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失去多少个‘天堂湖’‘武功山’户外圣地?

旅行   2024-11-04 17:55   广东  

徒步作为一种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内涵和外延都在不断扩展和深化。


从一开始非常小众化的挑战和探险到现在融合休闲放松、旅游社交等多种元素的生活方式,徒步正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逐渐成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


交通越来越方便,网络愈来愈发达,以前未被发现的路线或者门槛高些的路线在短时间内走红网络,随之涌入大量人流,户外事故频发和山野环境恶化紧跟其后。


我是从2020年开始关注山野环境的,在2021年创立了【莫染自然组织】——引领户外爱好者走进山野捡垃圾,倡导无痕山林;


在2023年提交的【自己垃圾自己带走项目】申请到patagonia中国区的1%地球税的资助,虽然项目在实施中无奈停止新的思考和方案落地要面对的诸多问题。


后面再说,这儿就不展开了,还是先让我们看看世界上知名的徒步路线是怎样的吧。



一、世界知名徒步路线就没有垃圾吗?


不过遗憾的很,世界经典的徒步路线大多在国外,像法国/西班牙的圣地亚哥朝圣之路、澳大利亚的悉尼至墨尔本大洋路海岸步道、法国/意大利/瑞士三国的环勃朗峰、美国的太平洋屋脊步道……这些我都没有走过。


有没有垃圾我是没有亲眼验证过的,但是去年4月我去了香港的麦理浩径,今年4月去了熊野古道,那就先来说说我看到他们的样子吧。


1.1 麦理浩径



香港于1979年启用麦理浩径,是香港最长的远足径,长达100公里,起于西贡北潭涌,绕过万宜水库,由东向西横贯新界,穿越香港八大郊野公园,以屯门为终点。


分为长度不等的10段步道,需要翻越二十多座山,95%的步道在自然护理区内,2016年麦理浩径被国家地理频道评为全球二十条最佳行山径之一。


用4天时间走完麦理浩径100公里,也看了100公里,除了第二段的海岸线段和第一段的破边洲有些许垃圾外,其他路段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很少。


香港渔护薯在每个登山口都会树立引导牌,并且告知沿途没有垃圾桶,请把垃圾带走(please take away your litter)。徒步回来,我专门去官网查了一些资料并整理成文章《重装麦理浩径期间关于处理山野垃圾的观察与调研,希望对大陆山野步道建设有所启示》。


麦理浩径垃圾少,简单提炼出4个方面:

官方会在郊野公园开展公众教育

● 推行自己垃圾自己带走计划——撤掉山径垃圾桶

● 竖立官方统一的引导牌

● 义工机制



1.2 熊野古道


熊野古道,位于日本本州纪伊半岛南部,全长 1000 多公里,横跨和歌山、三重、奈良三县,是通往熊野三山(熊野本宫大社、熊野速玉大社、熊野那智大社)的参诣道之总称。

熊野古道其实是 5 条千年古道的总称,分别是中边路、大边路、小边路、伊势路、纪伊路。其中,中边路是最受欢迎的线路。


如果说麦理浩径的干净是有迹可循的,那熊野古道会让我循得什么呢?

去之前,看了很多的攻略,都说它特别干净,于是对熊野的期待比其他路线更多了些,一方面是想一验真伪,另一方面想为国内寻些药方。


用4天时间踏破熊野古道,徒步沿途很少有垃圾桶,也没有麦理浩径登山口设置的引导牌,垃圾却实少甚至可以用没有来描述结果,想学点东西回去的,人家已经在武学最高境界了——无招胜有招——啥也没有学到。



在后面的日子里经常和很多朋友聊起来这个话题,也在会在网上找找原因,总结有二:


其一,熊野三山历史上是皇族和贵族的参拜道路,也是许多游客向往的徒步圣地,这无形的力量增加了游客对熊野的敬畏之心。


其二,日本在垃圾处理和环境保护方面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公共场所很少设置垃圾桶,这迫使民众在日常生活中自觉地进行垃圾分类和回收,从而保持了环境的整洁。同样的,熊野古道也很少看到垃圾桶,这种管理方式,时间一长是有助于减少垃圾的产生和随意丢弃‌的。


不管是麦理浩径还是熊野古道都有一个共同点——减少垃圾桶的设置。



二、国内户外环境现状


上下5000年的泱泱华夏幅员辽阔,自然与人文资源甚是丰富,徒步路线全国各地处处都有。让我们且看它们的样子。


▼川西贡嘎环线

图片来源两步路用户by 番茄523


▼惠州大南山

图片来源两步路用户by 番茄523


▼天堂顶

图片来源两步路用户by 番茄523


▼江西武功山

图片来源两步路用户by 番茄523

图片来源两步路用户by 林主萍

乌孙古道我没去过,好担心以后变成封禁之地或者变成“下一个雨崩”,这估计也是不少户外爱好者担心的吧——“无路可徒,无山可攀”。


与其焦虑未来,不如做好当下——究其因,纠其正。


三、究其因


国内徒步路线像上面图片这情况的不胜枚举,究其因也不是一两个方面或者一两个人的原因。


3.1 造访者的环保意识薄弱


3.2 造访者的能力与路线不匹配


徒步过程中就有遇到过一边徒步一边梨花带雨的,还有边走边扔装备减负的。我曾经在路上捡到过路餐没开封的整包面包和零食,捡到过没开瓶的啤酒、纯牛奶,还捡到过雨伞。


3.3 对造访地缺少敬畏之心


3.4 赛事举办方/户外俱乐部/领队不作为


不少越野赛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路线沿途都会存在很多能量胶、盐丸……包装袋,还有久久不回收的路标丝带。


一部分领队自己环保意识就很薄弱,还有一部分领队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是怕影响和客户的关系,在行前避而不谈环保出行,不要在山里丢垃圾,行程中看见队员丢垃圾也假装没看见。


目前,存在很多的户外俱乐部走到哪丝带就绑到哪,感觉沿途绑丝带就像是领队的一项Kpi指标一样。



3.5 热情好客的原住民


很多路线的原住民淳朴热情且好客,他们不仅允许你把垃圾放在他们那里,甚至有时劝你把垃圾放在他们那,可是他们怎么处理呢——或焚烧或填坑?


五台山的大南庄就有一个巨大的垃圾坑。


3.6 基础设施不足


许多徒步路线既没有权威性的引导也缺乏垃圾收集和处理设施,徒步者难以找到合适的垃圾桶或厕所‌。这就导致只要存在一处有垃圾,破窗效应立马就照了过去,用不了多久也就成了垃圾堆放地——在原垃圾堆上“添砖加瓦”心里负担总是轻的。


3.7 官方懒政


徒步路上,有时会遇到在隐秘角落惊现大量的垃圾。这应该大概率是甲方分派给乙方,乙方又外包给丙方,而执行人拿钱却偷懒,保住表面,反正甲方也不会上来检查。


还是举两个例子吧:


● 2024年4月莫染自然清山志愿者在浙江龙王山防火道的一处低洼地掏出上百斤的垃圾,这堆垃圾3月份还在距离低洼地不到30米的防火道上。一个月后居然“自动隐藏”了。


● 2023年9月莫染自然组织武功山清山,只因我在沈子村通往九龙山的路上(海拔1000多米的一个平台)休息,无意间发现平台下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垃圾填埋场。我知道的武功山徒步从龙山村、东江村、沈子村进山都需要缴纳卫生费,路边却是垃圾填埋场和焚烧地。



四、现存的一些徒步路线管理方式


4.1 圈地改造成景区


如果某条徒步路线持续火爆,那它可能只有三条出路了,一成为景区,二成为禁地,三强制捆绑收费。


圈地,收费,再聘请人员维护。说到这里,“雨崩”俩个字可能已经蹦到大家的脑袋里了。



4.2保护=禁止


或是设立了保护区、或许因为垃圾污染严重,当地就会简单粗暴一纸关于出于安全因素、环境保护、生态恢复等大词的公告配合封禁。


为了实施封禁,当地还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对试图进入的人员围追堵截,抓住就会面临批评、劝返、罚款和检讨。


4.3 强制捆绑收费


在国内的某些徒步路线上,当地会在必经的出入口上设置卡口,收取卫生费、车轮费等,甚至还会强制徒步人员雇佣马帮和向导,否则不予通行。神农架300元/人的进山费,这或许是我知道低海拔最贵的进山费了。


收取卫生费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话说两面:一是,对于徒步者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有些人自认为已经交了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山上扔垃圾了。二是收费的地方可能只是将其作为赚钱的一种手段,后期不会或者也无力上山清理垃圾(武功山就是眼前的例子)。



五、解决徒步路线垃圾问题的措施


5.1 管理者转变管理思路


把“事后处理”转为“事前预防”,把安置垃圾桶转为环保引导,把原本清理垃圾的人力物力转变到安全与环保宣传上,提高徒步者的安全与环保意识。


在热门徒步路线和景区增加巡护人员,及时发现并制止不文明行为。


5.2 撤掉沿途垃圾桶设立权威引导牌


在进山口或休息的凉亭/平台/露营地设置权威且统一的引导牌。(参考香港)


5.3 设立定点垃圾收集处


在入口处设置检查站,提醒游客带走所有垃圾,提供必要的垃圾袋并告知徒步过程中要投放在何处(投放点的设置,一定要方便垃圾的清运)。


5.4 用户教育和培训


把各种各样的环保组织和基金会利用起来,在一些郊野公园定期举办环保相关的公众教育类培训。并通过媒体、社交媒体、学校教育等多种渠道,普及“无痕山林”(Leave No Trace, LNT)的原则,增强公众的环保意识。(参考香港)


5.5完善法律法规‌


建立相关法律法规,要求徒步者下山时必须携带一定数量的垃圾‌。(参考欧美,俺没去过道听途说)


强制规定每个景区特别是涉及山野环境的必须推广可持续旅游:


•限制游客数量:通过预约制度等方式,控制每天进入景区的游客数量,减轻对环境的压力(秃噜皮的武功山金顶——让人不忍直视,痛惜万分)。


•鼓励使用环保产品:推广使用可降解的餐具、包装材料等,减少塑料垃圾的产生。



5.6 制定志愿者/义工机制


鼓励公众参与到徒步路线的巡逻、捡拾、教育工作当中。(参考香港)


为了更有说服力,具体的流程我也贴出来。

 

最后,感谢你的耐心阅读。如有不妥/不正确之处,欢迎在留言区留下你的观点,一起讨论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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