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江人物∥清廉、耿直的凌荫庭

我家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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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荫庭，学名凌家庥，男，汉族，1884年出生，绥江县大沙坝老糖房人。幼聪慧、喜读书。但家穷，仅几石薄土，家计每有不敷，专靠其父凌一恒（字尚庭）教书弥补。荫庭即在父亲塾中就读，后又受业于秀才凌家和，打下较好的汉文基础。12岁时，曾帮父亲授徒两年。1906年绥城文昌宫创办两等小学，谢培、锺灵分任教员，荫庭进该校高年级插读。1915年考入云南政法专门学校，1918年毕业即滞留昆明，先后在市府、省府供职，任参事、参军，做编修、书记等文职工作。

1927年二、五军倒唐，唐继尧下野，龙云在与胡、张、李军事政治角逐中获胜，出任云南省主席。龙为了治滇有所作为，思贤若渴。1928年春，龙云初掌滇权，荫庭被举荐出任龙云的二等秘书。这年秋，龙云被蒋介石委为讨逆军第十路司令，荫庭被指定两次随军参赞军务。其中一次是1930年3月龙奉蒋命出兵广西。此次出师，滇桂两军战于南宁、平马，龙云初识荫庭善谋善断的才干。返昆后，龙云曾为一匪事大感棘手。大致情形是：迤南（滇东南）有名叫李少中、余发溪、蒋士英的三个巨匪，以李少中为首纠集上万名匪徒，以抚仙湖小姑山为负隅顽抗的主要据点，在附近约十个县的范围内为非作歹，顽固不驯，时出骚扰，成为龙云稳定云南政局的隐患。龙派兵围剿，历时二十余日，竟久攻不下。虑及广西军阀、恶霸龙济光与其匪互相勾结，且迤南数县士绅也与他们有千丝万缕联系，曾散布谣言对龙云施加压方。龙云在急切之间，实拿不出顾全方方面面的主意。为了万全，龙云把拟写剿匪文告的任务交到参事室和秘书组。荫庭胸有成竹，自告奋勇草拟初稿，而后交参事、秘书们斟酌，讨论中对初稿竟一字不易地予以通过。龙云见稿尤为赞赏，当即说了“才堪大用”的话。果然，此文告既说服了龙济光，又说服了迤南士绅，还设身处地为匪徒们讲话，分化了土匪内部。檄文传出，迅速而又顺利地瓦解了这支大帮土匪。这不仅使参事秘书们刮目相看，而且得到龙云单独召见、夸奖，嘱令草拟更多文稿。还有一次被召赴龙宅便宴，龙云赏识荫庭才华，令其帮办本需省主席亲办而又来不及办理的积案。案卷文牍共三百余件，龙云意为一星期内办完。荫庭领悟特强，每件略一过目，即拟写批语，语简意明，尽合龙意。如此数量巨大的文件，全部办毕只用了三天。

1934年的一天，龙云召见荫庭，告诉他欲委为副秘书长，委任状即将发出。荫庭不以为荣，反蹙额恳辞。龙苦劝，他固辞。龙云竟然动了真情说：“老弟，你就帮为兄一把吧”，荫庭再以宿疾很深转告，表达了知遇之恩，病愈定当再报。最后，龙说：“委状我暂不下，你再考虑考虑，待后再谈吧！”

这次召见，外面纷传荫庭升了官。迤南一个县长，想走他这个“新官”的后门，达到保官或升官的目的，送来贿礼，被他婉言推辞了。有一个姓肖的土匪，罪孽当判死刑，暗中使人用托盘送来了12个中秋月饼。送饼是假，每饼实藏赤金手镯一枚。荫庭虽只见月饼，尚未得见金镯，但想不要吃人口软，当即拍桌盛怒，一下子把托盘掀翻庭中，饼破镯出，荫庭一点也不为之动心，连连挥手叫来人滚蛋。这两种事传至龙云耳中，龙云淡然一笑：耿直、清高、迂腐、固执。

然而，龙云认为荫庭毕竟是个有用之才，他要让荫庭至少当县一级的地方长官，以寓储才备用之意。在此后不久，他叫荫庭去禄劝任县长，婉辞了；再后，委他罗茨县长，婉辞了；最后又令掌嵩明县，仍然婉辞了。所有这些，荫庭都以嗜好太深，体弱多病，难担重任委婉陈辞，实际都不主要。更主要的想法是什么呢？从他《呈龙主席》一诗是看不出来的，诗云：“鼎奠云滇大业成，丰功伟绩赖英明。将军缵绪平愚骥，革命出新悦庶民。历战追随微献奉，罹兹病弱少愉忻。志公镜鉴从庭请，贱恙粗康再报恩。”他家里人的见问和他作的诗《非蠹》中才恍然弄清其思想之主源。诗曰：“乡邦远别滞昆滇，宦事如云只淡看，我不蠹民图利已，凭心做事朗心天。”《读报有感》中的：“南天奋霹令人钦，直面群黎路益明，伏案寻思欣动念，欲辞当道就归程。”等诗句含意，就是他当时心态的佐证：其一、凡当官即难免受人贿赂，倘若受贿。吃了老百姓的冤枉钱，良心上他过不去；其二，1935年秋，红军胜利到达陕北，云南地下党人赵行先、王德三、吴澄、李国柱、刘平楷等为解放事业舍已献身事迹昭然。他感到共产党得道多助，必然成功。革命成功之日，共产党决不会轻饶做官人。

六十军出征（二排左一为绥江籍将领杨宏光）

1936年春，荫庭再以体弱多病为由，要求龙云委以闲职，龙云再次苦劝其留任秘书，不应。龙云也考虑荫庭病弱实情，遂委以云南省公路管理局第一科科长相对清闲的职务。荫庭闲中得乐，每天瘾足睡好之余，谈史赋诗。多是上午十二时至一时起床，再有些耽搁、往往于午后二、三时才到科里处理日常科务。清闲中渐觉无聊，也难免有的人找他帮忙，有的人和他扯皮。七七抗战开始，滇军六十军开赴抗日前线，他心境又添上一层苦闷，有四句诗曰：“方今抗日事当头，斑白难随说也羞。半壁沦亡人尽奋，老夫纵虑寡心涛。”略可透出这点由头。原来，他对他的妻只说了“如果我年轻体壮，就当兵抗日去了”一句，就引起对方无名火起，怨他辞官不做。骂他正事不理，却乱想胡思。对他全是臭言恶语。他不愿辩驳，但从此郁结心怀，无可自解。1939年春，公路局派他只身往彝良调查，他遂在彝良不假返回阔别20年的家乡绥江。荫庭返绥时，仅一包衣物，两袖清风，给故里正直的绅商印象很好。1947年，县参议会选他为议长，按法定人数已获通过，县长黄崇华亲送委状到门并一再劝说，硬是转荐其族弟凌家修（字效先）上任才算了事。

荫庭为人厚道公正，俭朴廉明。绥江县长黄崇华以吴芝和事，请他前往查实，给他的差旅费，只作实支实报，不贪挪一文；吴芝和以大礼贿赂，也推却不受。在昆明供职时，荫庭家居望中街文庙巷。三十年代中，县人凌发启因在云南讲武堂学习，假日常去其家过访，经常见其仅吃粗茶淡饭，三蔬一汤，返乡后生活全是续娶的后妻做生意所得为济。勉为其难地担任了两年族长，当然没有收入，倒给济了不少穷困的宗亲。对来自山村的苦寒学生，他也从不吝惜赞助。他只有二石五斗租子，佃户也根本不认识他们夫妇，土改复查中改为小土地出租成份。

绥江解放给荫庭带来很大快慰，尤其禁烟肃毒运动之坚决彻底、除毒务尽精神。从他写的“绥城绅贾半曾烟，恨我先年竟也沾。禁令如毛曾不慑，今钦党策决幡然”之句足以说明他感动不已的心情，进戒毒所前，本来留下一大包烟灰备吞，出所后一下子都投入灶中火烧了。

他心地善良，常揽做一些家事。街组开会及举办活动，他总是必到，他家的小杂货摊要上税，他也是第一个到所完纳。人们有什么要写要算爱找他帮忙，也从不推辞。返乡十多年间，人们仍习惯亲切喊他凌科长。1956年病逝，享年七十二岁。

绥江县政协委员凌发启，与荫庭为族叔侄关系，且有较多接触．深感其清高儒雅，品端质朴，1996年5月写了情念他的诗，诗云：“负笈法政列衙斋，腾达飞黄不系怀。辞不就官诚虑已，愤而拒贿实轻财。回乡不染官场事，谢客偏亲僻地才。解放临绥同众乐，我钦远瞩叹高裁。”7月13日，发启又激情难抑地以《七律·回忆荫庭法政学士》为题，信笔疾书写下了“法政专修毓栋才，迎阳荷芯绽莲台。重金不受冰清质，俗吏累辞玉洁怀。倚马才高堪大用，经心旨惬不须猜。无知每谓公慵事，后胜方知早远裁。”总结概括了凌荫庭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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