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成了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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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1 05:0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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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孩子要上小学了，这段时间忙得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偶尔微信里露一面，所有的话题也都在两个字“择校”上：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打听各个学校的教学质量，然后四处托人找关系看怎样的方式才能进入比较好的班级……总之，如临大敌般地，和孩子一起进入了正式的学校教育生涯。如同一部按部旧班的电视剧，每一个孩子的成长，总是随着大环境的脉搏而大同小异地，这样有节奏地经历着，接下来可以看得到的剧情是：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为小学生、中学生，经历“关键的中考”，“决定命运的高考”，然后上大学放飞自我……相同的过程和次第，一样的课本与考试，共同的环境与教育，也许成绩会各个不同，偶然一些孩子会多一两门功课的特长：奥数、英语……然后，很快其他孩子也会被父母带着去跟随，便也渐渐成了平常。于是，小学该学什么、中学该学什么，乃至大学该干什么，算来比去，个个孩子都差不太多。另外，从高中开始到30岁以前，除了学业和事业以外，绝大多数人都还会经历一个情感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完成恋爱结婚。进入婚姻后不久，大家就开始纷纷作好准备，迎接自己孩子的到来，一方面在事业中打拼，另一方面手忙脚乱地照顾孩子……然后，基本上到40岁左右，事业趋于稳定，孩子交给学校，处于正常的教育阶段，父母身体还算硬朗，自己精力还算充沛，人生大事基本上尘埃落定，便似乎有了一丝喘息的休憩时间。如果说40岁之前，是人生基本配置的完成，大体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同样的生活节奏，如此这般的走过来，并无大的差距。那么40岁以后，人与人之间的分野，则日渐明朗起来。有的人，经过前面这么多年的努力，完成了在这个现实世间的责任，学习、事业、情感、家庭……同时，基本的人生配置已经完成，内心各方面也趋于稳定、成熟，便准备好了要进入生命的另一阶段——如同一辆车，装备完成、功能具足，从这个阶段开始已经完全准备好，要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生命的旅程了。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仿佛一种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使命，满怀热血，如同少年的那份情怀，非关义务、没有必须、不是应酬，而是发乎于心底的一份渴望，想要在阳光下舞动出自己的生命姿态，从内而外的生命力开始蓬勃而发，开始试着反思：另一些人，经过前面这么多年的积累，承担着在这个现实世间的责任，学习、事业、情感、家庭……获得了最基本的人生配置后，如同苦尽甘来的旅人，暂获安宁，便希望能好好犒赏自己的这一路辛苦。如同一座房子，虽然已经具有了遮风挡雨的安稳，但并不能满足内心随之而来更多的渴望：设施是否能再先进一些，环境是否可以再舒适些，在其中的人是否可以更令人爽心悦目……如同生命的舞台，聚光灯打向不同的场景，于是便开始了不同的剧情。这样把目光投注在自我拥有的“房子”之中，关于更多、更好、更富裕的种种渴望，从此也把这些人接下来的全部人生，都锁在了这个固步不前的层面上，再无法带领自己走向人生下一个阶段，只能是周而复始、拼命努力的原地踏步。渐渐的，随之而来的却是身体的日渐损耗，精神的日益焦虑，也许只有财富的更大累积偶然会有一些欣慰，但是常常一夜之间大起大落的震荡，让心绪难安；情感、家庭，欲望、婚姻……常常也混杂成一团乱麻袭来，内心却愈加的空洞而寂寥，终日奔忙，却心无所寄……如果说，生命有不同的走向的话，人与人最大的不同，大约就是从这个阶段开始分野的——40岁，成了人生的一道分水岭。走过不惑，经历了许多，我渐渐的明白了很多之前不曾了知的人生经验。人这一辈子就好像一趟车，不同的站台，经历不同的风景，同时完成不同的装备。错过了，很多时候就真的是错过了，错过的人生往往会因若有所失的怅然，而让生命变得不再如当初那样的爽快明亮，而渐渐呈现出不清不楚的模糊。生命是有阶段的，不同年龄，做不同的事，自然而轻松。然而，一旦错过，并且出于本能，不断“纠错”，或者“补课”的不甘时，却又往往如同写错了字一样的越描越黑，越努力越沮丧，含混不清的现实里，往往最先困住的却是自己那颗原本向往清明的心。很多年轻人特别讨厌父母的催婚，每年过年回家，最烦的就是这件事。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父母不得不逼催，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别人怎么看，而是结婚这件事其实是有生理期的，过了这个阶段，很多人就不会再被自己的身体所牵引，内心的理性渐渐成为主宰，而年龄到了一定阶段，要想再去结婚，恐怕是越来越难，更多时候就这样一直单着了。因为其实婚姻，是需要一种近乎冲动的力量的——只是短暂的相逢，就要决定携手一生，如何可能是深思熟虑的理性抉择？而那种不管不顾，更多只是属于年轻人的特权。因此，真成了大龄男女，倒不仅仅是被选择的困难，而是两个同样已经“足够成熟”的男女，无论自己的过往、还是眼见的经历，已经不允许自己再那样的冲动，而更多的理性有时候却只是带来情感的错过。彼此的相爱变得越来越难，谁都把一只手藏在了身体的背后。当然，其实如果真想明白了，能享受一直单着也很不错，谁说人生就一定要结婚？但就怕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得不如此，从此整个人生就变得拧巴。颧骨上的雀斑和内心的焦躁让体内的洪荒天天紧绷在皮肤之下，一个不顺心，就爆发得山崩地裂，或者那份幽怨，只教人不得不退避三舍。每个人不同的阶段都在忙着不同的事情，但其中身心成熟的迟缓不同，造就了后来人生的复杂景观。我常常看见这样一个奇特的景观：18岁的孩子，在疯狂的恋爱；作为这个孩子32岁的姑姑也在疯狂恋爱；乃至仔细再看，这孩子的父亲，已经45岁了，虽然事业有成，但也还在一份情感中颠沛的死去活来……读书有毕业的一天，这情感的功课似乎没有做完的一天。那位被德国和欧洲誉为是十八世纪最有智慧、最成熟、最彻悟的哲人歌德，在七十四岁那一年，遇见一位十九岁的姑娘，从此坐立不安，放弃原有的庄重和礼仪，诚如中国的那句老话：“老房子失火没救了”。歌德不管儿女的言辞，不顾朋友的看法，坚持透过一位大公爵，请他在莱佛佐太太面前替自己向她的女儿求婚。当然，结果并不如他的预期，被拒绝的现实让这位天才悲不自胜。如果说，之前的人生，每一步大家都按部就班，整齐划一，那么在情感这件事情上，不少人却久久迈不过去，致使不断的几度夕阳红。其实，把我们滞留在原地的，不仅有一段似乎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还可能是一直无法满足的金钱与地位……因为一些情结，我们被困于“这车身应该更宽敞些，音响效果为什么不可以更好点，外形的线条需要再流畅些……”，关于这些“名、利、情”更大欲望的纠结，却每每把我们的人生拖入一个又一个烦恼的深坑，无力前行。因此，我以为，能清晰自己与这些“配置”之间的关系，洞察并安然这些生命所拥有的“配置”，是判断一个人是否不惑的标志。仍以最教人困扰不堪的“情感”为例，让我们来看看它的本质是什么？情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化的东西。所谓情感，就是情绪+感受。感受如同下雨天水中溅起的水泡，当我们沉溺于种种感受而特别快乐时，注定了明天我们一定会承受相同的痛苦。今天的快乐，正是明天痛苦的因，而根本上，并不是感受的内容，而是我们对于感受的过分投入和依赖，没有看清感受的本质。你说，明明说好要爱一辈子的，怎么说变就变了，所以你心碎。然而，这就是事实，当初爱你如痴如醉的，是她；如今对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也是她。理由什么的不是重点，在理由中辩解，寻求道义，那是走错了地方。你说，我渴望一份心灵相契，彼此懂得的情感，看见她就心动，只要和她在一起，生命仿佛就有了光辉一样的充满意义。所以，纵使千万人阻拦，我也要如飞蛾扑火一样，去追寻我的真爱。可是，你是否还记得，遇见上一个她时，你也曾一模一样的激情相许过，也曾一如既往的表示这就是真爱？这样的追逐，只如孩提时代，追着彩色气泡阳光下奔跑的游戏，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幸福也是美好；但作为已经长大的成人，若依然如此倾尽所有去追逐情爱的“气泡”，则与疯人无异。因为情爱善变的本质，当我们的爱人两眼迷离的告诉我们，要爱我们一辈子的时候：一方面可以欣然接受；另一方面我们要知道，这份爱的浓度一定会发生变化，这不是意愿的问题，而是情爱的本质就是如此。但是，对不起，关于这一点，她自己可以没有意识到，可以完全不知道，但我们一定要格外清晰，我们一定要知道。而在这份了知的基础上，还愿意去给予她，带着她一起去成长，一起去经历，这就是爱的智慧。爱是一个成长的功课，在这个过程中要洞察情感的本质，并接受它就是如此，在接受后还愿意继续去经验和陪伴，并一同迈向真正的成长，而这种伴随着理性抉择的情感，才是爱。这其中，没有占有、没有控制，即使最终分开，也坦然接受，世间的情感本来如是。当然，这里并不是说我们站在高处俯视众生，俯视爱我们的人。因为我们自己也是普通人，也有着种种劣根性，内心里时不时也会有种种不堪的冲动。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在这段情感中，也是会变的，这一点要格外警惕。这时候，这段婚姻已经开始变得不是那么浪漫，渐渐露出它的另一面。它由两个人的美好，变成了两个人的难题，而这道难题不是婚姻本身，而是在婚姻中，当幻想褪去后，当美好谢落后，两个人彼此之间一切的习性、一切的顽劣全都暴露无遗的时候，应该如何相处？这个难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否还能持续的包容对方，还能接得住对方种种负面的存在，依然不改初心的愿意陪伴、愿意相守；并且在这个最亲近的人面前，依然保持着对于自己内心染污的克制。这份染污可能是自己暴烈的脾气、可能是自己对于其他异性贪婪的欲望、可能是自己盲目的自以为是。当然，我们更要记得的是，情感再如何的重要，也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基本配置。在洞见情感的本质后，带着彼此趣向生命的真相，借着这一段相逢，试着把注意力回到自我的修炼上，好好完成“婚姻法门”的锻造，如此才不枉这一场深情厚爱的去来。因此，本质上来说，人生没有什么婚姻问题、财富问题，有的只是每个人内心的贪欲和嗔恚，有的只是种种颠倒梦想的不正知罢了。人生走进中年，不应该再把时间放在不断的积累上了，因为那份积累，一方面是无有穷尽；另一方面，所有的累积，最终留下的只是更多的问题。而我们应该要渐渐学会去面对，面对自己内心的劣根性，勇于去坚持改变自己心中深藏的种种无量烦恼，这些烦恼不是他人造成的，而是因为我们之内就具有这些烦恼的种子，所以，他人的一个举动就可以引发我们的痛苦。人活过这一辈子不容易，借着每一生，去向上攀爬，每一步的攀爬都是内在生命品质的净化，都是内在智慧的提升。其实，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再往后，这上有老、下有小再各自闹出各种问题来，短暂的平衡瞬间打破。如此，我们就只剩下疲于应付，而少有时间和精力来面对自己了。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只剩下这副衰老的皮囊，到那时候，再想迈向生命的目标，再想探寻生命的真相，就变的更加的缥缈无望。因此，人生行至此处，金钱、情感……人生这些必须的配置既已完成，生命的这辆车已经组装好了，接下来的人生就该是开着这辆车去上路了，去奔赴生命的远方，而不是一辈子待在车行里想着怎么改装的更拉风。让我们像牵起小王子的手一样，告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该是我们去向这个世界表达爱的时刻了。接下来的旅程，我们要一起用尽全力去温暖这个世界，让自己继续对于生命智慧之光的探索与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