当做晚餐时的佐食。我吃了几个,感觉里面放糖太多,太甜了。我还是更喜欢甜味稍淡一点儿的。
对于八月十五这个节日,我们当地除了吃月饼外,还有一项很让小孩们欢喜的仪式,那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水果来供奉神仙。当放过鞭炮,贡香燃得差不多之时,供桌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水果,便可以端进屋里由我们自己吃了。
这一点,对于现在的小孩来说也许不稀奇,但对于十几二十年前的农村小孩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
小时候,生活条件一般,我们也很少能吃到多样的水果。一年之中最常吃的无非是苹果、梨子和西瓜。就连香蕉这种常见水果,通常都是走亲访友时才买来送给客人,或者由客人送给主家的。
而中秋节时,我们家里会把在村里及县城中所能买到的一切水果尽可能都凑够,摆上满满一大桌,水果袋里还能剩一大半。表面上,是为了过节来供奉,实际上,就是借着节日可以给我们小孩来吃点各种好的。
中秋时会有三天假期,这三天我们便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吃个够。中秋时节也是各种果子集中成熟的时候,可以吃到新鲜的苹果、梨子、香蕉、葡萄、果子、桃子、甜瓜、柿子、橘子、橙子等等北方所能见到的水果种类,最后还会切一个大西瓜。吃完这个西瓜,意味着想再吃西瓜,恐怕得等到明年夏天了。
除了数之不尽的水果外,供桌上还会有几样西月饼,以及一个像蛋糕一样的团圆大月饼。所谓西月饼,其实不是西洋的月饼,而是那种商业包装的月饼。不知道我们那里为啥这么叫,可能是觉得跟洋火、洋车一样,非本地的便带个西。
而那个像蛋糕一样的团圆大月饼,则会被家人切成几份。每人一份,寓意着团团圆圆,大家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家。
除了月饼和水果,中秋节还有一项重要活动,那就是放鞭炮。八月十五晚上,村里家家户户会燃放鞭炮,小孩们也会在小卖店里买各种小鞭炮玩儿。这也是一年中除了春节和元宵节外,唯一可以大规模放鞭炮的时节。
但由于近年来,各种禁止燃放烟火爆竹条例的实行,鞭炮不允许售卖,且暗中售卖鞭炮的渠道价格昂贵,中秋节放鞭炮的家庭已经越来越少。没有鞭炮声,总感觉似乎节日氛围没有过去那么热闹了,但在自己家乡过节还是比在外面要更富有感情。
最后就是赏月,小时候,中秋刚好是收秋时节,家里的院子中会堆满金黄的玉米棒子。我喜欢躺在玉米堆上仰望星空,夜风习习,明月皎洁,鼻子里嗅着新鲜玉米的清香,闭上眼睛会想有关嫦娥仙子的神话。不知道吴刚是否还在伐那棵桂树,也不知道猪八戒和后羿是否会在这一天思念泛滥。
而今,又是一年中秋时,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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