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鹫影——昼间重型战斗机JU88（上）

碧海鹫影——作为昼间重型战斗机的JU88

作者：信仰是因虚无之人

作为快速轰炸机而诞生的JU88是二战期间德国空军最重要的打击力量，出色地完成了包括战术轰炸、对地攻击、远程侦察、水面反舰乃至夜间防空在内的一系列任务，以优良的性能和几乎无所不能的泛用性而闻名，其本身也成为了“闪电战”概念的象征之一；然而其在不列颠空战中的惨重损失给多数人留下了一个印象，即JU88在昼间空战中极为脆弱，无法脱离单发战斗机的保护。但事实上，JU88确实曾经作为昼间重型战斗机使用过，在近两年的时间里，与盟军战机在大西洋上空殊死搏斗。        

在JU88正式投产后，尚对驱逐机概念十分着迷的德国空军马上想到将其发展为昼间战斗机的可能性，在这一构想下，几架特别强化了前射火力的JU88C被生产了出来进行论证，1940年2月21日KG30接收了一批JU88C2成立了额外的驱逐机中队等待实战机会。4月12日，英国发动了开战后规模最大的轰炸行动并遭受重挫，参与拦截的JU88C2击落两架轰炸机但自身也有一架被自卫火力击落。随后，中队转场参加了挪威战役，为JU88A和JU52护航同时有限地进行对地攻击，到战役结束时，中队宣称取得了七个空战战果，自身仅有一架被防空火力重伤迫降，一个机组甚至声称自己单枪匹马和一架飓风进行了狗斗并吓跑了对方。             

在提交给RLM的报告书上，JU88C的性能和作用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中队长指出其出色的操控性、长航程和恶劣气象条件下出击的能力完全能胜任昼间重型战斗机的角色定位，足够对敌方轰炸机造成严重威胁，建议正式投产并大规模使用。然而，作为对英军夜间轰炸开幕的回应，这个中队被改编成了夜战部队。之后BF110在英伦上空的惨败和ME210项目的一地鸡毛使得驱逐机从宠儿变成了弃子，德国空军不愿意再额外发展新的驱逐机；同时，大量JU88作为轰炸机生产下线并被送往前线消耗掉，现在各个战场都急需这种高效的轰炸机，而少量生产的JU88C则全部被夜战部队接收。使用JU88作为昼间重型战斗机的设想被无限期搁置了。            

漫长的等待后，这个项目在1942年迎来了起死回生的机会。转机首先出现在了东线，因为BF109无法在辽阔的空域里提供全程护航，被红空军袭扰得不胜其烦的东线轰炸机部队干脆装备了少量JU88C承担护航与对地攻击任务，前线部队再次给与了这一机型良好的评价，西线轰炸机部队随后也产生了兴趣。在大战开始的头两年，德国空军使用FW200支援U艇作战为它们驱散反潜机，但随着战争烈度的升级，FW200的火力和机动性已经不能满足需求，BF109和FW190的航程则不足以支持它们深入大洋作战，现在，JU88C终于等来了最合适自己的舞台。   

（东线KG76使用的JU88C6，注意其机头涂装成了模仿玻璃座舱的“昆虫复眼陷阱”，那些受到诱骗把它当成轰炸机而发起迎头攻击的苏军战斗机将被凶猛的前射火力打碎）

经过一系列复杂而令人眼花缭乱的前期准备与改组后，使用JU88C6的KG40第五大队于1942年7月正式成立，相比于之前的JU88C2，C6更换了发动机以提升速度与机动性，同时前射火力与自卫火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非常适合深入大洋猎杀盟军的反潜机与轰炸机。7月15日，JU88C6击落了一架311中队的威灵顿轰炸机，机上的捷克籍机组全部阵亡，这个战果未能得到确认，5天后，大队获得了第一批正式战果：两架威灵顿轰炸机被确认击落。事实上，只有第一架威灵顿被击落了，它被凶猛的火力直接撕碎在海面上，机组成员们消失在了茫茫大洋里，搜救机甚至没有发现一片油花或者碎片，但第二架威灵顿只受了轻伤，相反，它的自卫火力重创了攻击者使它迫降在海上。几个小时后，一艘西班牙民船捞起了泡在海里的JU88机组，他们随后坚称自己是在执行海面搜救任务，被击落的是JU88A——这是担心无孔不入的英国间谍得知新型JU88投入使用的情报。事实上，在大西洋战役中被击落的机组极少能够如此幸运，大多数人都被波涛吞没。             

显然，大队还没有完全做好战斗准备，于是空军从夜战部队中调来了经验丰富的机组担任教官，他们都是驾驶JU88C的老手，也明白如何用它发动攻击。突击培训获得了良好的效果，对岸盟军机组的损失直线上升，多年后，一名原51中队的成员回忆到：“我和我的机组一同执行了14次反潜任务，然后在9月的第一个周日，我请假去伦敦为女友庆祝她的生日，我的机组搭乘另一架飞机出海，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我永远不会忘记1942年的夏天，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我们的伤亡特别惨重，我失去了很多好友，但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天堂注视着我。”盟军的回击是迅速的，使用英俊战士的235中队被调来对付KG40第五大队，但在十月，第五大队还是大获成功，他们击落了六架飞机，自身仅有一架被英俊战士击落；十一月，双方的接触很少，但英俊战士被挂上油箱出海的FW190抓了个正着，第五大队则在飞行事故中失去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原轰炸机飞行员。1942年的最后一个月，美国人来了，他们参与了大西洋反潜战，同时为支援北非作战和战略轰炸派出了大量飞机，相比于英国人，他们是稚嫩而容易猎杀的猎物。12月23日，一架A20带领的五十一架82战斗机大队的P38的大编队被小群JU88C袭击，A20和两架P38被击落，尽管袭击者有两架被击伤后迫降在法国，这对美军来说依然是个极为耻辱的失败；12月30日，空袭U艇船坞归来的美军编队途径第五大队防区时又被击落了两架P39和一架B17。            

在前六个月的战斗中，JU88C6和第五大队一起初步证明了自己，但等待着他们将是更加血腥残酷的考验。在年末的庆祝上，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德军在其他战线上正在遭受决定性的惨败，而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见不到下一个元旦了…   

   （1942年底，第五大队13中队的机组们站在编号为“F8+HX”的JU88C6前合影，这个中队将成长为大队的王牌）

西欧冬季的坏天气让海峡两岸双方的重型战斗机失去了很多交战的机会，但比斯开湾并没有彻底平静下来。虽然这段时间里KG40减少了活动，JG2第8中队的FW190却取得了新年的开门红，加上42年12月的战果，他们一口气击落了十三架英俊战士。英国人没有白白交学费，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在白天过分靠近法国海岸；除此之外，第8中队还击落了一架B24，机组成员全数阵亡。这是美军在43年的第一例损失，这一年里还会出现许多这样的牺牲者。             

相比于FW190，JU88则运气不佳，1月3日一架JU88尝试攻击B17未果，反而被自卫火力击伤两名机组成员，拉开了大队新年战斗的序幕。随后的几周内大队没有遭遇到敌机，但在29日两架出海的JU88被四架英俊战士抓了个正着，后者轮流发动攻击一个一个敲掉JU88的发动机直到它们坠海为止。次日，双方又发生了一次战斗，一架英俊战士率先击落了一架JU88，兴奋的飞行员未脱离战斗就开始在海上兜圈子展示胜利，并马上为这个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被另一架JU88趁机击落。             一月另一件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应对越来越活跃的第五大队，英军又调来了夜战部队的蚊式中队。如果说英俊战士已经让JU88感到棘手了的话，蚊式的到来无异于是一个噩耗。虽然目前的天气使它们一直没有找到接战的机会，但很快它们就会成为JU88最恐怖的对手。            

整个二月，双方的行动依旧被天气限制。这个月的5号，一群美军飞机试图飞往北非，被因为云层导致迷航、编队解散，在一些飞行员耗干了燃油决定在西班牙迫降时，一架飞机选择冒险飞往英国，然后再也没有被发现。这天第五大队一名叫赫尔曼豪斯特曼的新人上报了一个战果，虽然他此前从未在战斗机部队服役过，但很快就表现出了驾驶重型战斗机的天赋，在日后将会成为大队的王牌。             

四天后又一场战斗发生了，这一次轮到了英国人帮忙出头，拥有高度优势的英俊战士编队攻击了四架JU88，并成功击落了其中的两架，其中一架是在距离不到50码的狗斗中击落的。总的来说，为猎杀反潜机和轰炸机而设计的JU88C6不是很适合昼间与对方的战斗轰炸机缠斗，为了应对英俊战士的威胁，大队此后很少再以少于八架的规模同时出海，至于蚊式，飞行员得到的指示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与其战斗！         

随着天气的好转，三月双方又再次活跃了起来。蚊式击落了两架JU88，而JU88则击落了总计四架飞机，其中两架(包括一架B17)属于豪斯特曼，在当月晚些时候，第13中队的中队长出海接应U艇却因不明原因失踪，豪斯特曼遂接任了这一位置。四月，大队只有一个战果但没有损失。   

进入五月后，第五大队的出击次数空前增加。面对盟军反潜机的威胁，大西洋上的U艇部队已经初显颓势，海军开始采取各种措施增强防空力量，一些U艇被特别强化了防空火力，但实战结果并不理想。为了维持住U艇的攻势，现在JU88必须全力为它们撑起防空网；另一项新增的工作则是掩护运输船突破盟军的封锁前往日本，在过去几个月中已经有数艘运输船带着宝贵的图纸和技术设备被击沉了，德军无法对此坐视不理。5月13日大队击落一架B24，两天后又击落了一架桑德兰，这是大队第一次击落这一机型，和很多人想象得不同，看起来很笨拙的桑德兰其实不是唾手可得的猎物，它的自卫火力足够对攻击者带来实质性的威胁，大队日后将因此付出一定代价。            

5月20日，英军也增加了出勤次数来驱散JU88，这天两架英俊战士出发去接替三架蚊式巡逻，不久后他们看见了两架双发飞机，但直到后者开始转向进入攻击位置后才意识到那是JU88。一架JU88咬住了英俊战士的六点，但在发起攻击前就被击落了。这两架JU88来自13中队，中队的其他飞机此时被暂时调去了北海，因此只能派出双机编队。在悲剧发生后，13中队马上被调回来了，并且在6月1日报了仇。这天三架威灵顿在凌晨起飞前往北非，试图在夜色的掩护下突破封锁，但不幸的是德国人同样没睡懒觉，在破晓时分13中队出动了至少五架JU88并逮住了威灵顿机群，豪斯特曼再击落一架，其他飞行员共同击落一架。             

隔壁的14中队也取得了一个让他们糟心不已的“战果”，误击了一架从西班牙飞往英国的民航，机上无人生还。这一事件直到现在还存在争议，因为14中队当天巡逻的区域比往常要更偏向西方，否则不可能遇到那架客机，而飞行员则十分委屈地抱怨英国人在穿越战区前应该先通报一声，想要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精确区分机型是不可能的。应该承认他们的抱怨有几分道理，英国人自己就好几次混淆了JU88和英俊战士、蚊式，而且为了支援U艇而疲于奔命的大队其实没有理由去特意攻击民航，但尤为不幸的是，遇难者中还有一名电影明星，于是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大队每次在书中出现九成九都是作为“明星谋杀者”被提及。             

在数次被蚊式痛击后，大队申请单发战斗机部队增强协助力度，效果立竿见影，蚊式在6月击落了两架JU88，但FW190一次就击落了蚊式四机编队中的三架。这段时间大队则捏了一些软柿子，击落了两架BV222和两架BV138，这些大艇是最近才出现在比斯开湾的。             

7月1日，JU88在掩护运输船的过程中击落了一架B24，14中队的飞行员声称还有一架也被击伤了，这事后被证明是一个乌龙，豪斯特曼的JU88被自卫火力打漏了油箱，大难不死地迫降在了西班牙，然后和机组、飞机一起被送还德国——骑墙的西班牙目前还不敢像瑞典那样直接扣押进入自己领空的交战双方。数天后类似的行动里又有一架英俊战士被击落，一架B24被重伤，但B24的自卫火力同时击伤了攻击者上的三名机组成员，包括在下半年将成为大队长的原JU87飞行员。整个7月大队一共取得了九个确认战果，自己只有一架被自卫火力击落，算是交了一份不错的成绩单。   

（编号为“F8+GX”的JU88C6，同属13中队，拍摄于法国驻地）

（未完待续……下篇明日推送，多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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