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312章
唐小舟拿出记事本，翻了翻，最终还是合上，说，先宣布市委的一项人事调整安排。你们应该已经接到文件了吧？经市委常委会一致通过，任命汤常国同志担任岳衡市市政府副秘书长、政府办副主任，主持政府办日常工作。不再担任岳衡县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职务。相关文件，已经发出来了吧？
钱均强说，已经收到了。祝贺常国同志高升。
大家一齐鼓掌。
汤常国说，均强书记的话，我要纠正一点。不是高升，而是平级调动。而且，大概是要我去堵枪眼。
钱均强说，这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常国同志，以后要多关心我们岳衡县，多回娘家走走。
唐小舟挥了挥手，说，别的，就不说了。大家都是同志，同事，就不搞俗套了，均强同志，先说说情况吧。
钱均强说，刚才，我们把各方面的情况凑了一下，岳衡县目前一切正常。
唐小舟问，正常是什么意思？
钱均强说，我们昨天了解的情况，正泰和在岳衡县有十七家直营店，三家加盟店。其中府东店，是正泰和没有更名之前，还叫利民药店的时候的总店，规模比较大，有员工四十七人，目前是岳衡县总店。这二十家店加起来，有214名员工。昨天，二十家店全部正常营业，全部员工中，一人请事假，一人请病假，15人轮休，其余的全部正常出勤。今天，我们通过一些员工的街坊邻居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也和正泰和职员中的部分人有过接触，其中问到的19个人，分别在15家店工作，都说会正常上班。
唐小舟说，所以，你们判断，岳衡县不会有事？
周亦为说，我们对一些关键部门和部位进行监控，要求正常情况下，每半个小时口头报告一次，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包括可疑情形，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得到任何异常消息报告。
唐小舟转向汤常国，问，我要求重点关注的那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汤常国说，在正翔茶庄。
唐小舟问，都在？
汤常国说，王家两兄弟都在，朱家只有朱爱国在。
唐小舟有些吃惊，问，王滔也在？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毛正能说，判决正式下来了，判三缓四，回来半个月了。半个月来，天天住在正翔茶庄，几乎不出门，除了在茶庄，基本不和外界接触。
唐小舟说，我记得，他们还有几个妹妹吧？她们的情况，有摸底吗？
周亦为说，基本情况，我们一直都有掌握。经历了几次事情之后，王家和朱家的几个女儿变化最大，朱爱兰去了北京，因为她的儿子在北京读大学，她常年住在北京陪读，基本不回来了。朱爱莲住在雍州，也很少回岳衡，和小区的一些退休女性很火热，搞了个广场舞小团体，每天不是跳舞就是打麻将。王燕和朱爱国的儿子在深圳工作，王燕干脆住到了深圳，经常去香港澳门转一转，或者去台湾日本旅游，和岳衡这边，基本也没有联系了。
唐小舟问，朱爱民呢？他在哪里？
周亦为说，去年跟朋友一起到云南做矿生意去了，听说亏了不少钱，欠了很多债，怕别人追债，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秦法宗说，王家朱家的这几个，有王正义在，邹玉琳在，他们个个都是龙。大树不在了，阴凉没有了，他们个个都是虫了。如果不是当年有些底子，他们的日子，肯定连普通人都不如。我听说，最近一年来，他们几家，家家都不是太顺，做什么亏什么。
唐小舟暗自感叹了一回，这两个家庭，曾经何其显赫，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落难凤凰不如鸡。何况，他们的父母辈是凤凰，他们本身就是鸡。正所谓打铁还要自身硬，自身不硬，做什么都没用。唐小舟记得有一次去神农架，那里有很多参天古树，随便一棵就是上千年。当时他就想，上千年的古树，可是宝贝吧。可当地林业技术人员告诉他，这些树全是废材，除了当柴火，没有任何用途。
自身不强，哪怕吸取世间千年精华，也还是废材。
唐小舟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兵分两路。茹冰市长和均强同志留在县委，居中调节，统一指挥。常国同志和我一起去正翔茶庄，我们一起去找王翔以及朱爱国喝杯茶。都是老朋友了，难得有个机会。正翔茶庄的茶还是不错的。亦为同志，你负责一件事，我们在里面喝茶，就安安静静地喝茶，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有需要通报的消息，我让新亚留在外面，由他进去通知，办得到吗？
周亦为说，保证完成任务。
唐小舟看了看表，说，大家看，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开始行动。
汤常国的前职务是委办主任，县委常委。严格按照规定，他是没有专车的，但整个县委办的公用车辆，都由他调配，也可以说，整个县委所属的车辆，都是他的专车。而市委对他的新任命已经下达，因为是平级任用，不需要公示，他实际已经卸任县委常委，不再拥有调用县委车辆的资格。即便如此，出于工作需要，县里还是给他派了一辆专车，供他在县里临时使用。
大家下楼后，汤常国准备走向他的汽车，唐小舟说，你上我的车吧。
于是，唐小舟和汤常国上了陶玮的车。上车后第一件事，唐小舟将手机交给王新亚，说，到了正翔茶庄，你和亦为同志一起，留在外面。有什么事，你进去通知我们。
王新亚将手机接在手中，问，手机不带进去吗？
唐小舟说，留在你这里吧。又对汤常国说，常国同志，你把手机也交给新亚。
汤常国于是掏出手机，递给王新亚。
唐小舟问汤常国，常国同志，我们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你有什么好主意？
汤常国说，请唐市长指示。
唐小舟说，你这个常国同志，跟我也来这一套。让你说，你就说。
汤常国说，那我就班门弄斧了。有一句话叫时移世易。时，主要指时间，世，既是时间，更是空间。这句话的意思，时间一旦改变，空间跟着就变了。短时为时，长时就是世。短时的空间变化，不易觉察，而长时一旦为世，变化就显而易见。
唐小舟说，常国同志学会从形而上看问题了。
汤常国说，这都是跟唐市长学的。我还学到一个字，叫凭。因为唐市长讲道理，喜欢考字，我也考了一下这个字。古时侯，人们席地而坐，旁边都会摆上一个小茶几一类的东西，一是放置食物，二是坐累了，以几为凭，也就是依靠、支撑。
唐小舟说，三十六计，绝大多数计，都是围绕这个凭做文章。借刀杀人，借的是凭。擒贼擒王，擒的是凭。瞒天过海，瞒的是凭。
汤常国说，和唐市长聊天，太受益了。过河拆桥，上屋抽梯，偷梁换柱，调虎离山，还有好多，都是围绕这个凭做文章。凭没了，什么都没了。
王新亚说，那瞒天过海，天是不是那个凭？
唐小舟说，世上万物，都可为凭。但凭人不如凭己。
汤常国说，人生有两个凭，一是脊椎，一是精神。脊椎没了，就是一堆烂肉，精神没了，就是行尸走肉。
唐小舟说，不会这么不堪吧？
汤常国说，做人要有所凭，打牌要有筹码。王家兄弟和朱家兄弟，以前有两个最大的筹码，一是汪家人，二是父亲或者母亲的社会影响力。现在，王正义同志和邹玉琳同志已经不在，他们没了脊梁，道其集团倒了，汪家人也成了一盘散沙，他们又失去了灵魂，无以为凭了。
唐小舟说，那我们今天就过去看看，他们何以为凭吧。
汽车在正翔茶庄门口停下，王新亚伸手去开门，准备下车替唐小舟开门。
唐小舟说，你去和亦为同志会合。说着，自己打开了门，下车。汤常国同时打开另一扇门，跨下车。唐小舟不理会其他人，迈开腿，走向正翔茶庄的那扇门，汤常国立即跟过去。
其他人也有些下车的，有些没有下车。汽车一溜排在那里。
到了门前，汤常国先跨出一步，伸手敲门。敲门声一响，里面就传来狗的狂叫声。
正翔茶庄和一般性营业机构不同，因为不对外，所以，他们的门非常隐蔽，并且没有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嘴上叼着烟，身后还有几条狗。狗被拴着，一个劲地叫。中年男人先看了一眼汤常国，再看唐小舟。他不认识这两个人，但看他们的装着，显然知道二人有些来头，再看到他们身后一溜汽车，甚至还有警车，脸色顿时变了，问，你们是——
汤常国侧过身，显然是想介绍唐小舟。
唐小舟抢在前面说，去告诉王翔和朱爱国，就说有两个故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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