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字的罗匡人

文摘   2024-07-29 09:19   河南  

写好字的罗匡人

 文/常书喜

常言说:文如其人,字如其面。就是说,阅文可知你的涵养和秉性,字迹即是刻在脸上的标识和印痕。引伸开来,文章是里子,字就是面子。文章是一个人的骨架和肌肤,而一手赏心悦目的好字,才是突显的气质和精神。然而,在实际的工作和生活中,却很难做到两全其美,往往:有的文字双佳,相得益彰;有的文思泉涌,字即拉胯;有的虽不善舞文弄章,但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墨迹馨香,已然也会博得一众的刮目相看。

罗匡村,就是一个全民爱好书法、争先恐后写好字的地方。先说罗匡村的由来有仨:一是600多年前,即明朝前期,王、李先后移民至此,杨姓略滞后,均以编荊萡箩筐为生,故曰箩筐;二是村形地势为东西两山环伺,南岭托靠,三川成凹,型似箩筐,亦曰箩筐;三是王、李、杨三姓分别各置一厚土台塬,三庄罗列,又匡助一起,进而合三为一,再曰罗匡。我更倾问于后一种说法和推断,它更符合罗匡人的淳厚团结和秉赋上进的特性。根据村志记载于晚清年间村中王姓出一秀才,自幼聪颖,又酷爱书法,临帖仿柳,日久领韵着意,便自成一体。众人慕之、习之,渐次成俗。于是,古时的私塾,近代的学堂,现代的学校,师必好字,学则字顺,妇儒皆懂,蔚然成风。且师师相綮,代代相传。罗匡人爱写字、写好字的习俗,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中,有历史的沟沉积淀,有时代的潮起潮落,也有立毅的渊远流长,绝非一日成势,一蹴而就,故延宕至今,且无需考证,定是在长期喜好、推动、发展、组织、积累中逐步形成的。民国后,又随着从村里走出的人数增多,极具辨识度的罗匡字,不断离土别乡,逐渐融入林州、安陽、新乡,甚至郑州、太原、福州、漳州等全国的广袤地域,人才输了出去,名声也广泛传播开来。罗匡字一向固守罗匡,也走出罗匡,成了遐迩闻名的书法文化名村。

还是上世纪80年代前后我还在东岗公社(乡)工作期间,有幸结识了不少罗匡人,从大队干部到普通百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无论上学多少,也无论身位高低,不管从工从农,也不管男女老幼,都爱写字,又都能写得周周正正、规规矩矩、方方润润,其中,也不乏一手好字者。大部分人都喜爱毛笔书法,其字型架构,柳风飘逸,且又隐隐绰绰;笔意雷同,风格如出一辙。连平素惯用的钢笔、圆珠笔、中性笔、铅笔、粉笔等所谓的硬笔书写的字型也完全是由毛笔字(软笔)移植演化而来,一样的清秀劲道,一样的醒目养眼。

那个时候,大凡在过该村的学堂、学校执教过的外乡籍老师们,一入职就被这种优美的笔调所勾引,也被这种浸染的氛围所熏陶,随乡入俗,近朱者赤,跟着罗匡人学写罗匡字,潜心研练,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完全被同化,字风便会发生质的改变,慢慢地也就成了罗匡字、维妙维肖,也就成了土生土长、意味相投的罗匡人。遂以罗匡字施以教书育人,再习娴于得心应手、熟稔生巧。

 那个时候,也有几位罗匡村在公社(乡)工作的年轻人,因为他们字写得好,被拉进了党政的文秘班子,抄写自然是驾轻就熟。那时的领导干部们与群众实行“三同”(同吃、同驻、同劳动),天天下乡,一般干部皆驻村住队。干部们沉在基层,与群众打成一片,发现的先进典型多、问题也多。因此,三天两头召开现场促进会,工作推进会,经验交流会,先进模范表彰会,阶段工作总结会等等。党政的文秘人员白天不脱产,晚上加班干,几乎是白天墨夜连轴转、赶稿子,往往时间紧,用得急,定稿大多于后半夜,且已批改得面目全非。对誊抄者来说,不仅要字写得够好、不潦草,还须严谨细心,吃得起苦,耐得住熬,常常是通宵达旦。不能耽误领导早起的审稿、熟稿和用稿。長期的紧凑矜持,练就了加持的能力,字越写越流利,对行文也渐谙其脉,久而久之,也有誉稿人一跃而变为较为出色的写稿人,辛苦修正了正果。

练过书法的人都知道,一字秀其中,铁棒磨成针,来不得半点偷懒和虚伪,务须经年常写苦练,孜孜不倦,就像“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样,付出即见回报,才能日见其进,久见其功。那个时候,也有一些罗匡人从本村小学或初中毕业后,无缘或无精力和时间再与写字打交道的,宏志远去,绸缪不在,才领笔意,却难能熟巧。可一旦领受工作或任务在肩,那种恋字情结会再次暴燃,总会先自检自己此时的字是否落伍太多?是否跟不上同俦的节拍?可否拿上台面而未馁?若觉稍逊或差意太多,一定会利用工作间隙挤出时间,或利用闲暇苛刻一点,握笔苦练起来,经常练到夜阑人静,孤灯不眠。练过字的旧报纸总是写满这面再写那面,很快就会攒下厚厚的一大摞,几番过后,一直练到迎头赶上或基本赶上,自己认为较满意为止。在他们的浅意识里,字比什么都重要,不管吃多少苦,用多少功,受多少累,决不因字不如人而败祖上的兴、丢罗匡的人。

 罗匡人的字很少见人临帖拓碑,早已认准了柳体的初衷和力道,尊崇的是先辈的遗训和行风。临也临的是村上的范儿,比也比的是村上的人。长期以来,罗匡人的书法一直沿楷不辍,守正恪念,讲究的是外圆内方,寓意的是正直为人。古训之下,致以遵从;与时之中,徐有演化。见诸行楷,也有行书,后人们很少有人专修草书的,至于章草、狂草之类的基本无人涉猎。守住正楷之道,兼修行楷之秀,及至100多年来,一般不曾有僭越出界者。

罗匡字的第二代传人王得文老先生与其父(秀才)均以楷书立世,影响深远,可作品遗存不多。王氏族谱中收集的也大多为后辈人所写的行楷和行书,唯一有王得文前辈两帧正楷题跋和一帧行书横幅均为影印件,而且纸幅太小,难睹芳容,未领真谛。现真迹收藏于内,密而不宣。道是王老先生戏谑调侃为“偶抹”的一首毛主席的诗,在他离世时30年之后,被其得意门生兼亲戚的王相生寻迹描摩裱本横幅,现祗敬于自家的中堂之上,墨迹虽泛黄,遒劲却依然,就是难得的唯独留给后人的一份念想和告诫后人的一面镜子。就连林虑山著名景区洪谷山内的入门巨石及部分崖壁处留下的罗匡人王清刚的大字墨宝,也均是行楷炫目,熠熠生辉。可见,罗匡人为守牢罗匡字的传统风尚是多么的至笃、至信、至诚!

网络时代,罗匡人的字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大多数村民搬进了城里,村上学校也乏人为继,祖辈沿袭下来的村上学校教村上人、村上老师教村上字的已然将成为过去。但罗匡人不管走到哪儿,都在努力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影响和教育着自己的后代,在使用网络工具的同时,不忘多动手、多写字,以毛笔硬笔兼用,用书法传家。有的家长还强制自己的小孩每日除完成功课和作业外,再临写几张练字,或制成作品收藏回看,鉴别比较,时时促进。不让美字美好丟失,唯恐书法文化断层。一横一竖赓续传统,一撇一捺尽显神韵,坚持自信、自觉,不忘认知、认同,把罗匡人写字的村风民俗发扬光大,以此告慰为创立和延续这种美好和荣耀的一代又一代先生们,无愧罗匡字,无愧罗匡人。这种特别的文化现象,就是我今天故意单挑出来,专题述抒的理由与感动。

罗匡村书法爱好者众多,上至耄耋老人,下接青壮年、少年、儿童,其中辈有功修、代有才出。恕我未及收集甄别并列出名单,只以史料与氛围成文。新时代,新农村,新振兴,愿罗匡的字越写越好,愿罗匡的山水村容越来越美,愿罗匡文化村的名声越叫越响!让罗匡的书法文化精髓,在这片古老的、充满灵气的土地上,继续开枝散叶、根深叶茂、至繁至盛。以文化引领发展,以文化、经济双引擎促进乡村振兴!

   祈望罗匡的明天更加幸福美好!

  


红旗渠畔
原守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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