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力被私有,倒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时事   2024-12-11 17:46   日本  

谁能事先料到,叙利亚阿萨德政权会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台?

巴沙尔·阿萨德带着家人仓皇出逃俄罗斯时,连总理都未告知。就这样,统治叙利亚54年的阿萨德王朝宣告成为历史。

大马士革的民众们欢呼着涌上街头,监狱中被关押40多年的政治犯重见天日,这个中东"世袭共和国"的覆灭,再次印证了一个政治逻辑:当国家权力被私有化,这个政权的倒台就只是时间问题。

阿萨德倒台后,民众涌到赛德纳亚监狱,寻找被关押的亲人

回溯叙利亚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我们来看看阿萨德家族是如何操纵公器私用的。

1970年,哈菲兹·阿萨德通过军事政变上台,迅速开启了对国家权力的全面侵占。

他本人担任总统,弟弟里法特担任副总统,另一个弟弟贾米尔掌控预备役部队,姑表弟沙菲克·法亚德统领第三装甲师。

贾米尔的儿女亲家加齐·卡南把持军事情报部门和内政部,小舅子穆罕默德·马克洛夫则成为叙利亚航空和国有烟草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垄断三菱汽车和可口可乐的代理权,掌控石油公司65%的股份。

一个家族就这样通过血缘和姻亲关系织就了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

老阿萨德全家照

2000年,哈菲兹之子巴沙尔继位后,这种权力私有化愈演愈烈。

巴沙尔大姐夫阿塞夫·肖卡特成为副总参谋长,幼弟马赫·阿萨德掌控共和国卫队。巴沙尔的三个堂兄弟分别统领着第四装甲师、第90旅和侯赛因狮子旅。

舅舅家马克洛夫家族成为叙利亚的"财阀之王"。

表弟拉米·马克洛夫不仅是叙利亚电信公司Syriatel的大股东,还持有最大控股公司Cham Holding半数股份,垄断全国免税市场,控制多家银行、媒体集团,英国《金融时报》估计他直接或间接掌控着叙利亚60%的经济资源。他的兄弟们也各据要津:Iyad把持安全总局,Ihab掌控外汇市场。表姐夫Atef Najib担任德拉政治安全局负责人。正是这个表姐夫,成为叙利亚内战的导火索。

姑表亲沙利什家族则在军事和基建领域攫取巨额利益。

Dhu al-Himma Shalish掌控总统府卫队,Asef Isa Shalish垄断与伊朗、伊拉克的军火贸易,Riyad Shalish担任军队建设办公室主任,通过将军队建筑公司私有化大发横财。

这种赤裸裸的权力私有化还体现在族群统治上。

阿萨德家族出自卡尔比亚部落,所属教派为阿拉维教派。由此占人口仅2.5%的卡尔比亚部落,成为叙利亚实质上的"统治者部落"。占人口仅12%的阿拉维教派占据了军队70%以上的位置和85%以上的将官职位。而占大多数的逊尼派穆斯林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沦为"二等公民"。

这种寡头政治与裙带关系盘根错节,使得国家机器完全沦为家族利益的工具。

2023年,巴沙尔在杭州灵隐寺受到超规格接待

权力私有给叙利亚带来了灾难性后果。

在经济领域,叙利亚从一个相对发达的中等收入国家跌落到全球最贫困的国家之列。1969年,叙利亚人均GDP全球排名第59位,在亚洲仅次于日本、香港、新加坡和土耳其,超过了韩国和马来西亚。然而到2007年,排名跌至142位,2022年更是跌至179位。

与此同时,腐败程度持续攀升,2023年在全球清廉指数排名中倒数第四,连中东北非地区的平均水平都远远不及。

权力私有导致的经济衰退直接反映在民生凋敝上。

2005年是叙利亚经济最好的时期,但青年失业率仍超过25%,大学生平均需要4年才能找到第一份工作。七成劳动力月收入不足100美元,30%以上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权贵家族的财富却在膨胀。即便是被边缘化的里法特·阿萨德,在海外被查封的资产就高达8亿多美元,而这个数字仅仅是叙利亚150亿美元GDP的一小部分。

在政治层面,权力私有化摧毁了国家治理体系。

虽然阿萨德政权打着"阿拉伯社会主义"的旗号,但并未建立起现代官僚制度。他们不是通过吸纳各族群精英来治理国家,而是完全依赖军警情报系统维持统治。

军警系统成为一个庞大的食利阶层,军费开支常年占GDP的10%以上,如果加上泛安全领域支出,总占比高达20%。这意味着区区几十万"维稳人员"每年获得的待遇,竟与2000万普通国民相当。

现代国家运行有其基本逻辑:权力必须公共化,财产必须私有化。权力来源于人民,必须接受监督,其行使和交接都要有明确规则。同时,私有产权必须得到保护,市场经济需要公平竞争。

这两个原则相辅相成:权力的公共性保障了私产神圣不可侵犯,而私产的神圣性又反过来制约权力私有化。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就会陷入"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

叙利亚给出了一个最好例证:权力私有化导致经济衰退,经济衰退又加剧了权力寻租,最终使整个国家陷入崩溃。

在阿萨德政权倒台前,虽然你无法预测它哪天会倒台,但你一定可以判断,这个政权必然走向覆灭。

从经济学视角看,权力私有会导致寻租行为泛滥。

当掌权者可以随意将公权力转化为私人利益,必然会不断寻找新的寻租机会。这就解释了为何拉米·马克洛夫不仅垄断电信,还要控制银行、媒体、免税店,为何沙利什家族要从军火贸易延伸到建筑承包。权力寻租吞噬了经济效率,扭曲了资源配置,最终导致经济凋敝。

从政治学角度看,这种政权的统治成本只会不断攀升。

阿萨德政权需要维持一个庞大的军警系统,仅现役军人就曾达到36万人,加上警察和情报人员近20万。但即便投入如此巨大的维稳成本,政权合法性依然在持续流失。当政权只能依靠12%的阿拉维派维持统治,当军警系统的年轻人因战争死伤殆尽,统治根基就开始动摇。到2023年,现役人数已不足14万,预备役不足5万,政权转瞬即垮。

从社会学角度看,权力私有会导致社会资本枯竭。

当权力被少数群体垄断,当社会流动渠道被堵塞,必然导致群体对立加剧。在叙利亚,一个讽刺的现象是:当国内民不聊生时,权贵们的子女却在迪拜豪宅和比佛利山庄享受奢靡生活。巴沙尔的母亲和姐姐定居迪拜,表弟拉米的儿子开着法拉利跑车,参加欧洲豪华派对。这种赤裸裸的不公平,必然摧毁社会认同,加速政权崩溃。

叙利亚民众进入巴沙尔私宅

当大马士革的民众在街头欢庆时,当千万流亡者憧憬重返故土时,叙利亚54年的权力私有化标本,将持续告诉世人:公器不可私用,民心不可轻侮。任何违背这一原则的尝试,都将重蹈阿萨德政权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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