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299章
下级得到上级宠信，却又经常无话可说，是极其尴尬的一种处境，时间长了，上级可能觉得此人无可用价值，因而轻视。下级怎么办？竭尽所能找话题，谁知道哪一个话题能让上级满意？至少可以在上级面前落得一个忠心的印象。
其二，章璋听到的说法，陶虹自动离职了。这种情形，在仙女岛上并不少见。有些女孩，在岛上赚了一些钱，又不愿长期干这个职业，更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在岛上的事，便悄悄离开了，从此再不和岛上任何人联系。从岛上离职的女孩，差不多有一小半，属于这种情形。
正因为如此，章璋相信，陶虹离职，大概也是如此。他甚至猜测，当初汪晓华安抚她，一定花了一大笔钱。此后，陶虹在岛上又干了半年左右，必然也赚了些钱，因此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彻底了结，也是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毕竟有那一段过去。陶玮如果一直打听的话，谁都说不清楚是否能打听出点什么。这件事又可能涉及到汪道其，若是让汪道其从别的渠道听说，恐怕对章璋不利。
其三，章璋想利用这件事，在汪道其面前讨一个好。
让章璋大为意外的是，汪道其听说此事，脸色当即大变，乌青乌青的，让章璋暗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干了天大错事，会被汪道其大骂一通。
过了三天，汪道其将章璋叫进自己的办公室，让章璋叫上几个人，把陶玮狠狠地打一顿。就连动手的地点，都是汪道其指定的。章璋知道，那个地方，靠近汪道其养藏獒的狗园，是监控盲区。
章璋准备离开的时候，汪道其对他说，下手重一些，狠一些，最好把他打得爬不起来。
章璋一惊，说，一旦打起来，就控制不了局面，如果打死了，就麻烦了。
汪道其说，你只管动手，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陶玮是特种兵出身，章璋知道他身手了得，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敢对他动手。章璋在保安中选了三个人，都是保安中身手最好的，平时因为陶玮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彼此有些嫌隙，早就放出风，要教训陶玮。
章璋想，有了这三个人，再加上自己，足以对付陶玮了。他怎么都没料到，陶玮实在太强大，竟然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事后，章璋不得不向汪道其报告，汪道其竟然要求章璋报警。
后来，陶玮被公安局抓了，甚至判了刑。章璋心里清楚，一切都是汪道其在背后操作，他实在太强大了，说不定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再过了一天，审讯继续。
审讯员一开始就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埋到地下的，不是藏獒，而是人的尸体？
章璋故作惊讶，说，人的尸体？不可能，他们对我说，那是藏獒。而且，人的尸体，不可能那么轻啊。
审讯员说，你的意思是说，从始至终，你不知道自己埋下去的是人，连怀疑都没有？
章璋说，没有，从来没有。我怎么可能想到是人？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是人。
审讯员说，哪怕现在，你也坚定地相信，那是藏獒，不是人？
章璋说，是不是藏獒，我不敢肯定，但我肯定，绝对不可能是人。第一，人不会那么轻，大概就四五十斤吧，除非是孩子。第二，如果他们杀了人，而我又完全不知情，怎么敢让我去埋？如果我发现了，报警怎么办？还有，第三，如果是人，而且是两个人。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怎么没人报失踪？
审讯员说，没有人报失踪吗？陶玮不是找过去了吗？
章璋目瞪口呆，张大嘴，半天没有说话。毕竟审讯员经验丰富，他们从章璋的微表情判断，章璋是装的。如果他一直咬定，自己认定埋下去的是藏獒，根本不知道是人的尸骨，对未来量刑是有好处的。以为是藏獒而误埋了尸骨，只能说他是上当受骗，既没有犯罪动机，也没有隐瞒犯罪。如果他说自己知道埋下的是尸骨，哪怕事后猜到那是两具尸骨，性质也完全不一样。
审讯员知道章璋的心理，故意抓住他语言中的一处漏洞，将陶玮找妹妹这件事抛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章璋说，你们的意思，我挖出来的，是陶玮？不可能，怎么可能？
审讯员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深夜去挖？
章璋说，是华总叫我去的。
审讯员说，你想好了再说。你的意思是说，汪晓华叫你深夜去挖一具藏獒的尸骨？是这样吗？
章璋说，是啊，就是华总叫我去的。
审讯员说，那你告诉我，汪晓华怎么对你说的？
章璋说，华总给我打电话，让我上岛一趟，我就去了。上岛以后，华总又说，道总要把藏獒的尸骨挖出来。所以，我们就去挖了。
审讯员问，你有没有问，既然藏獒已经埋下去了，为什么要挖出来？
章璋说，我问了，华总说，道总做了一个梦，藏獒给他托梦，说那个地方不好。要换一个地方。
审讯过程，本就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只要犯罪嫌疑人开口，审讯员最初都会引导他们主动说出一些东西。事后，审讯人员会仔细研究其口供，从中找到前后不一的地方，说错的地方，或者说漏的地方。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进攻。
章璋进来后，急于撇清自己，也急于立功，这就有了矛盾。撇清自己，就必然咬定，不知道埋下去的是人的尸骨。想立功，就要完全坦白。有了这样的矛盾，他的口供，就难以不留任何破绽。
审讯人员就是抓住了其他一些破绽。比如，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两具尸体都是我埋的，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人的尸体，他们告诉我，那是藏獒。
专案组反复观察了录像，从而得出判断，不等审讯人员开口，章璋便主动说，两具尸体都是我埋的。这是在和审讯人员玩手段，希望以自己的积极配合态度，让审讯人员相信，他知无不言，积极主动，有什么说什么，不藏任何夹带。
接下来，他说，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人的尸体，他们告诉我，那是藏獒。
显然，他在路上设计这一环节的时候，要取得审讯人员好感，他做到了，取得这一好感之后，必须马上撇清自己，他以为自己埋下去的是藏獒。可毕竟，路途时间短，他的设计思路虽然不错，具体的语言表达，却没有十分精准。他随口说出了我不知道那是人的尸体，说明，他现在知道是人的尸体。
再比如，他说，第一次埋尸，和汪晓华一起。第二次埋尸，只有他一个人。
又说，汪晓华叫他上仙女岛挖尸。分明是挖第二具尸体，却不是第一具。理论上，汪晓华根本不知道有第二具尸体。
当审讯进入第二阶段时间，审讯人员一点一点地击破他的口供中相互矛盾的地方，一再强调，这样做，对他没有丝毫好处，相反，只会害了自己。
最终，章璋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攻破，他开始完全说真话。
章璋坦白说，最初，他确实没有太多想法，后来，确实有过怀疑。他之所以产生怀疑，正是因为陶玮事件。如果陶虹真是自动离职，汪道其就不会害怕陶玮调查，更不会设计将陶玮弄进监狱。就算汪道其真的强奸了陶虹，毕竟用钱将这件事摆平了，陶虹不仅接受了这一事实，还在岛上工作了半年。
只有一种可能，陶虹根本不是辞职，而是死了，汪道其才会如此害怕这件事。
这是章璋第一次想到，自己埋进停车场收费亭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藏獒，而是陶虹。
想到那可能是陶虹时，章璋确实吓坏了。他自然也立即想到，第一次，汪道其深夜将自己叫去，命令自己将陶虹背下去，并没有说送医院，极有可能，他误以为陶虹死了，是叫自己去处理尸体的。只不过，他稀里糊涂，发现陶虹醒过来后，将他送了医院。
有了这一联想，他自然想到了第一次受命埋藏獒的事。如果说，第二次埋的不是藏獒，而是人的话，那么第一次，应该同样是埋了一个人。有了这一联想，他怀疑到了一个人，此人叫傅丹华，很年轻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和汪道其的关系非常特别。
章璋刚刚进入公司给汪道其当司机，就认识了傅丹华，只知道她是河南人，至于河南哪个地方，他不清楚。
傅丹华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比陶虹还漂亮，娇小玲珑，皮肤很白，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是那种看一眼就让男人怦然心动的女人。章璋第一次见到傅丹华就曾想入非非，只不过，他清楚，这是老大的女人，只敢想想，不敢有任何动作。加上那时他上岛的机会不多，接触傅丹华也少。
后来他上岛了，侧面打听过傅丹华，人家告诉他，傅丹华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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