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

文摘   情感   2024-08-24 07:03   江苏  

听完马洪生的故事,郭文明同学接着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叫王园园,来自如皋县城,我的前桌很喜欢转过头和我说话

我是一个伤感的人,我不知道忧伤会不会传染给别人,我不想她不快乐,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开心的,因为我想让她开心,我也会开心。

后来要换位子了,我担心跟她做不了前后桌。可后来我们还是前后桌,她依旧在前,我依旧在后。每次她睡着,我很喜欢为她盖上一件衣服、看着她咳嗽,我傻乎乎地跑回去向寝室里的室友要感冒药。看见她开心的笑,我也很开心!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我也会不开心。有时候我会很奇怪,看见她的背影会时不时的傻笑。想想遇到她真好,有时候会认为我是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说实话,她只是好一点的前后桌,只是聊得比较开心,但是其他人却认为我们相互之间有好感。班里的同学每天起哄,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后来有一天,她给我写了一首诗,我到现在都记得:

夜草如碧丝,

思念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我当天请她看电影,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十排三座,我记得很熟。当我走进电影院时,园园早已坐在那儿了。旁边那空着的座位让我有点儿激动,我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了重心,坐进一个虚无的空档里。

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回跟女孩看电影。我竭力想把这看作很平常的事,可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在两只手按触的刹那,我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它!

一股温暖的感一下传遍我的全身。

她的手那样柔软,温和。我们的手紧紧相握,手臂触了电般地颤抖着。

一切都象梦一样,我感到自己一直渴望抓住点什么。现在才明白,她的手就是我一直渴望抓住的东西。我象一个濒于死亡的人一样拼命抓住救生圈,以不使自己沉下去。

我的紧张使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手都在悄悄地发热,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扇开翅膀在周身飞翔。很长时间,周固的一切都无声无息......

爱情好比是毒酒一样,蚕食着我的五脏六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它一饮而尽。

有天我看到《牡丹亭》的题记,有一句话久久无法忘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类的情感是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生的。

一旦产生了这种情感,便会朝一个目标一直走下去,直到不可回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深陷……

接下来便是高考,王园园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而我却名落孙山。

园园上学之前请我吃饭,她劝我不要气馁,明年再考一次。可是我第二参加高考,依然没考上,我自信心受挫,以后再也没有考过

初恋虽然短暂,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每当夜深人静,我总是闭上双眼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走过校园,手牵着手,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没考上大学,我不得不回到农村老家务农。

一晃二十岁了,妹妹二十岁,不少人为她介绍对象,可是却没有人为我介绍。父亲对妈妈说:“没有这个讨债鬼就好了!把女儿招赘在家,半子也比全子好呀!”我听了无地自容,可是又无可奈何。

这天我把【西游记】从头看起,看到唐僧一人一骑离开长安前往西天求取真经时,心里油然而生敬意!

别人看【西游记】,最欣赏的往往是孙悟空的神通广大,猪八戒的憨厚可笑,而我却佩服唐僧的仁慈善良:行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连蝼蚁、飞蛾都不想伤害的人,可是为了求取大乘教法普度众生,却又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历尽苦难百折不回!这样的人天下少有世间无双!我觉得种田也没出息,如果能当个唐僧一样的和尚普度众生超度亡灵倒也不错!

大姐听说我想出家,忙说邻居在南通万善寺当和尚,这次正好回乡招人。他说当和尚只要会念经,吃住免费,每月能挣一千多块钱。在家里娶老婆也行,不过不能把老婆带到庙里在家里喝酒吃肉也行,不过在庙里不可以吃!

这不是假和尚吗?我说要当就当真和尚,许身佛门普度众生!大姐说现在哪有真和尚?当和尚就是为了挣钱!何况你现在又没有女人,等你挣了钱后再还俗也行。听她讲得有理,当天我就她一起来到她邻居家里。

她邻居出家前名叫杨狗,方丈为他取法名悟能,师兄弟们都叫他羊八戒。其实他什么都不戒:既喝酒又吃肉,家里有老婆孩子,邻村还有一位寡妇跟他相好!他名义上是南通万善寺和尚,因为想老婆又想吃肉,一个月倒有十几天在家。他工资不高,可每年庙里分的善款都有好几万!

羊八戒陪我递了光头,还用蚊香在我头上烫了九个疤,我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昏死!他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是他烫的,有人问就说是普陀山得道高僧为我开的光!我一听只好点头!

几天后,我跟羊八戒一起来到他的南通大本营——外环北路附近的万善寺

方丈法名道禄羊八戒跟说明来意,道禄问我为何出家。我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挣钱,于是信口开河道:“启禀师父,在我出生之前,父母生了两个男孩,不幸都夭折了。妈妈有次到定慧寺许愿,说如果上天再让她生个男孩,她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孩子也许身佛门去当和尚。妈妈进香回家不久,即有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我那天,妈妈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吾乃南极星君,奉观音菩萨法旨,特送此子与你。你要倍加爱护!’妈妈醒后,句句记得。从此吃斋念佛,直到现在。父亲也跟她一起吃。我曾去过许多寺庙,无奈方丈都不肯收留。这次听说大师回乡收徒,乞望收留!”

孺子可教也!”道禄闻言大喜,当即为我取法号“智”,他说前后收了几十个徒弟,他们出家都说是为了挣钱,而我却是真正信奉佛主,皈依佛门,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高僧!

                  郭文明

有次我从家里去南通,我站在路边等车,有两位女子向我走来,其中一位问我去哪里。我一看原来是高中时的同学朱小梅,另一位我不认识,后来才听说是她的堂妹朱小燕。

我说去南通,而她们去上海。我们三个人就站在路边,一边聊一边等车。

朱小梅个子高挑,落落大方,她不停地问这问那;朱小燕个子稍矮,眼睛又黑又大她眨巴着大眼睛一直看我,没有多说话。

一会儿南通的车来了,我恋恋不舍地和她们告别。当汽车启动时,我隔着玻璃跟她们挥手。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两双美丽眼睛里流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一双温馨快乐,一双深邃哀怨朱小燕异样的神情让我为之一动,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李学明的老婆,李学明在上海出车祸去世了,她们去处理善后事宜。

这次短暂的相遇与分别,至今仍然铭刻在我心头,我很后悔当时没有询问她们去上海干嘛,否则我会和她们一起去的。

朱小燕老公去世留下两个儿子,她也许不会嫌弃我是个和尚;而且我有的是钱,养两个儿子并不费事。

可惜那时候没有手机,我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们。

后来有一次从南通回来我有事坐到如皋车站下车,突然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发现:王园园当时那份令我痴迷的惊喜,真不能用语言表达。是她,肯定是她!我不顾一切地狂奔到她的前面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让我的所有紧张瞬间融化。

她说家就住在车站附近,她叫我去她的家里看看。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如皋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来到家里。

她的家布置得简单而温馨,我们在客厅坐下,茶几上摆着她亲手做的小点心。我递给她路上刚买的礼物,她接过后,脸上的惊喜让我心里一暖。

我们聊起了过去的学生活,那些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日子,让人不禁怀念。园园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她的笑声总是那么清脆,我沉醉在与她的对话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会儿她进了房间,我也跟了进去。她的房间纤尘不染,洁净而高雅。最醒目的是,墙上挂了一幅歌星邓丽君的巨幅相片。她热情地招待我,而我,在她安然的目光里面,恍惚又回到十年以前了。自卑、惶恐,不知所措。我说:“真像!真的像你。”她便抬头看邓丽君:“像吗?真像吗?”然后便是无言的笑。

她说要上卫生间,我忙似地离开了她的家门。我都不能平视她的目光,如何表达我心中那份神圣的眷恋?

这个秘密我一直深藏于心海,对多年来的这份单恋,我百倍呵护,像是怀抱一个初生的婴儿。

后来听说她在如皋中学当老师,又特意从南通回来看她。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优雅。裹在长绒大衣里的娇躯和挂在嘴角的浅笑,更是平添了一分成熟女性的风情。但这次她对我却是淡淡的。我委婉地约她吃饭,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有个名叫马建国的同学和她在同一所学校我约校旁边酒店里吃饭,沮丧的我很快就醉了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从马建国那里得知了她的另一面。她的生活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纯洁和完美,她的感情生活复杂而混乱。我知道我心中的那个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从小酒馆出来,我清醒多了。此时,夜色已深,悄然降临的一场大雪驱尽了城市的一切喧嚣,路上已经没了行人。我信步踱到市中心的广场,空阔的广场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过客,四周一片洁白,天地间只剩下宁静和安详,充满了一种超然的情愫。

回到家里,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后来马建国把我暗恋她的故事告诉她。她说:“如果郭文明肯还俗,我就嫁给他。马建国把她的电话、微信给我,让我和她联系。

王园园喜欢写古体诗,回家后我立即抄了一首古诗给她:

少年不肯戴儒冠,

强把身心赴戒坛。

雪夜孤眠双足冷,

霜天剃发髑髅寒。

朱楼美女应无分,

红粉佳人不许看。

死后定为惆怅鬼,

西天依旧黑漫漫。

王园园给我回了个笑脸,我想她肯定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又从史书上抄了一封求爱信给她:

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看到我的,她回了几个字:

使君自有妇,

罗敷自有夫。

可是我没有媳妇,她也没有丈夫啊!我打电话给马建国,马建国说他也喜欢王园园,两个人现在已经同居了。

欲哭无泪,我是没有妇人,而她已经有男人了。

王园园嫁给别人也就算了可是马建国有老婆有孩子啊!放着正牌夫人不当,却去当人家的小三,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十分想她。

几天后我又从南通回来,我在如皋逛了一圈,眼前几乎都是她的子,我决定再去见她一次。我突然好难过,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她的家里

劝园园跟马建国分手结婚,园园十分奇怪地看着我说:郭文明,我以为马老师开玩笑,所以说如果你还俗我就嫁给你!其实怎么可能的呀!你还俗后凭什么挣钱?你没钱凭什么娶我?而且你发给我的信息是一句粗话,怎么能盲目引用呢?

我说:园园,我不古典文学!不过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我可以为你背叛父母,背叛如来,可以失魂落魄。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为什么会喜欢马建国那个男人?

我,郭文明,很普通,没有多大的理想,也没有多少才华。但只有这颗心,可你却不肯去接受它!

你,王园园,很轻佻、头脑简单,然而我爱你;你任性庸俗、然而我爱你!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会像辩机和尚喜欢高阳公主一样喜欢你的。

王园园听我讲她轻佻庸俗,一开始很不高兴,后来才听出我的意思,她幽幽地对我说道:

“郭文明,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们不合适,你会找到更好的……”

王园园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愧疚,或者是自责。

我会等你,直到你和马建国分手的那一天。

不会和马老师分手的。

那我就一直等!若有来生再相遇,愿弃了一袭袈裟,舍了一身佛法,消了我满头戒疤,倾我十世修行,只为换取与你海角天涯,小舍篱笆,青丝白发。的声音充满了凄凉。

王园园问我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送我去二院看看?我当时不知道如皋市第二人民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医院。

我又回到南通“万善寺”,每天为香客和施主祈福、超度,可我自己的苦楚却无人能够帮助。

王园园与马建国同居以后,两又创办了一所早教机构。校舍是租的,马建国任校长,王园园任教导主任。其他教职员工都是从社会招聘的。

我不能怪她,因为爱本来就让人无可奈何,我能做什么,除了说声祝他们幸福,然后嘲笑着镜子里那个哭不像样子的自己,再憋屈又能怎样,爱情是多么艰难的一个字眼。

疫情爆发以后,早教机构不得不关门停业,王园园欠债累累走投无路;这时我介绍她到南通慈云庵当了名尼姑。

我后来又给她写了许多信,其中有一封是这样写的:

园园,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们像野马一样奔跑,总是不由自主地跑向你的方向。

这种感觉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着我的心灵,让我无法自拔。我试图去摆脱这种思念,却发现越挣扎,这种力量就越强大。它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我困在其中,让我无法逃脱。

每当我闭上眼睛,你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我仿佛能感受到你的呼吸,能听到你的心跳。然而当我睁开眼睛,却发现你并不在我身边。这种失落感让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然而我无法触碰到你的身体,无法听到你的声音,无法看到你的笑容。我只能通过文字和图片来寄托我的思念。但这种方式又怎么比得上真实相处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事让我们感到无奈和疲惫。但是只要想到你,我的心就会充满力量。你是我前进的动力,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撑。

我怀念上学时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平凡而又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品尝美食,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那些回忆如同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在我心中反复播放。我多么希望能够回到那些时光,重新感受那份幸福和快乐。

我知道爱情不仅仅是甜言蜜语,它更是一种责任和承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

王园园给我回信“谢谢你在我走投无路时介绍我出家,你让我感到很温暖你的善良和热情让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知道她说的朋友指的是普通朋友。

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是么?我没牵过她的手,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我付出了所有的情感,为了她,我愿意改变一切,可她留给我的却是拒绝和伤害。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曾说: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为了追寻心中美好的爱情,不得不违背规制,白天行佛事,而晚上则溜出去幽会。所以我虽然是个和尚,但我对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充满了向往。我认为与灵魂作伴,让时间对峙荒凉,我无需对任何人交代。

郭文明的故事还没讲完,她的梦中情人王园园抢着说道:

郭文明喜欢我,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高中生而言,恋爱是一个充满禁忌又如此具有幻想色彩的话题,时隔几十年,记忆也已经褪色成了不甚分明的片段。

上高二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男生,一脸的英气,有点酷。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操场上光着脚踢足球,他说那才叫真正的锻炼第一次看见一份打着满分但是字迹奇丑无比的作文答卷。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经允许就冲上讲台,拿起数学老师的粉笔,把老师黑板上的题目用另一种更简单的计算方式写出来,令老师当场尴尬无比。我和同学们在唏嘘他的无礼之余,无不钦佩他的才华和气质。他的名字叫刘文友

我知道刘文友也喜欢我,不过他比较保守,我有时午休时睡着,他会为我盖上衣服。我们那时候经常调换位置,不过都是一个小组全部调,我们还是前后桌

后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给他写了一首诗:

夜草如碧丝,

思念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我心里真的好害怕,怕他拒绝,怕他小看我。

当天郭文明约我出去看电影,并且说还有其他同学。我以为也有文友,可是却没有。

晚上回宿舍,舍友告诉我,刘文友来找过我几次而且买了很多吃的

郭文明后来经常讨好我,而刘文友和我却渐渐疏远了。

后来我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刘文友也考上了扬州大学。我给他家里写过几次信,可是却没有收到回信。

郭文明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他不断给我写信,说他很痛苦,打算当和尚。写信告诉他,他的这份痛苦以后会化作美丽的回忆,让人怀念。  

有谁不曾为暗恋而受苦?我们总以为那份痴情很重、很重,可是有一天摹然回首,我们才发现它一直很轻、很轻。  

我们以为爱得很深、很深,来日岁月会让你知道,它不过很浅、很浅。

最深和最重的爱,必须和时日一起成长。  

我上大学的时候,又爱上了一个男人,男方名叫何华,是我的一位导师。他当时离异、单身,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我喜欢成熟的男人,所以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

当时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我的父母,他们都是中学教师,都很讲面子,他们觉得我应该找一个年岁相当的男友,而何华比我父母还大两岁。

但我认为我们之间有共同点,特别是他对古典文学的认真态度和不懈追求让我敬佩,因此我不顾父母反对,干脆和他住到一起。我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让他专心致志地搞他的研究,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照料。

我们的关系被人反映到学校领导那里,领导多次找我谈话,他们觉得老师和学生恋爱败坏了学校风气,劝我们立即中断关系。

我虽然看起来柔弱,其实很倔强,我明确表示宁可退学也不可能中断和何华的关系。何华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因为他是中文系的一块牌子,学校想找他这样的人很难,所以他有恃无恐,谁也不放在眼里。

虽然不合时宜,但我们的恋爱毕竟是合法的,校领导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1984年,何华的儿子也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他要求与父亲同住。何华于是对我说道:你还是到宿舍楼住吧,我儿子来了,你在这里不方便。

我惊呆了!我们虽然没有结婚,可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我还打掉了一个孩子。本来说好我毕业后就结婚,现在儿子来了就赶我走,那么我成了什么人了?

我和何华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搬进了女生宿舍。

何华的儿子十分懂事,他知道我们之间在恋爱后,主动找我说他不愿跟父亲住,叫我住回去,而他却住到学生宿舍。我一听自然求之不得,可何华却认为是我的主意。

1987年大学毕业,我要求与何华正式结婚,可是何华却拒绝了。他说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我结婚!

我满腹委屈,可是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令我非常崇拜的教授吗?这就是我一心要嫁的男人吗?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在学术上卓有建树,受人尊重,可在现实中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我本来想读研究生的,可是失望之下,我再也不想呆在南京了,大学毕业后就回到如皋的一所中学任教。

后来我调到母校如皋中学,高中时的同学马建国也在这个学校任教。知道我单身后,马老师帮我介绍了一位对象。

记得那一年的初夏时节,老师约定我在学校门口见面我特意穿上了一件刚买的白色连衣裙。一会儿开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来了。车子进不了校园,我便陪他到外面找停车位。学校附近停车位并不好找,我们绕着找了好几圈,依然没有找到空出来的车位后来随意找了个饭店门口停下他说想请我吃饭,我想吃顿饭也不打紧,两个人就进了饭店    

因为时间还早,饭店里的人不多。我们边吃边聊,他以前在深圳创业,现在回如皋自己开了公司。公司处于起步阶段,很多事情比较忙,我听觉得有趣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结果。没想到吃完饭,他就我去附近的酒店休息,我当然拒绝了。

回校的时候,我们一路上沉默我不知道那个人相亲为了和我上床,还是为了将来一起生活。

马老师后来说我太保守了我说循序渐进是一种常识,所有不符合常识的都是骗局。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和他去酒店里开房呢?

不可否认的是,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方式,我是不是落入一种自以为是的偏见中呢?

马老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他跟老婆原来是表亲,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上学时舅舅又帮他交费,大学毕业后他也不好悔婚。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老婆。

后的日子里,马老师经常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因为马夫人不肯离婚,我们间的关系只能够算是情人。

同居后我们创办了一所早教机构。校舍是租的,马建国任校长,任教导主任其他教职员工都是从社会招聘的。

2014年,我在线讲课,育儿课程卖到全第一

2016年,我们又开了家,第家早教机构,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

2019年,我把公司做成了全最大的托育直营连锁品牌。如皋市扩展到近20家,估值达50,前来合作的风投络绎不绝,我接待了一批又一批。

的公司经营得非常顺畅,成本控制得相当好,团队凝聚力一流,客户口碑更是超级好,满园率达到95%,从来不愁生源,全靠家长推荐。

当我事业成功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堆荣耀与光环。

所有人都尊敬我再也不认为我是小三。

我站在体育中心的高级写字楼落地玻璃窗前,俯瞰整个城市,内心笃定,充满信心。

我认为我所有的努力都值得,所有的付出终将有回报。

我坚信我的公司,我的团队,会在我的带领下,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未来可期。

时间来到20202月,疫情爆发了。

全国人民都措手不及,也包括我和几十家直营保育园。

接下来,就是关园停课。

这一关,就是3个月。

20多名老师,300多名孩子,全被疫情打乱。

不能经营,没有收入,但园区的租金、物业、老师们的社保工资却需要照常开支。更要命的是,疫情停课还引来一波退费潮,前后退费超过30万,同时还有物业租金20多万,老师工资社保20多万,一笔一笔只出不进。

公司再大,也经受不起疫情的反复冲击,很快我们就耗空了公司多年积攒下的现金流。

为了保证公司正常经营,老师员工不流失,家长能及时退费,我不仅把全家的积蓄拿出来,还个人担保找银行贷款10多万。

疫情期巡园,孩子们“园长妈妈”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以为疫情就跟当年非典一样,抗一抗,就过去了。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疫情反反复复,一波又一波袭来,一次又一次关园停课。

我就像一次次被悬挂在梁上,一次次被疫情吊打,可我却死不屈服。

我不停地筹集资金往园区填坑,以各种形式找银行贷款。

到最后,我不得不卖掉我自住的房子,继续投入。

我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掏空一切押注,只为最后一搏。

园区交租延期被业主强行锁门

我就这样,不认命,不屈服,在生死存亡线上挣扎。

“赌完了”全部家产,负债累累

教师拿不到工资,纷纷辞职;学生无人授课,家长要返还学费!

投资机构起诉我,仲裁我,我的股权被冻结,微信零钱被锁定。

家长也开始唾骂我,侮辱我,诅咒我,上门敲锣,拉横幅围堵,上门胁迫退款……

面对这些,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没想到祸不单行疫情爆发以后,马建国女儿又撞了人,要赔一百多万!马建国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有个富婆何霞借了一百万给他,条件是做她的朋友;马建国见钱眼开,立即提出跟我分手。

我无可奈何。

我有无尽的委屈,却不知何处诉说。

我孤独,心痛,难过,沉默。

我难过的,不是物质财富归零,而是我做出了那么多努力,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是不是我太倔强?太执着?太不甘心了吗?

如果疫情一开始,我就及时止损,收缩运营,停止投入,直接关店歇业,会不会得到更好的结果呢?

闺蜜安慰我,说我没做错什么,这是天灾人祸。

可是,谁又愿意承认这是天灾?我只能承认这是我的失败。

此刻的我,就像一个在ICU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手无缚鸡之力,无力抗争,无法辩解,只能保持呼吸,试着冷静,努力活着。

我不会跑路,不会躲避。我确实失败了

不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承担起一切我该承担的责任,努力偿还一切我该偿还的债务。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

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当然,绝望中,我也有很多感动。

有的园区业主动给予了降租,希望我们不要倒闭。有的员工几个月没准时发放工资还坚持到岗,对孩子尽职尽责。有的家长在负面舆论中依旧选择信任,照常送孩子入园。餐饮供应商也尽可能地宽容我们支付期限。投资方的几个老朋友想尽办法帮我盘活,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的善意,你们的信任。

无力交租,清场办公室,搬去园区

无数个夜晚,我坐在园区门口哭泣。

无数次直播,我擦完眼泪继续讲课。

这时在南通万善寺出家的郭文明打电话给我,说只要我同意和他结婚,他马上就帮我把债务还清。

说实话,友谊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但爱情是专一的,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郭文明对我一往情深,但我不喜欢他;马建国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但我就是喜欢他。只要他回头,我还是愿意原谅他。

心灵美引起敬意,但难以唤起爱情。爱一颗美好的心其实是大不真实的感情。正如武大郎勤劳善良,西门庆游手好闲,但潘金莲就是喜欢西门庆不喜欢武大郎。

我知道郭文明有钱,他说他和尚,收入还可以

不久后混上了执事,收入翻番。

原主持退休,他接任,月入过万。

如今的寺庙,只要稍微有点名气,没有一家是不收门票的

而且不仅收门票,庙里的服务项目还很多。

比如,烧香要花钱,撞钟要花钱,求签解签也要钱等等。只要你有大把钱,寺庙可以提供各种规格的服务,比如烧头香、敲头钟、办各种价格的水陆道场。。。。。。

一般情况下,和尚会拿出功德簿让游客签名。结果签上名之后,沙弥才说:“名字不是白签的,要捐功德钱,多少随意,三、六、九都行。”细问才知道三、六、九指的300元、600元、900元,3000元、6000元、9000。。。。。。和尚成了赚钱的职业,方丈们都是百万富翁!

我是不相信佛教的,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也不相信菩萨、阎罗,有句诗这样写的:

烧香能祈福,分明菩萨是赃官;

念经能免祸,难道阎王怕和尚?

这从反面证明了菩萨、阎王不存在。菩萨自然不会是赃官,阎王也不可能怕和尚。

还有即使真的有菩萨,他也不在乎信徒给他烧香啊,他应该保佑那些孝顺善良的人,古语有云:

堂上双老是活佛,

何须灵山朝至尊?

所以我从来不到庙里拜佛,也不相信菩萨。

不过为了还债我还是到大悲寺当了一名尼姑。

大悲寺是大乘佛教在中国唯一不设功德箱的佛寺,僧人持比丘戒,菩萨戒,终身不摸钱,穿百衲衣,日中一食,过午不食,头陀行,托钵乞食,十年间共剃度比丘数百人,皈依三宝者数万。

大悲寺佛制规定乞食不成,另换一家,不得以恶言及脸色,只乞七户,不计多少,乞食完毕后立即返回。而且行脚乞食途中不得借宿百姓家中,只能在树下,桥洞及露天过夜。

对于无神论者来说,少林寺的奢华与大悲寺的清苦都是没有用的!但既然出家为僧,就不能说是为了生活,也不能说是情感受挫,而是为了实践自己的信仰!

这种信仰,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而是一种对于人生的信念。

出家之后,我才慢慢理解到佛教的意义。

佛教用如来这个概念来表示宇宙的意识本体,事实上如来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号,意思是一切法的本体

如来既没有从何处来,也没有向何处去;所以如来不能被物化、量化、个体化、形式化,更不能被偶像化:凡凭着外表看我,凭着声音寻找我的人,走的都是邪道,不能见如来。

和尚是这样,尼姑也是这样。

尼姑不但有严格的清规戒律,而且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尼姑们吃斋念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尼姑庵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是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她们一心向佛,就连说话,也是在念经,绝不含糊。

因为她们觉得,念经,可以让她们忘记很多事,尘世间的烦恼,因为她们每天都是吃素念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

在很早以前,和尚与尼姑是不分家的,因为据说尼姑是观音菩萨的弟子,是佛教的护法,所以地位要比和尚高。

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尚可以娶妻生子,而尼姑不能嫁人,这样就把两者之间的区别给渐渐的模糊了。

去年中秋节,郭文明叫我和他一起去少林寺朝拜师太也同意我去。我想大家都是出家人,应该不介意男女同行,也就和他一起去了。

去少林寺那天,大雄宝殿前面的香龛里,最细的一柱香比胳膊粗,最粗的比碗口粗,长都在一米二左右。其实佛门烧香,只是一个礼节,烧多少随个人心意,也不是越粗越好,越长越好。

郭文明其实一点也不讲文明。之后,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饭店,郭文明喝了半瓶白酒。借着酒劲儿,提议我们共享一个房间。凭借自己的理智,果断拒绝了他这个提议。郭文明不得不另开房间。时间不大,便来敲我的房门。我将门开了一条缝问他什么事?他说房间的马桶坏了,借我的用一下。这理由我不好拒绝谁知他进来后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倒了水喝起来。

我提醒郭文明说我要睡觉了,可他假装没听见我想逃出去另开房间,可我发现房已经反锁了。

当时紧张得浑身痉挛,不过内心还是清楚的。我颤抖着对他说道:先上个卫生间好吗?我实在憋不住了!郭文明看了我一眼后笑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进了卫生间立即将门反锁,然后愤怒地叫他出去。郭文明回房间了,让我出来好好休息。很长时间没有声响,以为他走了,可是当我打开卫生间的门时,郭文明却一把将我拉进房间。他说和尚、尼姑也是人,出家只是为了生活,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前生后世!

接着郭文明对我说道:眼睛里进了灰尘疼痛难,你快帮我吹一吹吧!说着便朝我走来,我心里十分不情愿,可是又躲无可躲,只能照着他说的做。当我拨开他的眼皮,隆起嘴巴帮他郭文明突然伸过嘴来,在我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朗声笑起来。

因为房间的门反锁了,当天我们就住在一起了。

当晚郭文明将电视调到电视剧频道,并且不断地放《西游记》中的《女儿情》插曲,他自己也跟着唱: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紧相随......

可我不是女儿国国王,他也不是唐僧,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今天和他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

这事本来过去了,可是少林寺回来之后,我竟然怀孕了!

郭文明听说我怀孕后欣喜若狂,他说他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

说实话,我不喜欢郭文明,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我决定把他(她)生下来。我的想法只是让他(她)活着,生命宝贵,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孩子有户口,我和郭文明领了结婚证。

孩子出生之后,郭文明把他带到南通万善寺,同时介绍我到宝莲寺出家,法号释智慧。

当时宝莲寺的住持法号释智定,拜在她的门下,加之以前曾在大悲寺出家,因此释智定圆寂之后,我就成了宝莲寺住持。

众所周知,本地风气极其重视宗教文化2021年的时候,有位《河海晚报》的记者到宝莲寺采访。

当看到宝莲寺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曾经恢弘的佛堂墙壁斑驳,梁柱上的朱漆统统脱落,屋宇间都结满了蛛网时,记者问我住持,什么不翻修房屋呢?

说礼佛不在乎寺庙的繁华,宝莲寺讲求诚心礼佛,并不收取信众钱财,无力翻新。

记者很疑惑,宝莲寺地理位置很好,在寸土寸金的南通绝对价值不菲,怎么会没钱?

笑了一笑确实有开放商想要购买宝莲寺的土地,开出了百万报价可是卖了土地,佛祖去哪里呢?

记者被的话语打动,回去之后便写了报道,他说我住在一座残破的古寺中,为了保护寺庙,拒绝了开发商的百万元报价。

消息一出,收到各方信徒筹来的几十万元捐款,没几天就把以前的欠款还请了。

记者事后向我要十万块钱,我没有给他。

佛教严禁女色,尼姑同和尚结婚更是对佛教戒律的破坏,因此我和郭文明结婚的事并没有对外公布,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有儿子。

记者没得到钱,后来又写了一篇详实的报道,细致记录了我们出家后的生活。

报道一出,舆论哗然。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普通民众,而是南通的佛教界人士,他们要求当局立刻严查的行为。

其他高僧也认为,的这行为是南通佛教界的大,度过此劫之后,南通佛教界就会迎来重生。

总而言之,他们认为这是的个人行为,和本地的佛教界无关

我不想解释,也不想连累别人,今年初我离开宝莲寺,主动还俗。

还俗之后,我把儿子接了回来,郭文明也从庙里回来了,我们在老家建了一座关岳庙,每天都有人求神、捐款,良狗有次一下子就捐了五万元钱,希望关公和岳飞保佑他家庭幸福,生意兴隆。

关公和岳飞有没有保佑他我不知道,不过良狗和其他施主的捐款我们也没有乱用,有人到庙里化斋,我们便给他衣物;有人把孩子送到庙里,我们便把他们转送到南通,我们真心行善,又何必害怕流言蜚语呢?

许多人都说我们夫妻是假和尚、假尼姑,可是怎样的人才是真和尚,真尼姑呢?


老洪讲故事
洪刘华讲的古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