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你杀了你的亲生儿子

情感   2024-12-08 23:53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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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过处,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前面的章节:《南枝》合集


前情回顾:

蒋行舟眸色晦暗,道:“开枪!”


第60章


一语落,蒋行舟和他手下的人,纷纷朝那几个男人开枪。


列车停了,听到纷杂的枪声,上车、下车的乘客一片混乱。那几个男人想挤上车,没有挤上去。


南枝回头,向蒋行舟道:“别开枪!”


蒋行舟道:“我这是在帮你!”


南枝吼道:“我不需要你帮!你在帮倒忙!”


枪子无眼,若伤到雪生,当如何?


她眼下要的不是那几个男人的命,她要的是雪生无事。


她越发拼命地追赶。


那个抱着襁褓的男人,竟爬到火车顶上去了,在长长的火车顶上往火车头奔跑。


南枝也随之爬了上去。


火车顶上的风声,又疾又险。


眼看就要追上了——


那男人却将手中的襁褓猛地往下一扔。


火车开动了,碾过襁褓。


火车的声音在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格外惨烈。


“雪生!”南枝急火攻心,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蒋府西院的床上。房中陈设,与她在的时候无异。甚至,蒋行舟在她生辰时送她的那台留声机还在放着曲子:看风过处,落红成阵,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南枝爬起来,下了床,怔怔往外跑,蒋行舟迎面走来,拦住她:“南枝,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孩子!”南枝木然道。


蒋行舟叹气:“很遗憾,你的孩子没了。”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南枝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你巴不得我的孩子死!我一定要去找!”



南枝像是魔怔了一样,往火车站跑,跑去站台,蒋行舟一直跟着她。


铁轨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


蒋行舟把襁褓递给她,那襁褓几乎被血浸透了,南枝曾绣上的可爱白胖的大鲤鱼,都成了红鲤鱼。


“孩子呢,孩子呢,活的死的,我都要见到……”南枝喃喃道。


蒋行舟用白色的亚麻帕子,擦了擦手:“火车碾过,就剩一摊子烂肉,已处理干净了。留着徒然让你受刺激。”


南枝根本不敢去联想,撕心裂肺的疼让她牙关打颤,她用尽全力,去撕打蒋行舟:“是你,是你,我知道是你!我跟那几个男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凭什么害我的孩子?是你演的戏,就想让我亲眼看见孩子死,好作为你对我的惩罚!”


蒋行舟道:“你疯了,南枝。”


南枝道:“我没有疯,我很清醒!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这般害我?我上一世欠了你什么!”


她的指甲,掐进蒋行舟的肉里。


此时,她全身都是蛮劲。


又一趟火车,驶过来。这一趟列车,不在桐花站停,是以,并未减速。她抱着蒋行舟要跳下铁轨:“蛇鼠之辈,我与你同归于尽!”


火车呼啸而过。


一群卫戍涌上来,拉开她。


蒋行舟大汗淋漓:“看在你丧子之痛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要清醒!”


转而,他走近南枝,道:“南枝,同我在一起,不好么?我庇护你。孩子没了,我们重新开始。”



南枝打了他一巴掌:“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你始终怀疑雪生是刘大江的孩子,这是你心头的芥蒂。你想弄死雪生,断了我的念想,让我重新成为你的禁脔,你床上的姐儿!”


她凄厉地笑起来,笑声比哭声还让人毛骨悚然:“蒋行舟,雪生是你的孩子,我说了好多遍,你就是不肯信。你杀了你的亲生儿子!你用尽伎俩杀死的,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到死都恨你!”


蒋行舟冷笑,喝道:“是你杀了你的孩子!你若不想方设法离开我,焉能有今天的局面?该后悔的人是你,越南枝!你后悔么?这件事,我帮也帮你了,帮你找凶手,帮你追凶手,尽了力量。你再这样,我就送你到疯人院去冷静冷静,樊司令也救不了你!”


光绪三十四年,清政府设办疯人院,专门收容“疯疾之人”。


民国三年,北洋政府警察厅接管“疯人院”,并将其改称为“疯人收容所”‌。


南枝浑身僵住了:他做得出来。他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她知道,她再对他下手,他就有凭据送她去疯人院了。


她现在没有力量同他对峙。


她缓缓往回走。


她明明痛到极处,恨到极处,却好似很冷静地往回走。她不能给他污蔑她疯了的机会。


她强撑着回到自己的小院,冷泪长流,瘫坐在地,鸳鸯和发财连忙来扶她。她唤黄四喜:“四喜,打电话给司令大人,告诉他,蒋行舟使计害死了我的孩子,请司令大人为我做主。”



黄四喜连忙去电话局,给樊司令打电话。又守在电话局,等待樊司令的回电。


深夜,黄四喜才回来,道:“钧座已调查完这件事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雪生的事是蒋行舟做的,抢走雪生的那几个戴帽子的男人,皆消失得无影无踪。蒋行舟毕竟是官员,无凭无据,钧座没法儿责问他。民国有宪法,纵便钧座官至司令,也不能为所欲为。”


南枝百念皆灰。


她连续两日都呆呆的,把雪生的衣物都放在自己身边,水米不进。


明明抱在怀里,粉团似的孩子,怎会死得那般凄惨?


鸳鸯、发财和黄四喜,都默默守着她。


天黑了,又亮。


天亮了,又黑。


她关了门,闭了窗,屋里没有光,也没有点煤油灯。她在黑暗里,心好像缺了个大洞,往下不停地淌血。


她亲眼看见爹死,亲眼看见刘大江死,又亲眼看见雪生死,人生啊,好像无根无蒂,如陌上之尘。


民国这大争之世,是高位者逐鹿的天堂,是普通人的炼狱。


她的房门被推开。


军靴的声音,依旧沉稳。


是樊司令亲自来了。


“小南枝,你是最识时务的女孩,那么聪明,那么勇敢,一定要站起来,你才十五岁,人生路还长。就当过往的一切,都是梦。”樊司令道。


半晌,南枝道:“叔,雪生还那么小,为什么会死?这不公平。”


樊司令的声音,如深海广袤镇定:“诸事无常。很多事情,没有道理可讲。八十老翁,或在长街晒暖,小小婴孩,或染病黄泉。天人迭胜谁能测,祸福无常不待评。小南枝,你是唱戏的人呐,唱过那么多人的悲欢,如何唱不破自己的悲欢?”


过了许久许久,南枝道:“叔,我同你去省城,我进官署。”

• 未

完,待续•

今日小碎念


我从汕尾回来啦,感慨颇多,有机会写随笔给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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