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标熟稔,做计量的智者
文摘
科学
2023-10-24 16:29
北京
编者按
JDIS的联合主编Ronald Rousseau教授在2018年与Leo Egghe教授、Raf Guns博士合著出版了Becoming Metric-wise: A Bibliometric Guide for Researchers一书。三位作者的名字在科学计量学界已经广为人知,尤其是前两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都是领域国际最高奖——普赖斯奖获得者。这样一本引人瞩目的著作,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广泛关注。我国著名的科学计量学专家武夷山教授曾对该书作了精彩评介(去阅读),评介的最后提到: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的科学计量学研究团队正在翻译此书,盼望中译本早日问世!
如今,由JDIS主编杨立英研究员带领制作的中译本《智慧计量:科学计量学使用指南》已经出版。荣幸的是,我们邀请到了武夷山教授为其作序。序文中,武夷山教授以其不凡的视野器识对书中的思想理论进行了介绍和评述,他对文献计量学相关应用的深知灼见读来也让人拨云见日。
如此佳序,我们邀您共赏,一睹为快。
在中国的科学计量学界,提起罗纳德·鲁索,应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不仅因为他是科学计量学界的最高荣誉—普赖斯奖的获得者,是 ISSI 的前任主席,而且因为这位比利时人像著名国际友人白求恩一样,长期以来为中国的很多科学计量学学者提供了大量无私的帮助。鲁索教授在其每一封邮件的最后都带有一句话:在科学事务中,无论怎么慷慨也不过分(In scientific affairs one can never be too generous)。鲁索教授就是在学术上慷慨助人、无私馈赠的一个典范。举个例子,杜建和笔者曾经有一篇合著论文,在修改过程中得到了鲁索教授多次关键性的指点,因此,我们恳请他做本文的共同作者,但他执意不肯。他表示:你们若那么客气,在“致谢”部分提一下我即可。当然,在指导中国学者撰写论文的过程中,如果他认为自己的贡献足够大,还是愿意做论文的共同作者的。鲁索教授迄今已有 269 篇期刊论文被 WoS 收录,其中约 70%是合著论文。与鲁索教授合著过论文的作者总数超过 100 人,其中 72 人是中国学者。鲁索教授与这 72 位中国学者的合著论文数高达 110 篇,约占其论文总数的 41%。我想,无论在什么学科领域,就与中国学界的深厚友谊和互动频率而言,大概很少有外国学者能超越鲁索教授的了。因此,他与利奥·埃格赫教授(也是普赖斯奖得主)和青年才俊拉夫·冈斯博士(其博士学位论文由鲁索教授指导)合著的著作 Becoming Metric-Wise:A Bibliometric Guide for Researchers①于 2018 年问世后,自然迅即引起中国科学计量学同行的高度重视。2019 年 4 月5 日,我在科学网博客上简要介绍了此书的内容。如今,该书由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杨立英研究员领衔的团队译为中文,由科学出版社出版,可喜可贺!在本书中,metric-wise(ness)被译为“计量智慧”②。作者指出:
科研人员应当拥有“计量智慧”(S. Rousseau & R. Rousseau,2015,2017),他们应该对应用于自身评估的指标有足够的了解,如文献的引用背景、评估委员会采用的评估指标的正确数学公式、指标结果,以及这些指标潜在的误用情况。让科研人员拥有“计量智慧”,了解自己的科研产出会被怎样评估,从而使得自己在申请资助、应聘或者职称评定中更具优势,这正是本书的主旨所在。
文献计量学相关指标在科研评价中已经获得大量的应用。尽管争议不断,但合适的态度有益于这些指标的应用趋于完善,而不是因噎废食。在科研评价中坚持“两条腿走路”,既注重传统的同行评议,也不偏废新兴的量化评价方法,方能使科研评价行稳致远。我想,这正是本书的长远意义所在。此外,我想指出,将“一个单词+wise”构成的英语新词全面、准确地译为中文颇为不易。例如,test-wise,通俗地讲就是“会考试”。其含义可能是正面的,也可能是负面的。假如一个学生平时很用功,成绩也不错,但不善于考试,在关键考试中老是掉链子,那么,这位学生可能就很难考上心仪的大学, 或日后可能很难获得自己理想的工作。于是,这位学生的老师会语重心长地对他(她)说:“你得会考试啊!”此时,“会考试”是完全正面的含义。而在另一些时候,有些人平时不用功,学习不踏实,但热衷于搜集和应用一些应试小技巧。这些人说不定能拿到相当不错的考试成绩,但他们与扎实掌握了所学知识的同学相比,差距其实是很大的。他们也许自诩为“会考试”,但这一“优点”不值得推崇。与 test-wise 类似,metric-wise 就是“懂测度”“懂计量”,就是明白计量指标、计量方法和计量过程是怎么回事。本书中的 metric-wise,用的主要是该词的正面含义。但是,我希望本书的读者一定要明白,不管哪种“-wise”,都可能有负面含义,metric-wise 也不例外。比如,某学者在文献阅读中可能会得到这样的认识:国际合著论文的被引用情况通常要高于非国际合著论文(经验数据支持这样的结论)。于是,作为“懂计量”的学者,为了使自己的论文获得更多的引用,不去积极开展实质性的国际学术合作,而是腆着脸央求发达国家的学者在其论文上署名。又如,某些“懂计量”的学者过度追求有利于自己获得漂亮的评价指标值的行为。例如,急于向影响因子极高、名气极大的多学科期刊[如《自然》(Nature)和《科学》(Science)]投稿,而不向更加适合其文章内容的本专业的期刊投稿。这样一些“懂计量”的行为难道值得提倡吗?不仅不应提倡,还应嗤之以鼻。本书的“前言”指出:本书的基础工作之一是《情报计量学引论》,这是由罗纳德·鲁索和利奥·埃格赫合著的一本书,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于 1992 年推出了该书的中文版,这是我最欣赏的图书情报学教材之一。对于我所指导过的以科学计量学和信息计量学为其学位论文主题的所有硕士研究生,我都会向他们推荐此书。但由于印数太少,此书早就售罄,我只好把自己珍藏的这本书先后借给一个又一个学生看,还“勒令”他们写下借书条,生怕我后来记不清是借给谁了,索还无门。多年前,有一位学生告诉我说,她读书时喜欢在书上写写画画,但她不好意思在我借给她的书上写写画画,于是就在网上买了一本旧的《情报计量学引论》,售价已经达到了 38 元(定价 9.6 元)。与《情报计量学引论》相比,本书有两大优点:一是写法上更加通俗易懂;二是补充了 1990 年以来涌现的许多新内容,尤其是网络知识、网络计量学和量化科研评价的相关内容。本书从头至尾都非常精彩,用满目珠玑来形容是一点不过分的。从《情报计量学引论》到本书,我个人最欣赏的都是偏数学部分的内容。本人数学功底有限,根本无法完成鲁索和埃格赫(两人都是数学专业出身)所擅长的将一些经验定律一般化的工作,因此我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本书第 9 章“信息计量律”集中展示了这方面的成果。没有这类工作,科学计量学研究就会长期停留在经验研究阶段,无法真正上升为“学”。我还欣喜地发现,本书某些观点或品位与本人的观点或品位暗合。例如,作者指出:
我们认为替代计量(altmetrics)这个术语是个糟糕的选择:它的发音类似于“旧”的计量指标,今天的替代标准肯定不会在十年内成为替代标准,替代计量只是一种特殊的信息计量形式。或许替代计量指标更应该被称为社会影响力指标(social influmetrics)(Rousseau & Ye,2013)或社交媒体指标(Haustein,Costas &Larivière,2015)。
我没有读过文献(Rousseau & Ye,2013),但我在 2014 年 3 月 2 日发表了博文介绍普赖斯奖得主、荷兰学者亨克·莫德(Henk Moed)教授和加利·哈勒维(Gali Halevi)博士发表的“Research assessment: Review of methodologies and approaches”(科研评价:方法和进路之综述)。我在这篇博文中,就将 altmetrics类指标译为“社媒影响计量指标”。又如,本书第2.2.3节的标题是“施奈德(Shneider)的科学家分类”。而我在2010年8月4日发表的博文也介绍了施奈德的“科研四阶段与科学家四类型”的论述。不敢说“英雄所见略同”,但是,能与鲁索和埃格赫这样的大学者有相近的认识或相同的欣赏对象(文献),总归比“与名人同框”要光荣吧。好了,闲言少叙,请大家尽快阅读本书吧。原先完全不了解本领域的其他学科的学子,读了此书可能会萌生投入此行的冲动;原先就从事科学计量学研究的读者,通过阅读此书将会明白,本领域的高标卓识是什么样的境界,从而激励自己不断提高,永不止步。是为序。
武夷山
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
2023年2月2日
① 即本书的英文原版。
② 此处用作名词,译为计量智慧,与书名区别。
JDIS面向整个科学界,以荟萃使用跨学科方法和大型数据集来研究科学研究本身的基础机制为使命,以加深各界对科学主体(科学家、科研机构、国家等)之间相互作用的定量理解为愿景,为促进科学创新提供工具和决策参考。
主要发表以科学研究和创新活动本身为研究对象的数据挖掘和决策支持相关文章,例如科学学、循证决策、科研评价、科学计量学/信息计量学/文献计量学等,收文类型包括原创研究、综述、观点、通讯、笔记等八种长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