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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驱逐令样本，来源：elDiario.es
通常，当一个在西班牙“鬼迷日眼搞事情被逮住”的外国人（没加入西班牙国籍）收到驱逐令，首先会担心的是——会不会突然被帽子叔叔从家里提拧出来，塞进笼子，然后一脚踢出边境。![]()
西班牙Policia Nacional执法中，来源：塞尔电台（Cadena Ser）![]()
西班牙2024年1季度处理非法移民2515人，来源：《国家报》（El País），图自：埃菲社记者Gelmert Finol在2024年8月末唾沫直飞的议会辩论中，政客们透露了欧盟统计局的权威数据——今年第一季度西班牙共驱逐2515人，其中最大的三个群体是摩洛哥人（530）、哥伦比亚人（265）和阿尔及利亚人（155）。媒体表示，从人数上看，西班牙驱逐移民人数排在法国、德国、瑞典和塞浦路斯之后，为欧洲第五。在地中海国家中，排在第一，远远领先于意大利（935年）和希腊（1195人）。仁慈啊，商业街和地铁口每天都有抢劫案发生，而三个月才驱逐两千多人。那么，一年是多少呢？比较之下，西班牙在2022年一共发放了10920份驱逐令，在2023年总共发布了10645份驱逐令，按照今年第一季度的数据，我们可以推出，西班牙每年驱逐移民在一个固定区间——目前被驱逐的几乎都是非法移民，一般来讲，他们通过主动偷渡或者蛇头贩运闯过西班牙边界。对此，70%的驱逐都是强制性的——有的人收到驱逐令后可能会想办法黑在西班牙，但被强制驱逐则意味着很难黑下来，会被押送回原籍国。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目前西班牙人口约4800万；在西班牙境内外籍人士达663万，占总人口13.6%；在社保局登记的有工作的外籍人士278.2万；每年增长外籍人口约60万——增长60万，驱逐1万，看似比例很小，而这和政府的政策以及预算有强烈的关联。![]()
闯入加纳利的非法移民，来源：https://www.libertaddigital.com今年夏天（6月到8月之间），有接近2600人抵达加那利群岛（西班牙在大西洋上的岛屿）。媒体表示，同比增长了1200%。这些坐着花花绿绿的小船还玩着手机自拍的人只要踏入西班牙的领土，再想被赶回去就有点难了。![]()
桑切斯访问塞内加尔，来源：https://www.heraldo.es对此，左派首相佩德罗·桑切斯（Pedro Sánchez）采用了比较文明的方式——通过访问毛里塔尼亚、冈比亚和塞内加尔（西班牙移民路线上的关键国家），试图通过外交途径劝阻，但右翼人民党（PP）称之为“虚假人道主义”，并批判：目前的桑切斯政府只会鼓励非正常移民，并鼓励蛇头继续通过人口贩运业务致富。
或许右派有一些借题发挥，但是在政治上左派工人社会党（PSOE）很难不怀疑是欢迎移民，甚至默许难民和非法移民的，这是因为一旦贫穷无产的外国人在西班牙立足，继而获得身份，大部分会支持讲平等、不排外、散福利的左派，成为其票仓。甚至曾有媒体爆出一些地方左翼收买穷人拉票的丑闻。![]()
西班牙地方左翼购买贫穷移民的选票，来源：《世界报》（El Mundo），图自：埃菲社（EFE）对此，左翼政府发言人进行辩解，表示首相支持的是合法移民，对非法侵入者也是要打击的，尤其还要防范极右翼在社会上散播仇外情绪。工人社会党（PSOE）盟友——安达卢西亚极左翼我们能（Podemos）的发言人甚至更为激进，他们认为非法移民和“苦役、压榨和性剥削”密不可分，所以反对起非法移民来更是干劲十足。这个背景下，如果左翼在这个问题上敢暧昧从而冒犯自己的盟友就更加得不偿失（目前西班牙在大选中没有任何一个派别可以独当一面，左派和右派都需要寻找近似的光谱凑选票来联合执政）。![]()
西班牙的非法移民安置，来源：《理性报》（La Razón）那么，真正能限制西班牙驱逐移民人数的，其实和经济预算的关系似乎更大——通常，西班牙政府遣送一个人回原籍国需要在执法、拘留、遣返以及与原籍国合作方面产生一系列费用：2. 和原籍国使馆和海关联络的时间和经济成本，原籍国拖着多少时间不回复，西班牙移民部门就要拿纳税人的钱白白供养非法移民多久；3. 遣送人员回原籍国时的机票、船票、车票。在这里我们也看得出来为什么西班牙强制遣返的北非的非法移民最多，因为一张跨越直布罗陀海峡的船票要比一张跨大洲的机票可便宜多了；4. 按照人道主义原则派出陪同护送的警察和医生的往返交通和食宿费用；![]()
西班牙遣送非法移民（一对一陪同），来源：埃菲社（EFE）
以上只是遣返非法移民的直接成本，不包括用于控制边境、打击人口贩运和非法移民等预防性措施，以及和其他边境国家合作以确保预防和遣返工作顺利进行的开支。
曾有媒体估算过，所有这些费用的开销加起来相当于——
每遣送一个人，西班牙政府就要花费10000欧元。
假设像目前这样每年签发了10000份驱逐令，如果全部落实对应的遣返工作就需要花费纳税人1亿欧元。考虑到实际强制遣送的比例为50%-70%，也就是说，最少也要花费5000-7000万欧元才能把活儿干完，这里还不包括羁押期间的吃喝拉撒成本以及行政手续费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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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在处理非法移民上的开支（2018-2023年），来源：https://theobjective.com西班牙政府每年实际上在驱逐非法移民上的预算是多少呢？2017年，马里亚诺·拉霍伊首相拨款1019.4558万欧元；2023年，佩德罗·桑切斯首相拨款1148.6930万欧元。对待多花了一百多万欧元的佩德罗·桑切斯，民众和媒体的谩骂还不少，一方面评论钱花超了，另一方面又强烈谴责——你啊，是最纵容非法移民，花钱最少的......
实际上，从2018年到2022年每年的开支才几百万——从内部人士透露的文件来看，七年来，西班牙在驱逐非法移民方面一共才花费了4875万欧元，平均每年支出为696万欧元。也就是说，把一万非法移民顺利送走，本来理论上要花1亿欧元，现实里西班牙政府预算只拨了不到10%，实际使用只有6.9%。 就在2023年，有56852名非法移民到达了西班牙，在当时也仅仅对其中20%的人开出了驱逐令，需要用近700万欧元完成对1万人的顺利驱逐，也就意味着在一个人身上的投入是700欧元，不足理论开销的7%。700欧元，买伊比利亚航空或者国铁的票是不太可能了，可以考虑一下易捷或Iryo......近些年来，西班牙的非法移民态势也在发生着剧烈的改变。![]()
偷渡加纳利的非法移民搭乘的交通工具和路线，来源：《争论报》（El Debate）如果说过去还是偷偷摸摸搞条船，在夜幕的掩护下，逃过西班牙国民警卫队巡逻艇的追捕靠近海滩，再冒着生命危险泅渡上岸，那么近些年则魔幻现实主义多了——除了在西班牙位于北非的飞地休达和梅利利亚两个自治市，来自摩洛哥的摩洛哥“跳高和攀岩运动员们”直接嬉皮笑脸地通过翻栏杆强行涌入......![]()
翻越围栏进入梅利利亚的非法移民，来源：《世界报》（El Mundo），作者：F. G. GUERRERO
更有甚者，开着滑翔伞大摇大摆地跨越围栏，连西班牙巡警都直呼：“海公牛，专业！”![]()
坐滑翔伞翻越围栏进入梅利利亚的非法移民，来源：《国家报》（El País）
有时，在西班牙位于北非的飞地和位于大西洋上的加纳利群岛，一天就可以涌入8000人。
西班牙媒体表示，纵容非法移民是摩洛哥政府故意外交报复的惯常手段——接收他们融入你得花钱，就算不接收，关押看守他们的每一天都要破费。
就问你怕不怕吧！怕的话就多买点我们种的橘子和草莓，再多来点游客逛沙漠和吃塔吉锅吧！
强行驱逐是需要成本的，可能也怨不得佩德罗·桑切斯首相了。相比在处理移民问题上预算的捉襟见肘，大赦就不再是自欺欺人的摆烂而是皆大欢喜的体面了......
那么，我们回到正题——在西班牙犯了事会被遣返吗？![]()
《僵尸世界大战》剧照，来源：《僵尸世界大战》（World War Z）
相对于罪大恶极的凶犯和《僵尸世界大战》式的非法移民，现在为富人准备的是——罚款，为穷人准备的是——扎根居留。
五百多年前，西班牙“非法移民”跑到拉美，把本地人屠戮殆尽，五百年后，混血儿们冲上欧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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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多年前带领西班牙走向民主化和现代化的老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Juan Carlos I）是从小被佛朗哥从意大利找回来的“外国移民”，又在晚年因为舆论谴责自我流放到中东，回个家看儿子都得偷偷摸摸，而不怎么会讲西班牙语的“各路豪杰”却在投票选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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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是在十分魔幻现实主义的真实世界里西班牙这个国家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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