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投奔我家,在东北扎根,暮年举家迁回山东,把我母亲闪得够呛

文摘   2024-11-13 11:03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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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来到我家,在东北扎根,晚年全家迁回山东,给我母亲带来了不少惊讶。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有个五姨,她住在村子南头的三间瓦房里。那时我家住的是草房,遇到雨水就变得黑乎乎的,而五姨的瓦房总是红彤彤的。五姨是我亲姨,她叫我母亲四姐,我母亲则称呼她为小五。母亲和五姨之间有个舅舅,他什么活都不干,因此这对相差四岁的姐妹就被安排去磨豆腐。一个十岁,一个六岁,两个小姑娘抱着磨杆,每天早上都要磨出一份豆腐浆。六十多年前,制作一个豆腐需要多少斤黄豆,母亲记不清了。总之,天还没亮,她们就得被叫起来。我母亲十九岁时去了东北,那年五姨刚满十五。母亲一走,五姨就感到失落,哭了很久才适应没有四姐的生活。五姨虽然不识字,也不会写信,但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到了十九岁时就对姥爷说要去东北看四姐,如果那边合适就留在那里。姥爷没有阻拦,还给了她路费。五姨和我母亲不同,虽然不识字却毫不畏惧,凭着一口气就自己坐上了火车,一路上打听着来到了我家。五姨出现时,我母亲还没收到姥爷的信,母亲惊喜交加,几年来终于见到了亲人。然而,她却为五姨的婚事担忧了一宿:五姨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这样的模样能找到婆家吗?事实证明,母亲的担忧是多余的。没过多久,五姨就被村里一户人家看中。那位小伙子是家中独子,母亲早逝,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为了娶五姨,他家把房子的草盖换成了红瓦,这在村里可是头一份,五姨算是嫁入了“豪门”。我家的草房只有两间,一间做饭,一间睡觉,成人和孩子都挤在一个屋里。而五姨的瓦房有三间,中间是厨房,东西各有一间卧室。她家孩子小,跟着大人住,闲下来的那间用来放杂物。母亲说:“你五姨真命好,一结婚就有三间瓦房,而咱家就这两间,还是后盖的,别不知足!”

我怎么会不知足呢!我们家虽然不大,但母亲把一切都打理得非常干净。炕上从来不会乱放东西,地上也总是没有一点垃圾,窗玻璃擦得亮闪闪的!五姨也很爱整洁,只是她的表弟太顽皮,没多久就把炕上弄得乱七八糟,还把东西扔到地上。大表弟出生没几天,母亲不让我去五姨家,我却偷偷溜去了。五姨躺在炕上,头上裹着头巾,正在坐月子。她见我来了,立刻让我吃鸡蛋,还给我一些点心。临走时,五姨给我拿出一条新裤子,我穿上后发现是一条喇叭裤。到了七十年代末,我穿着这条喇叭裤在村里晃荡,成年人见了都对我微笑,小孩们则羡慕得不得了。母亲对我说,不听话,又让你五姨花钱!父亲则说,五姨买了就让她穿,她又不是没钱。母亲说,刚添了孩子,钱要留着以后用!虽然母亲这么说,最后还是让我穿着喇叭裤在村里显摆。大表弟两岁时,五姨又生了二表弟。五姨对她的孩子非常宠爱,这和我母亲的态度截然不同。母亲对我们非常严格,不允许随便动,也不准随便说话,做事都要规规矩矩;而五姨的孩子则可以随心所欲。她好几年都没有茶杯和茶壶,因为新买的没多久就被两个儿子摔坏了。五姨不在乎这些东西,她担心渣子会伤到孩子,所以不买。等孩子们长大后,她才开始添置这些东西。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五姨对我特别亲切,但她不常来我家,母亲也很少去五姨家。姐妹俩见面时,五姨总是笑容满面,一口一个“四姐”叫着;我母亲则笑着称呼她“小五”,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五姨嘴巴很甜,虽然不总是笑,但叫人叫得很亲切,见到我就称我为“外甥女”。五姨的两个儿子名字里都带有“力”字,因为我弟弟的名字也有这个字。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字里带了“琴”字,因为我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字。每次见到我,五姨总是夸我,称赞我大眼睛和双眼皮,还夸我脸大,皮肤白!她偏偏说表妹长得像我,也有大眼睛和双眼皮,只是她的皮肤比较黑。

后来我上学后,五姨见到我的机会少了,每次见面总是说表妹越来越像我。五姨和母亲之间的交流依然不多,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我注意到五姨的眼皮是内双,眼角微微下垂。她的嘴角轮廓分明,两颗门牙洁白,一笑就露出来。她个子不高,身材胖乎乎的,而我的母亲则个子高挑,身材匀称,皮肤特别白皙。难道五姨会嫉妒我母亲的美丽?五姨不常来我家,但五姨父却常常带着表妹来访。冬天的晚上,五姨父总是在我家待上一整晚。他一来,母亲就很高兴,父亲则忙着泡茶、端上瓜子和糖果。五姨父话不多,安静地坐着,偶尔笑笑,也不急着离开,一坐就是一晚上。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一定是五姨安排他来的。她惦记着我母亲,却又不想亲自来,所以让五姨父来,自己也就安心了。

在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了解到了一些往事。那年我外婆去世时,我母亲八岁,五姨才四岁。她们的奶奶管理着家庭,除了种地,还会做豆腐,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每天早晨,她们都会卖一个豆腐,年纪小的推豆腐,年纪大的负责卖。母亲和五姨一起推石磨。五姨个子小,推一会儿就累得不想动。母亲性格要强,上去就给她一杵,五姨立刻流下了眼泪。母亲让她不要出声,五姨边擦眼泪边继续推;后来母亲心软了,允许她休息一会儿,五姨才得以稍微放松。五姨性格活泼,有时叼着煎饼跑来跑去,母亲则会喊住她,不让她太疯。五姨虽然怕她四姐,但也很依赖她。长大后,五姨心里萌生了去东北看四姐的念头。于是她来到我家住下,迟迟没有提回山东的事。

我奶奶便开始为五姨物色婆家。恰好五姨父也在找媳妇,缘分就这样巧合。五姨父个子不高,大眼睛、双眼皮,五官端正,十分耐看。五姨同意了这门亲事,母亲于是让父亲给我外公写信。外公对待五姨的婚事态度和对我母亲的婚事一样,很快就同意了。那时我母亲还在二十多岁,就开始为五姨的婚事操心。虽然外公养了八个孩子,但有两个孩子的婚事他并没有过多插手。在五姨出嫁前,我母亲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孝敬长辈,没事就别总回来,别让村里的人说闲话。五姨含泪点头,我母亲的眼圈也红了。五姨是从我奶奶家出嫁的,我奶奶性格很好,特别能包容。五姨喜欢找我奶奶聊天,称她为“表婶子”,这个称呼我一直无法理解。出嫁前,五姨常住在我奶奶的东屋,和我大姑一起,我爷爷奶奶对她非常亲近。五姨在他们面前说说笑笑,恢复了她活泼的性格。五姨出嫁那天,五姨父用一辆马车来接亲。

尽管是从村子这边到另一边,但这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当时流行“颠媳妇”,一些年轻人会在大路上放置横木,让马车轧过去。就因为这个环节,我奶奶(送亲的娘家人)竟然被颠下来了,结果她的腰疼了很久。五姨结婚后,常常去看望奶奶,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我奶奶去世。她把奶奶的家视为自己的娘家。我问母亲,为什么你去五姨家?母亲回答说,没什么事就去干嘛呢?五姨在大路上看到我,总是非让我去她家,还一定会给我准备好吃的。随着五姨年纪渐长,她来我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她一般是在吃过早饭后过来,和我母亲聊聊天。待到上午十点多就准备离开,母亲常说,留在这里吃了再走吧。五姨则坚持不在这里吃,生怕给母亲添麻烦。我们家盖房子时,五姨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像是在忙自己家的事情一样,操心得很。

大表弟结婚时,父亲去当伴郎,母亲则从早到晚待在五姨家。二表弟和表妹都在山东安家,婚礼也在那边举行。我们没能去,只能送上礼金。五姨陪着母亲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光,母亲身边有一个亲姐妹,这让她比那些远嫁的姐妹幸福得多,五姨也是如此。两个人互相依靠,难道她们还会想起小时候一起推石磨的情景吗?土地承包后,五姨父因为是三代单传,家里有十多亩地,成了村里的种粮大户。五姨父很能干,每年收的粮食和收入都是第一名。这时,五姨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盖了六间新房子,买了其他地方的院落。

母亲说,你看你五姨家过得多好啊!大家都很兴旺!我说,那你脸上也有光呢,五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都是奔着你来的!母亲则说,你山东的那些姨们也过得不错!你外公从不让她们吃闲饭,她们都是过日子的能手。五姨父的老家在山东费县,二表弟和表妹都在那边安了家,五姨在费县为大表弟和二表弟都买了房子。我们这边修水库,五姨家的部分土地被征用,赔偿了几十万,老两口还办理了失地养老保险。而我家没有土地可征用,父母也没有资格办理养老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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