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 事(二)

文摘   2024-08-19 12:04   河南  

(接上篇)也可能我有艺术表演方面的特长,一般演坏人都能够轮上,坏人可以说是穷凶极恶,无有人性,当时脸谱化, 一看就是坏人,就是长得再帅也不行。但我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善动感情,心太软。对于书中和戏中的感人情节, 我都会感觉身临其境。

在《白毛女》剧目演出中,我差点失态了,剧中我是地主黄世仁的狗腿子,是身穿黑绸子上衣,横挎盒子枪的帮凶,尽管长枪换短枪,但我还是地道的、正牌的贫下中农后代。当黄世仁把杨白老打死了,喜儿和乡亲们哭的死去活来,这一幕饰演喜儿的演员很投入、 深情,表演真实,和真的一样,我在一旁联想到这事如发生在我家,这是多么残忍,多么痛苦和伤心,目睹这现场, 我流泪了。另外一个帮凶演员用手拉了拉我低声说:“别这样,这是假的,咱是坏人,不能心疼他们,不然戏就演砸了。”此剧在栗家沟村上演,那是正月天,露天剧场,天下着雨加雪,但热情的观众都打着雨伞在台下看戏,演上述情节时,我在台上看见台下几位大娘在台下偷偷擦眼泪。 这就是观众对我们演员艺术的最好认可,我们的表演效果达到了。

苦与乐

难道说我只会演坏人吗?非也!有一年导演让我们一伙小演员排一部《东海小哨兵》,剧中我饰民兵甲,排队第一名,有台词了,只有一句“队长,红领巾!”五个字。故事情节是这样,红色少年为了让民兵抓捕到特务,用红领巾系树上指方向,民兵追到此看到就知道特务的去路。

那天演出一出场,先走完圆场后我就该指着树上的红领巾说话了,谁知不操心,还是激动,我说:“队长,红领带!”", 我一出口,心想完了!四个民兵三个都偷笑了。这是特务的台词,特务不认识红领巾才说少年戴的红领带呢。队长演员很机灵,马上救场说:“顺着红领巾带领下,追!”。下次拍戏了,叫《接鞭记》剧中我饰演不法分子,又归老行当了。

那时候我们也经常外出演出,大致分为三种情况。其一是邻村和睦相处,推辞不得,或双方互演。二是上边外调汇报演出。三是外单位或大队邀请演出。我们男孩一般打前站。什么是打前站?就是带上剧务戏箱先去搭布景, 这是惯例,也是规矩。记得去西庵沟自然村演出。它位居我村西边,在半山腰一直上坡,当时没有拖拉机、三轮车什么的拉戏箱,全是我们三人一组,用小推车,推去舞台置景,演员的服装各自携带,当时冬季,推车载重上坡, 都是汗止不住往下流。我们很熟练,两个小时把景搭好等候演出。

当晚演出结束,村里做饭招待我们,我们角色少, 早早卸了妆,洗了脸,都围在锅跟儿等着吃饭。这时一位老演员来到我们身边说:“你们太没规矩了,这像什么样?” 我们一听,都往后一闪,他倒先盛上走了。不知谁说了一句,生姜还是老的辣。

这位演员很幽默,记得有一次演《智取威虎山》,他在剧中演小分队的孙得达。在计送情报一场他做了一个小动作。当时七十年代,家家粮食不太富裕, 每晚演出结束后村上都会安排做一锅汤给演员喝,也算慰劳。他下场后无事,到舞台前后转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动向。当他上场递给参谋长情报,上写“今晚没汤,红纸一张”,就是说只有一张红纸写的感谢信,参谋长演员一看,乐了,差点笑出来,但舞台气氛不允许这样,马上说: “老杨!真行,我全知道了,今晚会师百鸡宴。”

农历二月十六,南木井村,物资交流集会。

这次是外地住宿演出。好像是他村来我村修红旗渠, 知道我村能唱几本大戏,而且相当不错。这次请去是为他村集会助兴的。每日两场,共演三天。集会中间上午无事, 我们三、五人相随也去会上转转,物价便宜,因粮短缺, 买一斤油条才8毛钱,还是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合成的。当时一天的工资也就是才几毛钱。

演员吃饭是派饭,一人一户,我是安排在一位老大娘家。他家儿子和儿媳在外边工作。大娘很干净、和气、开朗、待人忠厚,每天总是把家中最好的做给我吃,加上我甜甜地一口一个大娘叫她, 大娘高兴,有些飘飘然,几乎都想把她的亲孙女嫁给我, 又谁知演员在台上还叫亲爹呢!

记得一天中午她给我做了白生生的手工面条,而菜则是红鲜鲜的干红萝卜条和干豆夹,还把她平时都舍不得吃只招待亲戚的香油拿出来用筷子给我碗里点了几点,至今我都不忘她老人家的待人实在。最后走的一天,我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大娘和她告别,大娘又把她家的核桃给我装了两口袋,还一个劲安置说:“你们真本事,有材料,以后过来再来大娘家看看”。看来大娘真是把我看高了。第二天回来,我就又背着锄头下地了。

这次外出演戏,对方每场只给30元的化妆费,外送一场。五场戏给大队挣回150元,四五十人,来回三天的收入才是现在一个小工的一天工资。

为谁辛苦为谁忙

四十年后,这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人们各方面都提高了,基本实现了小康社会,吃、喝、穿、戴、住和行都现代化了,家家有电视全天开放,人人有手机功能齐全。照相、上网自我欣赏,腰包鼓了,文化生活空虚了,电影院再也不见过去的繁荣,戏剧舞台日渐萧条,青年人跳舞去了,老年人没有精神食粮感到无聊。此时,镇领导和老龄委发起组织了“银龄”文艺汇演,各村都参加,自编自演出节目,时间定为九月间的老年节全部集合汇报演出。

根据演出的体裁和舞台水平,给予名誉和物质奖励。第一次汇演地是马家坟村。我村抽出的是我和崔存山参赛。我们的节目是二人快板。

因为编写的材料很现实,正能量强, 我俩互相配合又相当默契,逗笑了全场观众和评委。几十个村庄,表演形势各异,因为一村一个样,从四面八方赶来观看的人很多,当时十分时尚,各村领导也非常重视、 支持,并且积极参与,一个小小的文艺演出都会给村里带来一个闪光点。

第二届文艺汇演在西曲阳村舞台,因我对文学、文艺感兴趣,又是退休工人无有什么大事,也热爱这种活动, 村领导早早通知我,为演出作准备。这次我们参赛节目是《小品》,由崔明昌和我编剧,剧名《夕阳红的爱情》。故事情节是一对青年夫妻,女方家中无父孤女寡母:男方则是无母留有父亲,经过男青年从中多次耐心撮合,打破世俗观念,成全了两位老人的晚年幸福爱情,共同组建了一个和睦家庭。我和本村王香芹、崔得存三人合演,他俩岁数稍大,但都有艺术细胞,都有舞台上表演的经验,我们预排二天,作了动作指导和语言链接,就这样一个二十分钟的短剧经过彩排从此诞生了。

这次汇演,规模较大,规格至高,林州市老龄委,镇领导及老龄委,主办单位和赞助单位负责人全部到场,有三、四台摄像机现场录制,同时还有许多新闻媒体前来采风。舞台下周边村庄前来观看的村民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坐满整个舞台下的空地。我们表演很成功,博得台下观众的阵阵掌声,因为我们节目选对了,演小品的村庄为数不多,而且我们的语言精练, 表演到位,艺术水准发挥正常,每个演员都把握住故事情节和人物的形态。这次演出为村里争得了荣誉,当晚我们的节目在林州电视台播出。

第三次......

为庆祝红旗渠通水45周年,林州市组织举行大型庆祝活动。这次我村是大型威风锣鼓队,由六十人组成的方队, 光我村的大鼓就是林州第一,鼓直径二米,由四个人在四边同时擂鼓,而且是在一个固定的运动车上边走边表演。

早起7:00就集合林州市郊区待命,按编排顺序依次入场。通过主席台前,几位擂鼓手用尽浑身解数,不断变换鼓点, 浑厚的声音威振天空,征服了观礼台上的领导,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鼓掌.....。人们争相观看,把一个负责给我们摄像的摄像机都挤坏了。

这是个马家山村历史上一个特殊日子。二0一六年农历九月十九是我村的传统庙会。虽然依旧唱戏,但和往年不同,在这次集会期间,村支两委按排马家村“三书”出版发放仪式在此间举行。我村每年唱大戏,都是请水平较高的剧团来演出,周边村庄的人说马家山不唱赖戏,又逢庙会,传闻又有“三书”出版发放,都想目睹唱戏、庙会、新书出版发放的现场,所以包括十里以外的河顺镇的观众都来了。

马家山村编写出版的《马家山村志》《大唐武平寺》 《马家山村姓氏族谱》,在林州市前所未有,在没有资金、 人员贫乏,一个小山村居然靠自已的智慧发挥写出了三部书!不简单啊!要不《安阳日报》还作了新闻报道,我从开始发起写“三书”的动员会,到“三书”出版整个过程, 都溶入其中。而且还是写作、材料搜集、排版设计的主要成员,历时四年半,谈何容易?挣钱了吗?没有!出名了吗?也没有!那图个啥?真实思想无非是想把马家山村的历史传承下去,留于后世,留给子孙,爱我家乡,让他们为生长在这块土地上感到骄傲!

当日,《安阳日报》、《林州报》的记者来了,各种宣传媒体来了,安阳市政府、林州市政府、文化局、作家协会以及周边乡镇负责人来了, 包括马家山村籍在外地工作的知名人士也都赶来庆贺,天上有“飞机”航拍、地上有“大炮”高支架远程摄像.... 嘉宾云集,气氛空前。

盛会之后,马家山村的名字伴随“三书”飞出林州, 飞出郑州,飞向全国各地,直至飞出亚洲......


红旗渠畔
原守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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