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烧死的那个婴儿，现在活着回来了”
文摘
音乐
2024-02-27 19:47
北京
![]()
2001年，山东临沂发生了一起抢劫婴儿案件。三名歹徒闯入周自管家中，将周自管打伤，抢走了他5个月大的儿子周栋梁。后警方抓获5名嫌疑人，其中李步尧等4人被判10年有期徒刑，王强被判６年。在审讯中，李步尧等人对被抢婴儿的下落说法不一，有人说已经杀害并焚烧，有人说已经卖掉。尽管孩子下落不明，法院还是认定他们犯有拐卖儿童罪｡
18年后，在DNA检验下，被抢的周栋梁意外在另一城市被找到，已经⻓大成人。这直接推翻了根据李步尧等人的口供作出的认定。李步尧等人出狱后一直在申诉自己的冤情。现在DNA证据昭示真相，他们请求对此案进行再审，以平反冤情｡
这个案件虽已过去20多年，但因种种疑点值得关注。孩子的安然归来也让人对当年的审判产生质疑。希望相关部门能认真复核案件证据和细节，还原事实真相，给受害人和被告人一个公平正义｡
1
那是2001年3月7日的午夜时分，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南周庄村一户人家，屋内灯火通明。5个月大的周栋梁被母亲巩学娟抱在怀中，正在发烧的孩子哇哇大哭。父亲周自管起身想去照看，无奈才躺下不久就迷糊睡去了。“砰!” 一巨响，大门被猛踹开来。三个男子鱼贯而入，两个蒙着面孔，手持刀棍，另一个面孔不清。“不要伤害我儿子！”巩学娟惊恐地回过头，拼命护住怀中的５个月大婴儿周栋梁。两个蒙面人冲上前来，一个粗暴地抓住巩学娟的头发，将她拖向院落一角的小厕所。另一个直扑上前，用刀捅向还在熟睡的周自管的胸部。周自管捂着胸口倒地，血流如注，命悬一线。巩学娟被控制后，第三名歹徒夺过了她怀中的周栋梁。这名５个月大的婴儿，就这样在混乱中被歹徒抢走了｡这一夜，原本平静的南周庄村，被无端降临的灾难和绝望笼罩。无辜的生命即将被无情夺去，正义又将在黑暗中沉睡多时......《孩子被抢走后的20年：一桩各执己见的儿童拐卖案》
2
2001年，在这起震惊山东临沂的抢婴案发生后，案件迎来了第一波进展。警方锁定了5名嫌疑人,他们分别是李步尧、冯作力、张晓东、曹永富和王强。这5人很快就落入了警方的追捕和审讯中。警方在抓捕和审问这5名嫌疑人时，他们对被抢婴儿周栋梁的下落及所作所为供述不一。李步尧在“压力”下说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说法：孩子被捂死后，浇上汽油烧掉了。而其他人则说孩子被卖掉或送人。2002年，在警方调查取证后，公安机关以5人涉嫌“拐卖儿童罪”将他们移送到法院。法院开庭后，除王强外的4人经历了两次被判10年徒刑。王强是在开庭后就脱逃了，5年后在北京被抓获。重新经过拘留、逮捕等法律程序后，于5年后被判6年有期徒刑王强之所以脱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担心会被硬压罪名，所以不信任法院，选择了逃亡。尽管孩子的下落成谜、生死未卜，但法院最终认定５人共谋拐卖儿童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自此，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牢狱生涯。一纸判决,就此改变了5人和2个家庭的命运。时光在苦难中蹉跎，他们对那个夜晚的记忆历历在目，却不知真相还远在云端……3
2018年11月的一天，山东枣庄市公安局通过DNA数据库比对，找到了一个重大线索——周栋梁，已经是17岁的少年了。其实早在周栋梁升高中办理户口时，警方就通过第一次采血后DNA检测发现他存在异样。2019年3月9日，周栋梁前往亲生父母家，与亲生父母相认。“爸......”周栋梁红了眼睛，他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巩学娟早已泪流满面，她轻轻拥抱着思念了18年的儿子，生怕一用力他就会消失。18年的分离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儿子的回归，治愈了这个家庭的伤痛，让失去的美好再次相遇。这一刻，血浓于水的亲情超越了时光考验，跨过了生死间隙，两个心再次紧紧相连。4
DNA检验确定被害人周栋梁仍在人世，让案件出现了重大突破和疑点。李步尧坚称自己只是被冤枉了，从未参与过任何拐卖儿童的行为。在被审讯时,他无法忍受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不得不做了虚假的口供。细究此案，的确存在种种矛盾之处。五人对案发时间、作案动机、孩子下落的供述前后不一致；现场留下的作案工具不曾被找到;目击证人对疑犯人数、车辆情况与他们的描述也存在出入。尤为关键的是，DNA检验直接证明了周栋梁正健在。可以说，此案件事实基础出现了动摇。5
案发20年过去，李步尧等人出狱后，开始了漫长的申冤之路。他将卷宗翻来覆去研读七八遍，记下许多他认为存在疑点的细节。比如，五人对案发时间说法不一，有人称是傍晚，有人称是深夜；对作案动机说法也前后矛盾。2014年，李步尧等4人曾申诉至临沂市中院，但最终被驳回。2019年3月19日，李步尧等5人向最高人⺠法院提交一份申诉材料。他们在申诉材料中提出，当年的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请求再审。因程序不规范，最高法院并未受理。李步尧坚称自己是被刑讯逼供，曾在审讯中想轻生。张晓东声称自己案发时不在犯罪现场，而是在300多公里外的东营市一家饭馆打工，并有多人证明，但法院并未采纳他的不在场证明。对李步尧他们来说，这些年任何一点希望的曙光都能支持他继续坚持，只为争取一次机会洗清冤屈。2019年的一天，李步尧正在临沂一处建筑工地工作，白茫茫的水泥粉尘弥漫在空气中。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电话里说：“当年那起抢孩子案，那个你说已经被烧死的孩子，现在被找到了！就在枣庄的一个村子里，正在和亲生父母认亲了！”听到这个消息，李步尧惊呆了，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子，泪水刹时夺眶而出。原来，十八年不知下落的孩子，就活生生地存在在离家不过六十公里的地方，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一刻，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些年奔波申冤的点点滴滴。为活命，他曾在审讯时谎称孩子已经死了。然而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他激动得无法自已，泪水潸然下落。他期盼已久的翻案曙光终于来了。可接踵而至的，是申请被拒诉讼败诉。然而李步尧他们没有放弃，他必须为那些关押期间失去的时光与生命讨一个公道。6
自DNA检验确认周栋梁安然成长为19岁大男孩那天起，这个悬了18年的心终于能够落地。那一刻，李步尧感到久违的释然。多年来，他反复思量案发当晚的种种细节，却找不到可以推翻指控的证据。现在，DNA的鉴定证明，他们口中已被杀害的婴儿，还活生生地在60公里外长大。这直接推翻了他们当年对儿童生死的虚假口供。李步尧心想，上天终于点拨，为他们昭雪了！冯作力激动难抑，他回忆起妻子得知犯罪消息那天的悲痛欲绝，这些年来一家人风雨飘摇，如今真相终将大白。而法院的判决显然草率可疑。其实早在多年前，李步尧的辩护律师就发现了种种矛盾：五人对案发时间、动机、作案工具、儿童下落的说法前后扞格，存在多处违背常理的地方。再加上李步尧手腕的疤痕，就是手铐留下的勒痕。这表明他们当年真的遭受了刑讯逼供。现在，DNA的科学鉴定已经推翻了他们罪行的最关键根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