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的黄河、老人与老房子

文化   2024-08-26 19:05   山西  
书接上篇,坐在8165次列车上,我的目的地是终点站风陵渡。我乘坐的这一天,这趟车上人很少,我舒适的欣赏了火车经过水面时的美丽风景。

水上列车固然像童话般美妙,但偶然也会拉进现实中。当我坐于车厢前端,抬头去看时,发现了一块红色条幅上的标语,上面写着:严禁吸烟,霸座,猥亵,强讨。

我不禁抿嘴,说实话,在公共交通上,严禁吸烟与霸座的标语经常能看到,但这里还特意提到严禁猥亵,提醒和震慑变态色狼,我觉得挺严谨的。虽然现实中少见,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良之人总是存在的。

那么强讨是什么意思呢?我其实看不大明白,后来上网查了查,才发现其实多地铁路部门都有这种标语和行动,强讨,大概就是强拿硬要、占用公私财物的意思。

坐了这么多年火车,第一次在这里学到了,挺好。

大概11点40左右,列车终于到站风陵渡了。风陵渡站明显是个老火车站,规模很小,乘客也很少,我从出站口出去时,路过候车厅,发现虽然这个站很小,但也五脏俱全,外观古老,里面挺现代化的。

出了车站,在下台阶时,一个穿白衬衣的老人在吆喝拉客的生意。我知附近不太好打车,于是跟他讲明价钱后,便上了他的车,一辆四轮的电动老头乐。

车上还有另外一名乘客,我俩挤在一起。老人虽然头发全白了,但眼不花耳不聋,手脚颇为灵便,他很稳当的开了两公里,那位乘客下了车,便继续送我到目的地。

我的目的地是黄河大桥附近,那边靠近黄河,同时也是山西与陕西的交界处。我想去那里看看黄河,最好是能看看渡口。

路上,我开始与老人攀谈,我问他多大年纪,他说他七十多岁了。黄河大桥很快到达,我问老人留了手机号,约定40分钟后,他再过来这里接我。

风陵渡黄河大桥,全长1409米,跨越黄河两岸,这边是山西省,过了桥那边,就是陕西省潼关县。

黄河大桥的前面,有处山西省的界碑,旁边,是高高的地标,地标上有江主席的题词。地标旁边,还有一头牛的石头雕塑,名为拓荒牛。

风陵渡,属于运城市芮城县的一个镇,古时以风陵渡口而闻名,是著名的山西、陕西、河南三省交汇处,有“鸡鸣一声三省闻”的美谈。

站在风陵渡的黄河边,向南望为河南灵宝县,向西则为陕西潼关县。在古代,这里是交通要道,黄河在这里水势平缓,风陵渡口渡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和货物。

如果看地图,会发现,这里同时也是黄河改变流向的地方。黄河经过内蒙进入山陕后,沿着吕梁山脉一路自北向南奔腾而下,在风陵渡这里拐了最后一个大弯,从此自西向东浩浩荡荡直奔大海。

古时候,李渊在太原起兵,建国号为唐,便是从风陵渡越过黄河,从潼关进入陕西直取长安,进而获得天下。

而金庸的武侠名作《神雕侠侣》,则为风陵渡更增添了一缕浪漫色彩。女侠郭襄在16岁时于风陵渡口初识神雕大侠杨过,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杨过成为郭襄心中永恒的爱,最终她再也寻觅不得,于峨眉山出家,创建了峨嵋派。而她的第一代大弟子,也被起名为风陵,后人称风陵师太。

随着时代发展,繁荣千年的风陵渡口也渐渐迎来改变。一座铁路大桥与一座公路大桥横跨黄河两岸,陆上交通已经便捷,风陵渡口逐渐失去水上运输地位,如今已没有货船再穿梭于黄河两岸。

我在黄河大桥附近走走停停,望着远山上的白色风车,望着桥下宽阔而泛黄的河流,望着绿色山坡上风度芮城的标语,望着黄河沿岸崭新漂亮的旅游公路。吹着历史的风尘,感受时代的变迁与三省交汇处的浪漫,我想,倘若他日再有机会,沿着黄河旅游公路自驾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到这里。

在风陵渡黄河边,郭襄遇到了杨过,我却没遇到任何与“爱情”有关的缘分。在大桥附近一个卖紫菜蛋花汤的简易饭店附近坐下歇歇,门口停着一辆河南来的旅游大巴车,不一会儿,大巴车走了了,我也便打电话联系那个老人来接我回火车站附近。

老人接到电话,说自己已经过来了,原来他没有生意,便一直在附近等着我。我上了他的车,这次他没让我坐后排,让我坐上他的副驾驶座位。

一回生二回熟,老人跟我热情的攀谈起来。车里很热,老人额头却并不流汗,中视镜下挂着的两枚毛主席象章随着颠簸来回晃动,老人动情给我讲述他的生活。

我问他:你这一天能拉多少客人了?

老人说:拉不了多少,咱也不图挣钱,年轻人也看不上这三五块。每天出来转转,跟人们聊聊天,比待在家里好,待在家里老婆管着,坐着没意思,抽烟也不许,出来自在,也省得争吵。

我说:是的是的,老了,就图个有事儿可干,咱们这边年轻人是不是去陕西打工的多?

老人说:不是,这里去南方打工的多,都是去南方。

我说:是,南方的工资多,工厂也多,工作机会比北方多。

后来我又问他,他这辆车电瓶能跑多远,他说能跑六七十公里,我说够用吗?老人自豪的说,我有发动机。说完,他拧了一个开关,切换了动力来源,向我展示了发动机的声音。我心中惊叹:这不起眼的小破车,居然还是混动配置。

车子很快从大路上进入风陵渡镇,老人一路上给我介绍风陵渡,说这里原先繁荣,现在人们都搬到新区了,这里人很少,只剩下个政府办公点,附近好多地方都是危房了。

他还给我指了指路过的镇政府和电影院,电影院看着很气派,但已经废弃了,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上世纪的风情。饭店、供销社,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

老人告诉我,风陵渡也算是历史名地,日本人在这里打了八年没进入陕西。现在只剩一些老房子了,如今风陵渡车站一天也没几趟列车,没什么旅客,铁路职工坐车多一点。现在镇子里就剩下一些老人了。

我说:那年轻人都走了,那再过几十年,这里会不会废弃?

老人说:不会的,听说这里很快也要翻新了,要重新建房子。

最后,我在下车时,跟老人告别,我问他,你还没吃饭吧?老人向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每天9点多吃早饭,中午2点吃午饭。

就这样,我目送老人在老头乐混动车从我视线中离开,然后在附近走走逛逛,看看这些上世纪的老房子,除了电影院和供销社、食品厂,居然还惊讶的发现了一座废弃的银行。

天太热了,进了一间小卖店,店主一看到我进来,就立刻坐起来。我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雪碧,老板说3块钱。这里的物价明显也滞后于外面的世界,因为雪碧与可乐的市场指导价基本都变为3块5了。

站在大树下,喝了一口冰镇雪碧,顿感神清气爽了不少。我买了8166车次,准备回运城换乘高铁回太原。就快开车了,转身进入火车站。

自此,再见了,古老的风陵渡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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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阿饭
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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