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的故事

文摘   情感   2024-07-01 13:46   江苏  

“单老板有儿有女,我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听完单开华的故事,张权同学接着说道:

我有一位邻居,名叫元贵,两个儿子分别叫做文山,文海。

兄弟俩比我大几岁,初中没读完就开始闯荡社会了。小时候我很喜欢去他家玩,那时候我觉得他帅极了,穿风衣,留长发,骑着嘉玲摩托车像一阵风。那时候流行四大天王,几乎每个男孩子的房间里贴满了四大天王的照片,清一色的是坐在摩托车上,后面载着个长发美女。我觉得兄弟俩都属于这种类型:潇洒、帅气。

最重要的是,他家天天播放着港台流行歌曲和警匪片,我最喜欢去他家看DVD

文山喜欢听beyond的《光辉岁月》,经常没事就哼几句,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beyond是谁,听不懂粤语,就觉得这首歌很好听。他很随和,去他家看碟很少赶我走。不过有时候他们会把我赶出来,后来我知道他们要看三级片。

我对他们的生活无比羡慕。他们不用上学,像一群自由的小鸟,白天骑着摩托车到处飞,晚上想回来就回来,而且有看不完的武打片和听不完的流行歌曲。他们的父母好像从来不管他们。

两人偶尔跟我说起城里的见闻,他们去溜冰、K歌,泡吧甚至打架,勾起我无限的想象,我觉得他们是跟村里不一样的人,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开始有传言说文山一行人一直在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一开始我不信,觉得这群风一样的少年肯定是被人误会了,要知道在乡下人们很喜欢捕风捉影的。

一天晚上,邻居王大狗家养的鸡突然少了五只,王大狗怀疑是文山他们偷的,然后拐着弯去问他。文山矢口否认,并要求王大狗上门赔礼道歉。

鸡是不是文山他们偷的我不知道。由于没有证据,王大狗还是当众放鞭炮给他道歉了,我更加相信这不是他们干的。

上高中的时候,我住到校里,对村里的事情知道更少了。有一次,学校举办了一次全校普法活动,派出所所长来给我们做报告。全校师生都坐到操场上,所长对着大喇叭,用浓郁的乡音讲了几个小时。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文山的名字,瞬间被惊醒。

他说,杨庄村的杨文山涉嫌窝藏脏物罪,他帮助同村作案团伙隐藏赃物……把偷来的摩托车藏在自……我既惊讶又有点难过。

回到家,我赶紧我问我妈是不是真的。我妈告诉我他们确实是一群偷鸡摸狗的”。开始的时候,他们骑着摩托车到别的村去偷鸡、打狗,然后拿回来胡吃海喝。后来,就去县城偷摩托车,他们把偷来的摩托车都藏在杨文山的

后来这群人被抓的时候,兄弟俩轻,只坐了半年牢。

兄弟俩坐,都谈了女朋友,还是姐妹俩,说好了一进一出,双方都不花钱可是两人回来后,姐妹俩都和他们分手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以及初中学历,农村户口,坐过牢等个人条件,两人在婚恋市场上越来越没有竞争力。昔日我眼中的翩翩少年,现在都成了十分平庸农村青年。

随着农村剩男越来越多,婚恋中女方的要求也水涨船高,彩礼动辄一、两万,要求家里有房有车。农村的剩男问题被媒体炒得甚嚣尘上,几乎过一段时间就会被炒一次。

还有几年,兄弟俩就快奔了,我却时常记起小时候在他家看DVD的情景,尤其是听到《光辉岁月》这首歌的时候。我觉得那时候真的是一段属于他们的光辉岁月。

1992年夏天,上海某食品厂招收临时工做月饼,为期一个月,工资千元。兄弟俩经过协商,决定让文山跟我一起去。

上海话其实并不难懂,因为有很多官话在里面。在上海呆上个月即便说不了吴侬软语却也能听懂大半。然而上海人自高自大,除了本地人,苏州、无锡都是乡下人“阿拉上海拧充满了上海人的得意和对外省人的轻蔑。

当然不是所有上海人一味地骄傲我去后分在成品仓库,天天打包、发货。两位师傅忙过不停,我干多干少都不计较。

仓库很小,有位师傅名叫王景昌,他把仓库分成十个区,月饼进库时,哪儿有空放哪儿,他在账本上写上存放位置,发货时一看账本,就知道哪种月饼放在哪里了,仓库看起来很乱,不过有存放位置,很容易就能找到,而且基本上都是先进先出。

后来仓库里调来一位新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说仓库里怎能这样放?应该按品种分类!他叫我们一号区放豆沙月饼,二号区放蛋黄月饼,三号区放五仁月饼......这样好看是好看,不过月饼进库时从里往外放,发货时从外往里发。有些刚进库的月饼当天就发出去了,有些月初生产的月饼到月底都没发。打包时我们要在包装上写上生产日期。因为在路上运输需要一、两天,主任叫我们将日期往后写一点。比如今天是811号,生产日期写813号,月饼发出时,厂里还没有生产呢,真鲜!而真正的生产日期,只有鬼知道。王景昌背后叫他憨大,当面却夸赞主任有能力主任“淘浆糊淘浆糊

淘浆糊从字面上看相当于和稀泥对做事马虎敷衍、不懂装懂、浑水摸鱼的人都可以“淘浆糊”来指责。但称赞对方有能力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和妥协合作也可以用淘浆糊来形容。主任说自己“淘浆糊”既是谦虚,又是骄傲。

闲话叙过,却说一个月转眼过去,文山怀揣千元工资,喜滋滋地登上了上海开往南通的客轮。

我们买的是五等船票,没有床位。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边坐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月,穿的都是单衣,那姑娘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显得很苗条、漂亮。我看过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别处。文山却一直目不转晴,想入非非。

“两位师傅,在哪里发财?”正当文山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对面的男子主动跟我们招呼。文山吓了一跳,急忙将目光收回。经过交谈,才知道他们家住贵州山区,兄妹俩外出打工,一直找不到事做,现在打算去南通看看。。。。。。如果有合适的,能够帮妹妹找个婆家最好!

“我。。。。。。我没老婆,我弟弟也没有。。。。。。。要不你和我回家看看。杨文山说。

轮船到达南通港时,文山与那位男子已然达成协议:只要文山出千块钱抚养费,他妹妹就嫁给他做老婆!

文山将二人领回家里,父母眉开眼笑。弟弟文海也忙后忙后,热情招待。可是当听说需要千块钱时,元贵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担心姑娘呆不住。那男子胸脯拍得山响,保证妹妹不会改嫁;并且掏出身份证给大家看,与妹妹果然同一住址。元贵一家不再怀疑,凑了千块钱给那位男子。贵州人取了钱回家,妹妹也就留下不走了!

文山当天晚上便和贵州姑娘同居。两个人颠鸾倒凤,十分尽兴

               刘佳慧

贵州女名叫刘佳慧,今年二十六岁。她其实不会干活,或者说不想干活。每天吃了饭睡觉,要么就看电视,元贵全家并不计较。只要她留下来不走,不干活算了若是能生个一男半女,那更是天大的福气!

两个月以后,刘佳慧怀孕了,文山为了挣钱,不得不跟着建筑队的人去了京。

文海比文山小两岁,人也比哥哥高大英俊。刘佳慧刚来时对文海不理不睬,文山走后却又主动跟他说话,每天叔叔长叔叔短的,还常常叫他到房里玩。

房里有什么好玩?不过有台黑白电视,这几天放的是【水浒传】,当看到景阳冈武松打虎时,文海不由入了迷,直到十点多钟还不想走!刘佳慧起床上厕所,稀里哗啦之后却说忘了带纸文海将纸给她。杨二郎不是武二郎,刘佳慧稍加勾引,两个人便粘在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难免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久而久之,文海不再回房睡觉,两个人干脆宿到一起。元贵装聋作哑,反正都是自己儿子,跟老大跟老二都是一样。

这年年底,文山从京回来,到家时天刚破晓,文海、刘佳慧还未起床。文山一见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我不在家里竟然强占嫂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刀!”说完轮起大锹便砍!

文海条件反射似的,拿起钉钯便筑!兄弟俩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文海不是猪八戒,钉钯使起来不太顺手!结文山一锹砍中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元贵夫妇如丧考妣,禁不住嚎啕大哭!夫妻俩一个抱文山,一个抱文海。元贵老泪纵横:“儿啊,你怎么不懂事?丈夫,丈夫,离开一丈就算了!何况文海又不是外人,赚钱蚀本都在自己家里。。。。。。”

“放你妈的屁!若不是你纵容,小畜生绝对不会这样!”文山气昏了头,扬手便给了父亲一记耳光!

当天夜里,元贵独自来到屋后老槐树下,上吊自杀了!文海因为失血过多,医院里抢救无效,第二天也死了!

元贵文海死后,文山因为故意杀人,结果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包产到户之后,我们这里实行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的政策,杨文山家一下子少了三个男人,家里的农活没人干,刘佳慧便经常叫我帮忙。人非草本,孰能无情?我们后来就住到一起了。

不久刘佳慧生了一个儿子,刘佳慧叫他杨刘宝。

我和刘佳慧十分恩爱,第二年她又生了一个儿子,刘佳慧叫他张刘宝。

两个刘宝都叫我爸,但我知道杨刘宝肯定不是我的儿子。

20003我在智联招聘上登了一则求职启事:

男,35岁,高中毕业,在上海某食品厂做过年仓管(其实没有),希望找一份月工资千元以上的工作。手机:【略】。

没几天,一位女士给我打电话,说她们是南通中外合资绣花厂,招聘保管员一名,月工资千五以上。第二天我去看了,仓库里很乱,地上,架子上全是各种丝线,毛线和棉线,还有各种色号的珠片。人事部长说以前有个保管员,因为不服从生产部长指挥,已经被辞退了,明天来交接。

                潘小云

前任保管员来了,叫潘小云,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特别惹眼:前凸后翘她的性格很特别,看见我不断冷笑。她说我肯定干不下去的,我叫她给我一份库存表,我以后在库存表上加加减减,有什么不好做的?

早晨的气氛很沉重,潘小云的脸色也特别难看,她静静地坐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后,她的眼神里满是坚决,那种气势让人不敢靠近。到了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只有她还在工作我以为她在合计库存,可我偷偷地探头一看,只见她正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翻看,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键。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我问她在做什么。她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入职时候电脑啥样,离职时候电脑也应该是啥样。这话听着好像有点道理,但我心里清楚,仓库跟其它部门不一样,没有库存绝对会引起麻烦。

午休过后,潘小云把位置让给我,当打开电脑,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整个人都懵了。赶紧去找老板,很快,老板气冲冲地来到她的面前。你凭什么要把电脑里的资料删除?潘小云站起来,她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些都是我以前做的月报表,可是从来没有人看,他们只会叫我盘点,我收发不错,库存就不错,为什么一定要我盘点呢?你们不相信我,就让新来的仓管盘点吧。电脑是公司的,里面的资料也是公司的,你没权利这么做!你这是违法的!老板几乎在吼,脸上的怒气让人不敢直视。潘小云并不退缩,语气更加坚定既然不相信我的数据,我有权把我做的报表删除,你们盘多少算多少!老板没想到她会这么硬气,他警告说:你要是不恢复资料,后果自负。我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我理解她的行为,突然被辞退,搁谁心里不好受。

局势愈发紧张,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经常盘点是有问题的。收发不错,结果就不错,何必经常盘点呢?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恢复的了,全部彻底删了。老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压低声音威胁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没好处,好聚好散,何必呢?”“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可能的后果。说罢,潘小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我站在一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理解她的做法,但同时也感到一种无力的悲哀。

因为没有账,车间里的工人来领东西时,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而且不认识东西。好在工人们认识,我让她们自己找,然后记下色号和存放位置,下次找时我就知道了。新买的东西我自己放,自然知道色号和存放位置。旧东西越发越少,新东西越进越多,我想不出三个月,仓库里也就账物一致了!

几天后生产部长踱着方步进来了,一见仓库里变化不大,立即勃然大怒:“你来之后在干什么?给我把仓库里的东西全部盘一下,一个星期内把库存给我,我要抽查!”

我说: “绣花厂跟其它厂不同,线用不完仍退回仓库,件数不少,不过整线变成了零线,我怎么好盘点呢?”生产部长声色俱厉:“在这里我是主管,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现官不如现管!既然生产部长说了,盘就盘吧。我天天加班把几千箱线都盘了一下,同时在账本上写上存放位置。我把打印后的报表交给生产部长时,他看也没看便扔到桌上。

一月后潘小云来领工资,见我没走十分奇怪。我把自己做的库存表给她看,除了数量不同,别的内容几乎都和她一样。她觉得我很聪明,主动留了电话,说有机会我们再联系。

第二位领导闪亮登场。她是釆购部长,闲来无事到仓库玩。一进门她就十分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不做色卡呢?各种线都取一点下来粘到A4纸上,然后贴到存放箱上,以后查找就方便了!我说我照色号发货,色号不同线就不同,干嘛要做色卡呢?她说这是命令,保管员必须无条件服从。无奈我只好将各种线摘下一点粘到A4纸上,然后贴到存放箱上。其实我还是照车间报的色号发货,我做的色卡根本没用,再说几百种线我也看不出来。

大约三个月后,总经理到仓库检查工作。看到仓库里的东西排放整齐,一开始十分高兴。当他看到同样的东西竟然放在两、三个地方时,立即火冒三丈,叫我将同类东西合并。

原来绣花厂里生产不停,有些线不等用完就得购买,比如原来半箱现在又买了一箱、两箱,自然不可能放在一起。我说我有账,上面有进货日期和存放位置,也知道总数,而且先进先出,不合并也行。总经理声色俱厉不合并给我走人!

我在原地呆了一刻钟,仓库里许多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的地方,有的一箱有的半箱,还有的线混在一起,不过我有账,发货时能够找到;还有即使同样色号的线,由于进货日期和生产厂家不同,颜色也有差异,实在不能够分类、合并。

我跟总经理无法解释,只好从绣花厂辞职。我打电话给潘小云,问她能不能帮我找份工作。她说她现在到一家电器仓库做仓管,工作很轻松。仓库里正好想找一位发货员,如果我愿意,她可以介绍我去。我一听当然愿意。

潘小云有老公,不过长年在广东打工,很少回来。潘小云一个人租的宿舍。我到她们仓库报到之后,她又帮我在她的隔壁租了间宿舍。

潘小云宿舍租的是东面的房间,而我租的是中间的明间。房间和明间都有门进出,不过中间有个小门也是想通的,开关在潘小云那边。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我自然不会去敲那个门。

可是有一天夜里,潘小云洗完澡之后,竟然开门进来了,光映照之下,只见美丽大方,楚楚动人,又带几分娇媚冷艳,我吓得不知所措。潘小云把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做声,然后就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是过来人,顿时难以自制。二人宽衣解带,相拥而卧。一阵云雨之后,潘小云依偎在我的怀中,香甜地睡

接下来我们就同居了,不过上班下班时,我们都从各自的房门进出,只有我们晚上我们才睡在一起。

可是好景不长,元旦后他丈夫回南通打工。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问题,反正他来后不久就把明间和房间的小门钉死了。两个人下班后大声调笑,见了我好像不认识似的。人家是正式夫妻,我虽然心似猫抓,可是也没有办法。

爱而不得是很痛苦的,年底我就辞职回家了。第二年潘小云打电话给我,说她生了一个女儿,按时间推算应该是我的。她丈夫吵着要和她离婚,潘小云问我怎么办?当时我有刘佳慧,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叫我爸爸。我能怎么办?我叫她看着办,潘小云后来就不再和我联系了。

2003年五月,杨文山刑满释放,他见我住在他家,孩子也叫我爸爸,于是叫我立即带着两个儿子滚蛋!

张刘宝是我生的,这个不用怀疑;可是杨刘宝不是我生的呀,凭什么也叫我带走呢?

文山说他坐牢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坐牢后杨刘宝才出生,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孩子是不是他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的呀!他去坐牢之前,我都没有碰过刘佳慧呢!

于是我把张刘宝带回自己家里,杨刘宝跟着他们生活,他有时仍然叫我爸爸。

文山回家以后经常打骂老婆,刘佳慧忍受不了,没多久就抛下两个儿子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20044月,上海建设路桥有限公司到我乡招收农民工,主要工种有车工、钳工、电焊工、搬运工。。。。。。我没有技术,只能应聘搬运工。

这次共收了四名搬运工,其他三人分在车间,我分在仓储中心。主要任务就是装卸,搬运。

路桥公司是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前身为上海建设机器厂,创立于1946年,1989年与香港路桥公司合资。公司主要生产各类破碎机,产品畅销国内外。听说年产值十七亿,可利润只有几百万!

仓库里共有四位保管员,两女两男。他们保管的东西分成四类:中小件、配套件、紧固件、成品。中小件由马云凤保管,配套件陈金莲,紧固件老黄,成品老钱。四个人都是上海人,五十左右。

仓库听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保管员收料、记账、发货。收料有送货单,发货凭领料单。因为车间里领料有时多开有时少开,各种零件又成千上万,保管员的账从来没有对过!跟财务的账更是对不上号!

我是搬运工,也就是大家的公仆,任何保管员叫我都得帮忙!有时两三个人同时叫我:这个要收料,那个要发货。我只能一个一个来,谁先叫帮谁!

搬运工大约干了一年,马云凤、陈金莲同时退休,保管员无人接替。公司副总及仓储中心主任亲自找我谈话,要我当保管员!我说东西我倒基本认识,她们的账可能不对。副总及主任都劝我不必担心,账不对我可以照实改过来,下次盘点时与财务同时调账。

恭敬不如从命,第二天我就走马上任了,马云风、陈金莲的账本都给了我。仓库另找了一位搬运工。那家伙懒得要死坏得要死,他只听老黄、老钱的,我叫他根本不睬!我只能自己搬运自己记账。仓库里常常别人休息,我一个人忙过不停!

我做保管员不久,有位浙江老板给我打电话,叫我等会儿下班,他可能五点钟到厂。我以为他送货,别人下班我就没走。

五点左右,一位肥头大耳满面笑容的男人走进仓库,进门便给我一包中华;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送货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各种零件,看起来就象真的!我问他东西在哪?他说没有!他叫我在上面签字,给我两万块钱!明天车间里有人找我,领料单给我,东西不必给他,他都打点好了。我的账不错,厂里搞不清爽。

“不行不行!没有东西我怎么好签?”我一听连连摇头!送货单及中华烟都给了他,他请我吃饭也没有去!

同样的事情遇过几回,有位美女老板甚至眉目传情暗送旧波,但是没有东西我肯定不会签字!美女骂一声:“憨大,拎勿清!”以后就再也不找我了!送货工送多少写多少,一般不会错。

凭单收料凭单发货,这只是公司规定。有些本厂及分厂生产的配件,进库是没有送货单的;有些大东西及等着装配的材料直接进了车间,车间也不再开领料单。总之仓库和财务的账全部都是烂账,没有人搞得清楚。

车间主任名叫陈海洋,是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名牌大学毕业,对人彬彬有礼。他到仓库领料,总是先把领料单开好。如果仓库没有,立即通知客户送货。客户对他十分尊敬,几乎随叫随到。

我们仓库常日班双休,很少加班;而车间经常加班。如果加班时有客户送货,陈海洋总是帮我们代收,同时把领料单开好。大家都说陈海洋是个好人。我叫他陈厂长,老黄老钱则亲热地叫他小陈。

这年国庆节放假七天,八号上班时听到一个惊人消息:陈海洋被抓起来了!

原来车间里国庆节加班,装配机器时有六十只进口轴承找不到了!一个轴承三千块钱,六十只也就是十八万!查送货单领料单,都是陈海洋签的字!

陈海洋开始装聋作哑,后来承认轴承被他当废品卖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收到轴承,送货单是他虚签的,他不敢出卖送货老板】。结果被判了三年!本来轴承归我保管,因为是他代签的,领料人也是他,厂里也没有十分怪我。

陈主任坐牢,张主任上任。张主任有时也帮我代收,然后将送货单领料单同时给我。我有次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叫他不要学陈海洋!张主任哈哈大笑,:“陈海洋是个憨大!进口轴承他也敢瞎签!如果是常规产品,厂里如何查得出来?”

说笑归说笑,没有凭据,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家。

2010年的时候,我在知音杂志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

男,45岁,江苏如皋人,高中,离异。身体健康为人正派,在上海某国营单位打工,月收入2000元。觅43岁以下诚实善良的女子为伴。婚否不限。有意者请与上海市某某路某某号张权联系,来信必复。

大约两个月后,应征信雪片似的飞来,其中有大学生也有小学生,有城里人也有农村人,有43岁的寡妇也有18岁的姑娘。。。。。。我从来信中挑了一位39岁的大学生,其她人全部回信拒绝了。我说过来信必复,即使不同意也都回了信。

                王文波

大学生名叫文波,家住湖南湘乡。她说她因为无法生育,丈夫抛弃了她,与一个狐狸精睡到一起去了!她一个人生活了五年,实在太孤独了。她前后给人写了许多应征信,可是没有人回信。写给我也是试试看的,想不到我就叫她来了。

文波写信时给我寄过一张照片,我看她长得眉清目秀,心里十分满意!其实她真人比照片更加漂亮,就跟《红楼梦》中的王熙凤相似:粉面含春威不露,未曾开口笑先闻!

记得我到火车站接她,人山人海看花了眼。“哈哈哈,张权!一看就知道是你个傻瓜。走吧!文波在我肩膀上一拍,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只见她背着一个小包,换洗衣服也没有带。我陪她到商场买衣服,她都挑几百块钱一件的。我以为她有钱,可是结账时她却让我去付款。她说她坐车花了五百多块,路上吃饭又花了几百,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我心里隐隐有点担心,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够硬着头皮为她买单。两套衣服鞋子,一下子花了八百!

在外面吃过晚饭,我将文波送到宾馆。聊了一会儿,自己正打算回厂,文波一把抱住!她说她一个人太孤独了,让我留下来陪她。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怕的,我就坐下来不走了!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文波叫我先去洗澡。我跟她第一次见面,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穿着内衣进入浴室,到里面才全部脱光。当我洗到一半的时候,文波赤条条地冲进浴室。她说她要帮我擦背,然后叫我也帮她擦。两个人擦着擦着就上了床。。。。。。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第二天我到厂外租了间房子,从此两个人同居。白天我上班,她在出租房里上网。我十分担心她把我的电脑拿走,可是又不好明说。我每天给她五十块钱,她剩下来又给了我。我慢慢放下心来,工资一发都给了她。我劝她不要一个人逃走,如果想分手我给她路费。。。。。。

在上海常日班双休,工作也不太忙。每天晚上或礼拜天,我们一起去外滩,去城隍庙。。。。。。。两个人漫步于花前月下,流连于深夜街头,所有的不如意都拋之于脑后。

文波看起来大方,其实心眼很小,来后不久她便把其她女人的来信和照片都烧掉了,我手机中的信息、电话也删掉了,她怕我再跟其她人联系!我说你既然已经来了,我怎么会再叫其她人来呢?回个信告诉人家也不要紧。文波却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动物,还是将隐患消除为好。我听了只好随她。

在上海住了两个多月,我们如胶似漆,相见恨晚。我叫她呆子,她叫我傻瓜。政治历史,风土人情,她似乎什么都懂,而且见解与别人不同。我将她带到厂里,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丁主任建议总经理将她收下,总经理却说厂里效益不好,现在只许退厂不许招工!

这年国庆节放假,我将文波带回老家。妈妈、儿见我带位大学生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舅舅、姐妹还把她请到家里吃饭。。。。。。

不知是四号还是五号,老同学邵红兵到我家玩。他说他们橡胶厂里招硫化工,工资三千以上。男工女工都要,厂里有夫妻宿舍。我叫文波先去看看,如果她愿意做的话,我也退厂回来。一个人三千,两个人就是六千。而我在上海只有二千。

文波是个聪明女子,一学就会。她劝我也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回上海后,我立即要求退厂。副总、主任哪里肯放?因为我保管的东西别人不认识啊。主任知道我是因为不肯离开女友,又去找总经理要求他破一个例,总经理还是不肯答应!

说实话,仓储中心主任丁蕾是个好人!她本是工会主席,老主任私卖仓库呆滞物资被免职后才调到仓库。她不仅长得漂亮,对人也十分和气。我做搬运工时,她常常叫我注意安全。有些大东西搬不动,她有时还帮我抬。儿子放假后来上海玩,她不仅帮买了两套衣服,还给五百块钱。后来又帮向厂里申请救助。。。。。。。我做保管员后,她对我大力支持!有时我请假回家,她都帮我收发,然后将送货单领料单放我桌上。考勤卡上她签字后工资不扣。当然她对其他保管员也是这样,大家对她都很尊重。上海厂里每年盘点,每当我的账与财务不一致,上面领导装模作样骂我时,她总是据理力争,并且保证我的账绝对不错!谁也不敢查财务,最后还是以我的账为准。

既然厂里不肯收文波,我只好坚持退厂。我告诉丁主任我的账本上都有材料存放位置,聪明人应该能够找到。丁主任经常帮我发货,知道我的账不错,也没让我交接便放我走了。厂里一时找不到保管员,丁主任便暂时代收代发。

回家之后,我也来到橡胶厂上班。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啊?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跑过不停忙个不停,而且又热又脏还有毒!我大约干了三天,第四天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劝文波跟我退厂重找工作,她却干得不亦乐乎!她叫我自己重找工作,她在这里不想走了!

我在橡胶厂周围找了几天,什么工作都没找到。我也不能光吃不做,无奈只好与文波分开。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后来我到南通一家电器仓库做保管员,工作很轻松。旁边仓库也少一位仓管,叫文波同去,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好在南通离家不远,离她的厂也不远,我每个星期都去看她。。。。。。

橡胶厂硫化车间不仅辛苦,而且又热又脏,工资也不过两千左右,说三千是邵红兵哄我们的,因为介绍别人进厂有提成拿。我每次去看见文波汗流浃背忙个不停,心里十分不忍。我劝她退厂她又不听。后来一次同学聚会时,一位当监理的初中同学陈洪亮说他认识橡胶厂老板。他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第二天文波就调到包装车间去了。包装车间上常日班,比硫化车间轻松多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第二年国庆节,我从南通回来,打电话问文波回不回家,她说不回。一会儿给我回了六个字:我要和你分手!我莫名其妙,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去厂里看她也拒绝见面!

我跟前妻分手时十分洒脱,可现在却变得不知所措。我给她发了无数信息,她却一条不回。我打电话给邵红兵邵红兵说他不懂,他现在已经当上生产厂长了,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她从我的世界消失了,我才明白我真的离不开她。就像是鱼离不开水一样,就像是鼠标离不开键盘一样。我用尽全力想去忘记她,但不能。鱼离开水会死,鼠标离开键盘会成废物,我真的离不开她!回到我身边,再也不分开。回来好吗?回来好吗?我的心在不停地流血。

后来监理陈洪亮的女儿结婚,我与橡胶厂老板同坐。同学介绍我是文波的“老公”。我说虽然我们已经分手,还望老板对她多多关照。老板说我真是个情种,其实人家根本就不爱我!他说文波进厂不久就和厨师宿在一起了,而介绍他们接触的就是我的那位同学邵红兵!因为厂里提供一顿午饭,每天都有剩菜,厨师盛起来晚上三个人同吃。

我欲哭无泪,想起一年前为她退厂,一年来不断送钱送物,可我的痴情终究抵不上一份剩菜。

我手机里还有邵红兵的电话,我打电话责问他为何把我的女友介绍给别人,邵红兵理直气壮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厨师家里有车有房,而且烧得一手好菜;而你好吃懒做一无所有,我帮她介绍有什么错?另外我现在是如皋橡胶集团公司副总,以后打电话尊重一些,不要老是红兵红兵的!红兵是你叫的吗?

我欲哭无泪哑口无言!后来又给邵副总发了条信息,希望王文波永远幸福。这时我发现信息无法发送,原来邵副总已经把我拉黑了。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除了酸溜溜地唱歌安慰自己,其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料两年以后,文波又给我打电话,说愿意跟我重归于好。原来厂里又收了一位四川女子,模样比文波更加漂亮。厨师故技重演,将剩菜盛起来与四川女子同吃。同时也和她睡在一起了。王文波无可奈何,所以才打电话给我.

这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你也会发现,一切面目全非。

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女友,但当我接到文波的电话后,我还是礼貌地拒绝了.我说:“能记得我的电话已经很好了……文波,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只四个字,淡淡出口,沧桑,辛酸,无奈,悲凉,那是爱过的感觉,是爱过的人都懂得的感觉。

恋人之间最悲凉的结局,不过如此。

以前,我一天给她打N次电话,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有次,她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胡思乱想,她病了?出了什么意外?谁在身边照顾她……这样想着,忧心如焚,急切地奔了去找她,恨不得脚底生风。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原来,她的手机只是没电了。

后来她有了厨师,并向我提出分手,我不想再打扰他们,于是把她的号码删了,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也被我搁置脑后。这次她打来电话,我已听不出她的声音,还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是哪位?”她自报家门后,我心里不由苦笑,那个曾经为她彻夜开着手机,让我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女人。已经变得跟陌生人无异.

那些缠绵,深情,炽热,疯狂,一切一切,都已成为过往,唯一能回去的,只是存在于心底的记忆。

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并不是找另一个人来替代,而是在时光转身之后,学会更加珍爱自己。

自从有了微信之后,我很少给人打电话发短信了,因为微信通话免费,可我每月的话费都在两百元以上。几百块钱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没有钱了就充。

20145月,我手机欠费停机,便去移动公司交费,顺便让营业员帮我查下话费。营业员说我主号消费不多,但有个副号消费很多,而且还是漫游。我这才想起王文波来后我帮她买了一个副号,话费都是我一人交。她走后我都忘了。

我打电话让她换号码,才发现她已把我拉黑了,信息也无法发送。我用妈妈手机打,接电话的却是一位外地男子,他问我找他老婆干嘛?我无言以对,只好叫营业员帮我把副号去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从上海回来后,路桥公司又招了一位安徽保管员。那家伙根本就不认识东西,也不想认识。仓库里有人送货随便放,有人领料随便拿,看见送货单就签,没有领料单也发!年底盘点时,财务的账上他的库存应该有两千多万!而他根本就没有账!他说我记的账他看不懂,他收的东西不错!他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总经理大怒,立即将安徽人开除!副总与主任领导无方,同时免职!安徽人糊里糊涂就捞了一大笔钱,回家开桑拿浴室去了。

去年遇到上海同事,他说路桥公司倒闭了,卖给了山特维克。

文波分手之后,我一直一个人生活。三、四年过去以后对她的思恋越来越淡。

201510月,我在知音杂志上又登了一则征婚启事:

张权,男,50岁,高中,离异,江苏如皋人,农户。身体健康为人正派。觅50岁以下女子为伴,婚否不限。有意者电话联系。手机:【略】。

大约两个月后,我便不断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信息,其中有50岁的离婚妇女,也有18岁的未婚姑娘;有范冰冰一样的美女,也有容嬤嬷一样的丑妇。我象过去的皇帝选妃一样,在几百个人中进行挑选。与皇帝不同的是,皇帝可以多选,而我只能选一个。皇帝选谁就是谁,我选谁人家未必同意。这也不能怪人家:他们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时,并不知道我高矮胖瘦!因此虽然应征者很多,想找个相互喜欢的并不容易!

这样过了一个月,条件差的我不喜欢,条件好的又看不上我,我每天不断重复介绍自己,不断给人发照片。有几个我对她印象不错,她对我感觉也好;可她们不是叫我去湖南、湖北接她,就是叫我寄路费给她。我又分不清对方真假,不敢去也不想寄钱!

正当我打算放弃征婚的时候,一位湖北姑娘给我发来照片和信息。她说她叫林新红,家住湖北孝感,今年四十二岁。他老公十年前在工地开塔吊,塔吊被大风刮倒后老公不幸摔死。因为孩子小,她一直没有改嫁。今年儿子考上了大学,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她让我介绍她到江苏打工。我们有缘做夫妻,无缘做朋友。看她照片上模样不错,我便回信息叫她来了。

                 林新红

大约一周以后,林新红果然乘车来了。我到如皋火车站接她。只见她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就象电视中的林黛玉似的: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一见自然满心欢喜。林新红看见我也很高兴,跨上电瓶车便和我回家!

妈妈见我驮回来一个美女,立即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是买肉又是杀鸡,比见了亲生女儿还亲:我姐妹有时到我家来,我妈从来不买东西!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妈妈早早上床睡了,我与新红坐在房里看电视。我是个正人君子,十点钟后让她与我妈同睡。林新红娇羞地在我胸前捶了一拳,同时骂我一声“傻瓜”!我其实不是傻瓜,一下子将她搂进怀里。。。。。。

因为面向全国征婚,人家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老婆,电话、信息依然不断!林新红一见我接电话或回信息她便生气!其实我又没有三心二意,我跟人家说的都是我已有了老婆!后来怕她生气,索性将电话号码换了!

林新红十分胆小,睡觉时要我抱着才能睡着!让我抱一会儿还好,整夜抱着难免吃力!看她睡不着楚楚可怜,吃力我也抱着不放!

却说杨庄村开发以后,建了不少小区、别墅,除了望江楼小区销售一空,其它楼盘基本上都是鬼楼。反正开发商的钱都是借的银行贷款,没人买房就把楼房抵押给银行,他们照样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除了建房之外,还有一部分土地办了工厂。厂老板们原来都是农民,对于办厂并没有多少经验,象服装厂、绣花厂一般都是来料加工。因为加工费不多,开给工人的工资也低,工人干不了几天便到其它厂里去了!没有工人工厂只能关闭,厂房也就空在那里。地是老板买的,房是老板盖的,赚钱亏本与别人无关,土地浪费厂房闲置也没人过问。

不过有一家单位例外,那就是为民化工有限公司。该公司是一家专门生产硬脂酸的民营企业,1999年投产,年营业额为35亿元人民币。硬脂酸是一种应用广泛的化工原料,主要用于制造化妆品、塑料耐寒增塑剂、脱模剂等,生产时需远离火源。

自从建厂以来,为民化工的气味、噪音、粉尘一直困扰着杨庄村的村民,持续污染长达十六年之久,村民多次向沿海市环保局举报,但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和解决。

这天我和林新红来到为民化工厂报名。我应聘保管员,她应聘包装工。两个人都被录用。

保管员常日班,包装工两班倒。林新红不怕苦,当天便到厂里上夜班。明知她第二天早上就回来,我心里还是恋恋不舍,一直将她送到厂里才回家!

夜里抱惯了女人睡觉,一个人反而睡不着了!我在床上翻来复去,直到凌晨三点还未睡着。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巨响,同时房屋剧烈晃动起来!我忙冲进妈妈房间,一下子将她拉到门外。只见化工厂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气味。林新红还在厂里上班!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厂区,不少人同样向厂区狂奔!“爸爸!妈妈!小强!小芳!。。。。。。”所有人的眼里露出的都是惊怯、恐惧、悲苦、仓皇。。。。。。

到了厂外,消防车救护车早已到达现场,民警在100米外拉起禁戒线,大家自然都不能进去。我拨打林新红电话,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我知道林新红凶多吉少,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据后来媒体报道,发生爆炸的是该化工企业的硬脂酸造粒车间。事故导致10人送医7人失联。送医和失联人员名单中,都没有林新红的名字!那天安排林新红上班的车间主任,也在事故中失去联系。不过她的名字排在失联人员第一位!

沿江安监局表示:为民化工厂是如皋市重点安全检查单位,一年内至少有2次大检查。20153月,沿江市安监局联合安委会曾邀请专家对其进行检查,不存在任何问题。事故原因有待进一步核实。

从此林新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承认她在事故中丧生。我以前跟她只是电话联系,除了知道她家住湖北孝感,具体地址都不清楚,她儿子的电话也不知道。

后来失联和受伤人员都得到公司赔偿,林新红自然不在其中。那天我送她上班时她还说拿了工资寄给孩子上学,不知她儿子是否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人世?

为民化工厂有的是钱!不到半年,化工厂又恢复正常生产,没有一个人被追责。董事长听从保险人员建议,为工厂和员工买了财产和意外保险。以后万一发生事故,由保险公司负责赔偿。

林新红失联后,我将手机号码又换成原来的。她来江苏跟儿子讲过,而且告诉他是从知音杂志上找的男友。她儿子如果足够聪明,应该能够主动跟我联系【买几本知音就能找到我的电话】!他出面找警方寻找妈妈,警方或许会有说法。我找派出所说我女朋友没了,民警只是一笑了之。我找化工厂领导,谁也不能或不愿证明林新红当天在厂里上班!

如今8时间过去了,湖北孝感那面从来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她儿子如果打不通妈妈手机,不知道心里如何悲痛!来我家后,林新红天天晚上与儿子通话,母子两相互鼓励相互安慰。

记得出事前那天夜里,林新红还说要为我生个小孩,还问我孩子叫什么名字?我说如果是男的就叫“宝玉”,如果是女的就叫“黛玉”吧,她傻傻地说好。又说孩子五官最好长得像我,皮肤要像她,我当时真的好幸福,可是谁知道幸福却是那样的短暂。

新红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如果有来生,我会第一时间找到你,紧紧抓住你的手不放。今生我们爱得太累太短暂,来生不管多苦多累我们仍然在一起,今生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从此林新红的音容笑貌只能出现在我的记忆之中,偶尔想起来还是心痛不已!对于别人来说,一个打工妹的失联自然无足轻重!但愿天堂里没有火灾!

我们总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总以为有缘还会重逢,可是没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的最后一声叹息。

所以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们要学会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因为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缘份的延续,每一次道别也可能是永别的开始。

去年9月,我儿子张刘宝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我妈身体不好,我再也不能出去打工,于是有事没事我就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有次刷抖音竟然看见了过去的同事潘小云。

我问她现在过得怎样,潘小云放声大哭!她说她和老公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女儿名叫潘慧慧,今年18岁了,去年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

我一听正好与儿子同学,立即打电话告诉儿子。儿子说他们班有个女生就叫潘慧慧,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兄妹,想不到还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几天后潘小云来到我家,杨刘宝、张刘宝、潘慧慧也赶了回来,一家人有说有笑,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洪刘华,男,汉族,1965年生,江苏如皋人,先后在《故事会》、《山海经》、《垦春泥》等杂志上发表几十篇小说、故事,2020年,长篇历史小说《 五代十国演义》由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

现为南通市作协会员在网络上发表小说、故事百多万字。



老洪讲故事
洪刘华讲的古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