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人死亡,西班牙哀悼三天。天灾还是人祸?

文摘   2024-11-01 00:16   西班牙  

本世纪最惨DANA,已造成155人死亡
2024年10月29日周二,西班牙南部遭遇由冷落(DANA)气候现象引起的暴雨。安达卢西亚、卡斯蒂利亚-拉曼恰、瓦伦西亚等多个大区受灾。

瓦伦西亚市西南部的尤姆拜(LLombai),来源:www.elperiodico.com,图片:PAOLA SAIZ


2024年10月31日周四上午已统计到95人因洪灾死亡;下午,确认104人死亡;晚间,确认155人死亡。

DANA最新死亡人数,来源:《世界报》(El Mundo)
此外,无数人失踪,还有39人因在灾区超市中趁火打劫被拘捕

灾后瓦伦西亚,来源:《国家报》(El País)


引起本次暴雨和洪水灾害的冷落(DANA)被媒体称为“本世纪最强”,受灾最严重的是瓦伦西亚大区——首批发现的92人都是在这里遇难。


泡水的车辆,来源:埃菲社(EFE)

10月31日上午,大雨已停,留下一片狼藉,惨状开始慢慢浮现。

通往阿利坎特的公路被截断,来源:埃菲社(EFE),作者Biel Aliño


《国家报》(El País)报道,在瓦伦西亚的主要高速公路边,留下了“成山”的车辆残骸。


路边车辆残骸,来源:西班牙广播电视(RTVE)


很多车辆残骸里都有死难者,一名男子在A-3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残骸里发现了自己83岁的父亲的遗体。


一名青年发现自己父亲遗体,来源:《国家报》(El País)
一些小镇则更为惨烈。
成山的车辆残骸,来源:https://www.lasexta.com
10月31日上午,国民警卫队贝内梅里塔中士的遗骸被找到。

国民警卫队中士遗骸被找到,来源:《国家报》(El País)

他在下到车库进行救援时失踪,暴雨到来时,很多老房子和电梯顿时成为了吞噬生命的黑洞。

被大水淹没的家乐福购物中心,来源:《国家报》(El País),图片:Claudio Alvarez


截至10月31日上午,当地大约还有77000户家庭没有恢复电力,数千辆汽车被毁,马德里和瓦伦西亚之间在未来15天内的高速铁路(AVE)服务中断,近郊铁路基础设施损毁严重。


桑切斯首相到达瓦伦西亚,来源:《世界报》(El Mundo)


10月31日上午,首相已经到达当地,了解救援情况。西班牙陆军军事应急部队已和当地民防、消防配合开展了救援工作。


瓦伦西亚大区主席公布救援计划,来源:《国家报》(El País)


瓦伦西亚大区政府主席宣布了一项援助计划,将筹集2.5亿欧元,向每位受害者提供6000欧元的直接援助,以及交通和房屋修缮补助。


萨苏埃拉王宫降半旗,来源:《国家报》(El País)


从10月31日,西班牙萨苏埃拉王宫降半旗致哀,政府宣布,从今天午夜起,西班牙将举行为期三天的哀悼。

清理泥浆的居民,来源:www.elperiodico.com
31日是万圣节,加上周末两天正好是一个连续三天的桥假,当地居民注定将在泥泞和焦躁中度过这个假期。

瓦伦西亚现在救灾情况,来源:https://www.elperiodico.com

天灾还是人祸?

这次强降雨的罪魁祸首依然被媒体定义为——冷落(DANA),DANA是西班牙语里高水平孤立低气压首字母缩写,或称冷窝和切断低压。

根据专家的解释,当高空中的冷峰与地中海温暖气团相遇,就会形成强降雨。其实,在地中海国家西班牙,这是自古就有的天气现象。

西班牙国家气象局预报,来源:西班牙国家气象局(AEMET)


近些年来,专家和媒体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要下雨,下大雨,下大雨成灾,那就怪冷落。


然后更令人困惑的是,近些年来,西班牙经历的仿佛全都是本世纪最强的自然灾害——


2021年11月,“菲洛梅娜”暴风雪;


2022-2023年,酷暑,气温直逼40摄氏度, 被热死的人数创历史新高;


2024年2月,“百年不遇”的强风让一着火公寓的火势迅速蔓延,10人死亡,上千人受影响;


2024年10月,暴雨逼得西班牙国庆阅兵式在雨中进行,空中编队表演取消,也是十年来首次。


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似乎已经是事实,但是对于糟糕天气,人们的反应却耐人寻味。


媒体的意志是:“这是一场天灾,只能怪瓦伦人运气不好咯”, 但当桑切斯首相到达当地时,并没有像几年前到达火山岛救灾时那样受到欢迎,相反,瓦伦西亚的民众在现场高喊“凶手”。


在《世界报》(El Mundo)的评论区,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评论——

世界报评论区,来源:《世界报》(El Mundo)

“值得注意的是,建于1969年的福拉塔水库已经突破了超过1100立方米/秒的流量。但在过去二十年里,西班牙多条河流中的560多个基础设施,包括水坝、堰和磨坊都被拆除。”


“峡谷存在,DANA也存在,但处理洪水的方式并没有改变,流域内的建筑、道路、渠道、流动性和住房的习惯也没有改变,面对灾害的预防政策也没有改变,既非对空间、气候以及它们如何相互作用的问题的认识,政客和公民对所有这一切后果也了解甚少。”


瓦伦西亚在风暴前后的变化,来源:美国宇航局(NASA)


通过美国宇航局发布的卫星图片可以看到,从瓦伦西亚港口流入地中海的图里亚河(Río Turia)泛滥,而市区南部的拉·阿尔布费拉湿地(La Marjal de La Albufera)已被泥水填满,河流入海口处有大量泥沙。这可以说明这次洪水的流量已经远远大于瓦伦西亚河流和沼泽的储水泄洪能力。

瓦伦西亚靠海,又处在冷落(DANA)气候灾害的影响范围内,历史上就被洪水威胁。在60多年前的1957年遭受了一场颇具破坏力的洪水——81人死亡的事实给一代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1957年瓦伦西亚洪水,来源:瓦伦西亚市和省联合会(FVMP)

自1990年有记录以来,西班牙一共遭遇55次强降雨中,瓦伦西亚扛了22次。


1982年洪水后的瓦伦西亚,来源:Eltiempo.com
1982年,施工错误的托斯大坝溃堤,30个村庄受到影响,38人死亡,30万人受到影响损失30亿欧元。
近些年,暴雨和洪水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年都要出点事。只要能够上网,在任何一个西班牙媒体平台上输入瓦伦西亚,年份和DANA或LLUVIA字样,就可以看到真实的新闻报道——几乎年年都有洪灾。
瓦伦西亚2023年受灾报道,来源:《先锋报》(La Vanguardia)
同时,夏季也并没有好到哪去,越来越炎热,一些城市超过50℃。
夏日酷热的瓦伦西亚,来源:https://7televalencia.com

一些人认为,工厂的建设和城市的发展,以及对河道疏浚工程的漠视,不失为一种人祸。

早在佛朗哥执政时期,命令伊莎贝尔二世管道公司(Canal Isabel II)大兴水利,在马德里这样的内陆地区都修建了多达38个蓄水库,其中一个为世界范围内最大。就连伯纳乌球场下都有深达数米的泄洪储水设施。当时有一种反对声,但鉴于佛朗哥的强势,不敢直说。反对的人认为——寡头垄断,分配不均,劳民伤财。

马德里的蓄水工程,来源:Tiktok,作者:a3noticias

然而现实在佛朗哥去世多年后给了答案,如今的马德里不缺水也没有洪涝,巴塞罗那以及瓦伦西亚却遭受干旱和洪涝影响。


后来,当右翼人民党(PP)首相阿斯纳尔于1996年到2004年在任期间,提出了国家水文计划(PHN),从整个西班牙的层面统筹水资源,在西北部,希望将水从加泰罗尼亚的埃布罗盆地引到巴塞罗那卡斯特利翁瓦伦西亚阿利坎特穆尔西亚阿尔梅里亚等东部各省
埃布罗河流域,来源:维基百科
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首先反对,当然也有切身利益的考量——卡斯特利翁瓦伦西亚阿利坎特穆尔西亚阿尔梅里亚都不是我们加泰罗尼亚的范畴,是你们西班牙的范畴,我们的水凭什么灌溉你们的田地?
对于巴塞罗那人“不让一滴埃布罗河的水流到西班牙人盆里”的口号,当左翼首相萨帕特罗上台以后尊重了他们的意见,顺势废除了前任的计划。
当加泰罗尼亚的人不被薅羊毛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致命隐患——拒绝了来自其它地区的款项和对水利设施进行改造的机会。挨着加泰罗尼亚的瓦伦西亚经济更次一档,就更没有能力自筹大笔经费了。同时,为了发展经济,大盖工厂和住房,大棚和农田,那些湿地、斜坡、泄湖的空间被挤占。
根据瓦伦西亚市政府的统计,瓦伦西亚沿海和一些内陆丘陵地区几乎全是高危区域。

瓦伦西亚洪泛区地图,来源:瓦伦西亚大区政府

就这样,瓦伦西亚的连年水患并没有人去根治,却还被媒体包装成了“温润水乡”。


在《世界报》(El Mundo)的评论区,一些西班牙人很清醒:


“说了一辈子的冷落。难道没有人记得40年前发生的事情吗?是的,我们大规模的城市化和人口增长,再加上占领坡道和溪流,没有更多需要理解的了。一如既往,它们被归类为自然现象(而非人为作恶)。”

“该地区没有什么新鲜事(不是 DANA),寒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而政府却冷漠无情,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防止所有这些情况......在我所在的小镇50年代的一场寒流造成了我一个亲戚的死亡,屋顶倒塌压在了他身上,但我们谈论的是一个房屋建造质量较差的时代,今天,没有任何借口......”

《世界报》(El Mundo)的评论区,来源:《世界报》(El Mundo)
如今,在大范围上,大自然的气候变化和人类的狂妄自大有关,而在小范围中,一场场灾害或多或少也都有人类自私和无知的影子,但还有一句话: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

瓦伦西亚受灾民众,来源:来源:《国家报》(El País),作者:ALBERT GARCIA


目前,越来越多的救援力量正在向瓦伦西亚集中,记者第一次将现场描述为“战场”。


瓦伦西亚现场救灾,来源:Tiktok,作者:COPE

希望在瓦伦西亚的所有人安好!

如果您希望向瓦伦西亚的西班牙友人、国际友人或同胞献出爱心,伸出援手,请不要前往灾区,以免给当地交通、能源、通讯增加负担,你可以将目前救灾最需要的物资,如:铲子和水桶、毯子和袋子、能长期保存的食物、饮用水、清洁卫生用品、状况良好的干净衣物等捐到以下地点:

救援物资搜集点,来源:Valencia Forum


在本次灾害中有华人失踪,您在社交媒体上的每一次传播,都是在为离散的家庭贡献一份自己宝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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