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例,论西政民意沟通机制

文摘   生活   2024-02-04 18:53   北京  

编者按:

近日,一位实习律师赵孔亮撰文为自己发声,他在山东菏泽因要求出示执法证件、被辅警反铐的事件引发社会关注,进而社会报道、当地做出处理。本号支持任何公民勇于捍卫自身权利,但对于赵孔亮其人曾经对他人维权的污名与伤害,本号亦有责任发声。

今天我们公众号的第一篇是《以我为例,论西政民意沟通机制》,第二篇是《权益墙西南大学第二学历维权历史--以142张截图为据》,第三篇是《西南大学二学历风波》,三篇作为背景材料,为了回应赵孔亮当时对于维权者发声的污蔑。


作者:周禹含(初稿人)、李宇琛(本文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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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论点】:在欠缺真实沟通机制的情况下,网络是唯一能呈现不同的原始民意、聚合多数意见的方式。


【本文建议】赋予体制内学生组织更多线上公开征集民意的主动权。让学生会权益部门真正成为学生真实完整民意可依靠的沟通机制。


立论之前,我想说一件1年前我亲历的事情。



“怎么又是你啊,宇琛啊,你都要毕业了,权益墙还不解散吗?”



2018年6月13日,我接到西政多名校领导的电话,他们警告我不要继续参与西南大学第二学历招生欺诈重庆各大高校数千名学生的维权事件,立即解散权益墙,并向他们出具参与权益墙的学生名单。有位领导很激动,为了逼我就范,说出“不按我们说的做,你就拿不到毕业证”这种公然侵权违法的话。(证实以上内容的录音证据,我仍存有。)



我先说一下这件事的结果:6月15日,国家教育部给我回信,已责成重庆方面核实、依法处理我所反映的西大二学历情况。当晚,西南大学出具红头文件,同意上千名学员无条件退款。也就是,上千万退款。2周后,时任重庆市教委主任赵为粮被重庆市纪监委立案调查。



现在看结果,我的这次帮助维权,是完全成功的。



13日的约谈,也只是我作为权益墙自媒体的所有者,3年来被约谈的几百分之一。



但不同的是,这次很过分,过分到限制人身自由、骚扰家属的程度。



那段时间,我刚回国,在安徽老家的市图书馆看书,一直不会带手机。因此当天下午没有接到校领导的电话。



于是,与我共事权益墙的师弟颜森林,被学院领导从宿舍带走,开车带到领导办公室留置。



“我们打不通李宇琛电话,你来打。打不通,你走不了,我们也走不了。”



“师兄,你接一下我电话吧。你不接,我走不掉。”



我回来刚看到这则消息时,我爸到家了,跟我说校领导也找了他,“你毕业会有麻烦”。



西南大学第二学历欺诈的证据确凿,这本身是一个就事论事的法律问题。但他们为了逼我罢休,把这件事情,给我戴上一个个的高帽,逼着我必须承认这些帽子,要向我的父母因为我的“不老实”、向西政学生“影响西政双一流建设”负责任。当然,也有开头所述的,威胁我无法毕业的言语。



领导的这些帽子,只令我愤怒,让我更想坚持依法维权;但最后令我妥协的,是在旁哭泣的我妈、在旁苦心劝我忍一时风平浪静被我拒绝后要去跳楼的我爸。



我爸是真的扒着窗户要去跳,半个身体已经在窗外了。我家在9楼。



“有其父必有其子,就你倔,老子不倔?我现在就跳。”



我跟我妈拉住他。我终于撑不下去了,我哭了。我按照校领导的要求,解散了涵盖重庆十多所高校、600多位受害者的当事人交流群。



当晚,我跟我女朋友哭着打电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他们太可恨,骚扰我的父母来逼我就范。” 那一晚,我爸妈也是一夜无眠。



一直以来,有师弟师妹问我:“师兄,你知道、解决太多西政的不好的问题了,你还爱西政吗?”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我一直很爱西政,但爱的是西政老师教我的真理,因此我爱的西政,是一种理想的善的西政。



我维权成功,也是因为母校教的好,我学以致用的结果。



但我恨西政的一些人。黑帮片里,黑社会火并,还不会祸及各方家人。这些人,连黑社会都不如。



解散当事人群后,我启用了另一个600多位群成员完全相同的备用群。2年来跟公权力打交道的我,早有准备。



另外早有准备的是,5月底,我将我写好的情况反映转给负责投信的C师弟时,说过,西南大学第二学历欺诈事件,涉案千人,涉案金额千万,重庆方面一定不会轻易认错。



“师弟,你不仅要投重庆市教委、重庆市纪检委,务必也要去投国家教育部、国务院总理信箱、国家纪检委。”



在师弟被留置、我父母被骚扰的2天之后,2018年6月15日中午,我在睡梦中被我妈摇醒,接我爸的电话:



“刚才A老师来电话,问你,给教育部写的信,是不是也是你写的?现在重庆市教委紧急召集各高校开会。”



我说:“对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老师说:“李宇琛,你可把天给捅破了。”



哈哈,不报到中央,这上千学生的上千万人民币的被骗金额,你们重庆会退吗?



当晚,西南大学出具红头文件,同意所有学员全额退款。



第2天,2018年6月16日,一直关心此事的我爸,在重庆市政府信箱,查到了重庆市教委给我的公开回信。承认错误,并督促西南大学牵头改正。2周后,时任重庆市教委主任赵为粮被重庆市纪监委立案调查。



原本说要继续找我谈话的几位西政领导,没再找我。让我解散权益墙、出具参与权益墙的师弟师妹名单的要求,也没有再提。



我跟我爸说,我现在有点体会到无敌之后的寂寞了。



我爸说:“不要嘚瑟,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论西政民意沟通机制




层级上报:辅导员—学院—学校职能部门




囿于事务繁忙,辅导员信息处理即时性有限。层层上报有沦为层层过滤之可能,加之辅导员不一定了解专业职能部门的权限、职责范围,这样又该如何保证学校职能部门收集真实、有效的民意?且学生反映的校内权益问题大多数不仅仅局限于某一个院,而是事关全体同学的利益,这样上报给各个学院的意义何在?



以我个人为例,辅导员平时是很忙的,即使辅导员有空去反映情况,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因为,大多数情况下,辅导员传达的三两个学生意见,很难形成令职能部门重视甚至尊重的多数人意见。



直接联系学校职能部门




不少同学尚不了解直接反映的渠道,仍需加强建立、宣传。具体何种事项对应哪个部门并非所有学生都了解明晰,而这种信息不对等也有可能造成“诉求无门”的现象。




我在校运营权益墙期间,打交道最多的部门便是后勤部门。但是后勤部门,有基建后勤处、国资处、服务保障中心。我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清楚各部门的职责范围。



在此,我要简写一下我在西政最尊重的领导:17年时任基建后勤处领导的刘正宏老师。



他同样也是我所知的最尊重学生的行政管理人员。



我与他相识,是16年底,北苑食堂蓝色颗粒事件。那时,权益墙还叫作“14中外李宇琛的工作号”,并没有什么影响力。我发布的同时,拨打了后勤处的电话,他听过下属汇报后,立刻联系了我,邀请我去他办公室谈到22点多。随后,他开车送我回了寝室。



这是我在西政几百次约谈中,最受尊重的几次之一。其他几次,其实,也是和刘老师。去年毕业典礼,我专门去他的办公室看望他。



跟刘老师交流,角色不同,求同存异,在所难免。但是最起码的尊重是,我说话从未被打断过。他总是耐心地听着。



他是把学生当成平等的公民来看待。



然而,有很多领导认为权益墙是个未在学校备案“非法组织”,其实,这四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对的。其一,我们不是组织,我们只是几名学生运营的自媒体;其二,自媒体是我李宇琛同意腾讯的服务条款后,他们提供给我的服务。跟西政,有何相干?



第一次交流后,他邀请我一同检查过学校食堂。那次,查出东苑食堂3个档口有问题,权益墙做了报道,上千学生转发。后续跟进中,其中一个档口在后勤处要求停业整顿期间深夜偷偷地营业,刘老师当机立断,要求东苑食堂管理公司解除该档口的合同,勒令相关人员撤离西政校园。



当时,有朋友跟我说,这可能只是因为刘老师刚到任后勤,“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



但是,刘老师的“火”烧了很久很久。



现有的西政后勤交流群,便是在他的主导下建立的。他对群内学生的信息,几近做到了有问必答。即使有师弟师妹因为情况严重,年轻气盛,表达时言语过激,他从来都只是善意提醒,很少有严厉批评过。反倒是我看到一些师弟师妹用词已经很无礼甚至有粗口的情况下,在群里责问他们的素质。



当我从其他领导口中得知他们责备刘老师“攀附”学生时,我意识到,单单靠刘老师的一人之力,西政的民意沟通机制是不可能真正建成的。



“李宇琛,不要以为你是刘正宏的人,我就不敢说你。”



某位领导曾如是对我说。



去年返校参加毕业典礼,我哭笑不得地跟刘老师谈起此事,刘老师说:



“你是西政的人,不是我的人。你是西政的学生,我是西政的老师,西政是我们共同的家。”




第三方:学生会权益部、学管委


校会权益部实则沦为失物招领处;学管委沦为查课、查寝部门。




以提案大赛为例




提案大赛,赛的究竟是什么?赛完之后呢?



能写在提案上的问题,大多数都是真实存在的公共议题、校园问题。那么既然都是既成的、关乎学生利益的问题,难道有哪一个是可以忽视的吗?交给部分学生及老师评选,且最终入选的提案有限额,选出“可行性”较强的方案评优,我们不禁要问——那些落选的提案中反映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吗?将比赛作为信息反应渠道本身就是荒谬可笑的,比赛有限定时间,难道反映问题也要分赛季?将校园问题作为参赛的对象、把关乎全体同学切身利益的事件拿出来量化分析并计算其功利价值本身就匪夷所思。显而易见,校园问题的功利价值/效用是难以测量的,正如我们难以比较“宿舍楼外滑摔人的砖”和“新装修的厕所天花板屡修屡漏”二者的轻重缓急。



如果提案大赛交给所有学生来参与评判,评出真正值得我们关注和改进的问题,并且不

设定限额,这才是真正为学生争取权益的提案大赛、意见平台。发现问题固然重要,发现之后如何处理也是我们关注的焦点。也许问题太多,短时间内处理不完,会分时间维度的先后,但我们绝不会说,在这些问题面前,存在价值维度的高低。



17年初,因意见不合已经到了决定权益墙之路该怎么走的地步,我将我招进权益墙的头2位同事踢出内部群。随后他们带着成立学生权益组织“权益墙”的提案,参加了学生会的提案大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网络自媒体



一个事件在网络上被广泛传播、言说,其根本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值得被讨论。在公共场域讨论公共议题,即使无法有效推动公共事件的进步,也能促进大众对于该议题的理解。当我们在实体世界中寻求不到这样一个以供讨论的场域,那么我们诉诸于开放的、去中心化的互联网又何错之有?



那么,这样的讨论需要有边界吗?若批评无自由,则赞美无意义。在讨论中促进共同体的进步,怎么不是爱的一种方式?


以万事墙为例

万事墙只发布投稿,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其作为一个民间自发形成的综合意见平台,关注者多为学生,分散且大体量的信息难以引起校方的重视,“建议”最终流于“吐槽”。万事墙在“高校-学生”沟通方面的作用几乎为零。且不同于论坛:有不同版面、可以任选匿名或实名的方式进行讨论。大部分投稿未经分类就发出,且在下方回复一定是实名形式的(可以通过QQ号追溯到具体的某一个人),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公众参与讨论的积极性。其次,囿于QQ空间的功能限制,万事墙发布的投稿多具有时效性,难以进行长期且大型的议题讨论。



其优点是发送投稿的学生可以选择匿名的方式,意见的真实性提高。加之投稿发布的即时性强,有助于我们及时了解多方声音。


万事墙对于学生生活信息媒介作用,很大,但不在本文论述范围内。(lyc加)


以权益墙为例

有固定人员进行搜集信息、撰稿、发表意见。但囿于人员有限,处理信息的即时性较弱、获取信息的渠道偏狭,在学生中的影响力也有限。优点是有固定人员收集信息加之归纳整理,形成了统一且成体系的意见,更容易传播、对外发声。然而权益墙最终绝不可能代表所有学生的声音,在此前的文章评论下方的精彩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声音,并且大多数人都在就事论事地谈“洗澡app”事件,未曾涉及更多。遗憾的是,微信文章可公布的留言尚有限制,我们仍无法全面地了解同学们的心声。实际上,权益墙也仅仅只能作为传话筒——将声音集中,校方是否听取我们的声音仍有一道鸿沟需需要越过。



由于权益墙的撰稿人是独立的个体,如何规避带有“既定立场”之嫌仍是个难题,同时权益墙也致力于呈现不同的声音。然而囿于微信公众号平台功能限制,微信文章仍然难以达到这一目标。




正如本文开头所截取的电影《武状元苏乞儿》台词,权益墙是否解散,不是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西政校方。



一些学生愿意选择求助、参与权益墙,这个非官方的、没有经费的,不能给西政学生综测加分、第二课堂加分、志愿者时长加分,还会被学校约谈甚至被留置、威胁的自媒体。



难道是因为我李宇琛的人格魅力吗?



希望校方意识到,是因为,在欠缺真实沟通机制的情况下,网络是唯一能呈现不同的原始民意、聚合多数意见的方式。



从2016年11月20日权益墙建立,到最近的西政洗澡App事件,快三年了,《无间道》梁朝伟饰演的陈永仁说,“三年之后又三年”。



但我已研究生毕业,开始工作,总会有忙到无暇顾及师弟师妹权益的那一天。



我虽是个人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但我也是一个英式保守主义者,我坚持相信制度理性。



我诚恳建议我的母校西政,赋予体制内学生组织更多线上公开征集民意的主动权。让学生会权益部门真正成为学生真实完整民意可依靠的沟通机制。



谁都不愿意“走投无路”才网络求助,师弟师妹需要一个实体、有效的“高校-学生”沟通渠道。请让学生权益部门实至名归吧,听听他们的声音吧。




END

编辑 | 周禹含、李宇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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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nyiqiang@foxmail.com



不讲女德FistsUnchained
我的存在,是记录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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