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溪郭家自从把新房的建筑设计,由“┌”改建为“口”型后,基坑的挖掘工作,在有条不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所谓捡银子的事,议论的人也日渐减少,渐渐风平浪静。然而,这波刚平,新波又起。不过这波倒不是关系到主人家,只是发生在主人的村寨。
事情是这样的:冬月初几天,半阴半晴的。江家怕天阴下雪,没有干柴烧火煮饭,家里的男女劳动力,都集中去山上砍柴和背柴。傍晚(方言说的打麻子眼时),江老端公背柴回家,走到半路,迎面来了两个人,问他是不是江老师江师傅,江回答说,是,你们有啥子事?二人说,家里横竖不清净,想请江老师去收拾一下。江老师找了个歇气的坎儿,把背上的柴趸下来,与二人慢慢说开了。只见二人一个是三十来岁,头大,头发有些长,两眼凹型无光,上身穿一件靛蓝色的土布棉长衫,下身穿一条黑色补丁裤子,身高约1米7左右,操本地口音。另一个约60多岁,也是头大,两眼凹型无光,一看便知是年轻人的长辈。两人的脸都是有骨无肉的样子。江老端公问:法式几道,时间好长?二人好像听不懂,一时答不上来。半天,老者才答:法式以不出“灵光”为限,时间不限,经文启咒不限。江老端公一听答话,就知道是不懂行的伙家。因此,双方三下五除二,很快谈妥了行法的一切,报酬按例收取,法器由主人家来请荐,负责来背。行法时间在日后第三天晚上开始,行法地点在观音岩上头。一切都决定了,双方意见一致。年轻人帮江老端公把柴背回家,江老端公留二人吃晚饭,二人不肯,大家客气了一番,二人走了。
那二人走后,江老端公才把柴背进了屋里。家里人见他这么晚才回来,问他怎么会事,江老端公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家里人讲述了一遍。家里人听后,认为有人请,又有了收入,心里也很高兴。第二天天明,江老端公怕误事,叫儿子亲自去把人家请做法式的事情通知他的师弟和徒弟们。大家全都作好准备,只等约定的时辰到来。
第三天下午,江家依然在背柴时,约定来背法器的人来了。在沟头坡上找到江家屋里的人,她把他们带回家,把早已准备好的法器交给二人背走。(这事江老端公专门给家里人交待过,如他不在,就让他们背去,否则,自背找苦吃)。因为做法式的地点也是大名鼎鼎的,同时人家事先也讲过,会从陡坡上来到观音岩大路上迎接,所以是十二个放心。来请的人家也真没食言,待姜老端公和他的师弟、徒弟们一起走至观音岩时,就已经有人在那迎接了。本来刚才还有太阳一竹竿高,可是遇着迎接的人带上小路才走不多几步,太阳就落山了。瞬间,雾气凭空而起,真是奇怪,走上坡路时,人不但不觉得热,反而还觉得冷飕飕的。走了大概一杆烟的时间,眼前压根儿就看不清楚路了,只能由带路的人在前,一个接着一个拉着手走。没走多久,大家又汗流浃背,大汗淋漓。姜老端公提议大家休息一会儿再走,带路人说:马上就到了。大家抬头一看,果然前面露出了茫茫白色。又走了好一会儿,姜老端公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地上不走了。其他人见师傅坐下了也就停止不前。带路人走上前去了好些,又退回来劝大家说:到了。大家顿时两眼发亮,隐约望见了房子。姜老端公也打起精神,霍地站起来说:终于到了,走没走几步,只见一个宽敞的坝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一户雕梁画栋的人家出现了。主人依照礼节接待了姜老端公和他的师弟、徒弟们。姜老端公他们立即把早就背到的法器拿出来,按规矩摆挂就位,作起了法。姜老端公是法式的掌坛师,吹螺仪行,法式开始。敲的敲,打的打,唱的唱,跳的跳,六、七个人就忙开了来。锣声、鼓声,加上唱声,观音岩上顿时响声雷动,震耳欲聋。如果不是坡下就是波涛滚滚的金河水平抑了“法式”的声波,它还会加倍响亮。尽管是这样,这场“法式”的声音不说传扬到了十里八里之外,至少也响彻了方圆三、五里的范围。
“法式”在一丝不苟地循序进行。按通常习惯,半夜时分,主人家要做点吃的东西给大家宵夜。但是,午夜都过去了,主人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姜老端公的徒弟中有人觉得不对,就说:我对这家人的脸好象一个都没看清楚似的,姜老端公说:不要打胡乱说。“法式”照旧进行着。过了一阵,大家还不见有人来叫吃宵夜。年轻人是熬不过上了年纪的人的,肚子饿得像饿鬼钻肠似的,就趁老师不注意时,悄悄溜进主人家厨房去查看,到底主人要做什么宵夜给他们吃。锅里正煮着东西,上下沸腾翻滚,年轻人一看,顿时吓傻了,差点大声叫了出来。在沸腾的锅里翻滚着的有癞蛤蟆、屎壳郎、四脚蛇等,一个个脚趾叉叉的,却不见一个人影。徒弟赶忙将所见告诉了师傅,师傅这时的脑壳好像也清醒多了,忙环顾四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眼里出现的明灯,现在只是白雾一片。他大声吼叫了几声,四周却只是静静一片,没有声响。姜老端公顿时不寒而栗,突然想起主人家来请的时候再三叮嘱不出“灵光”,这其中一定是有缘故的。老端公马上带着师弟和另一个徒弟去参灶,看见锅里煮的确实如徒弟所说。姜老端公知道事情走岔了,几十年的端公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他立刻念起咒语,出了“灵光”。“灵光”一出,邪不压正,本来面貌立即出现,真相大白,大家一看,四周哪有什么平坝,什么雕梁画栋的大房子,他们只是在观音岩上的荒山坟地里作“法式”,周围两三里都渺无人烟。用的“法器”,锣是挂在坟地旁的刺篱笆上,鼓是趸在坟前的拜台上,纸钱都是烧的自己的单衣裤,香蜡是自己拣柴生的火。每个人的脸上都花得不成样子。几所坟的草,都被他们碾死了。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把“法器”收来装好,准备回家。刚要开步,老天又哭丧着脸,下起了大雨。荒山野地无处躲藏,人人都淋的湿浇浇的。寒冬天气,谁经得起如此磨砺?一个个冷得直打寒战。有的像打摆子一样,牙齿上下敲得嘭嘭响,十多里路,大家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大家都是心里有劲可腿却拖不动,好在人多,还有点气势,否则更是不行。
观音岩对面,是人口稠密的大沙坝,中间只是金河之隔,直线不远,这面山的人喊对面坝里的人,可见声见人,相距不过千多米。因此这晚上乒哩乓啷、又唱又敲,大沙坝人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们知道河对岸荒无人烟,怎么会一夜闹个不停呢?第二天天亮又什么都看不见,他们感到很懵懂。一时流言四起,弄得大沙坝的人再也不敢过河来在观音岩上砍柴,观音岩金河渡口的船,收渡时间也比原来早了一个多小时,总认为晚了会有鬼来抢渡。
这次打锣事件后,不到一年,凡是参加过打锣的人,除江老端公外,相继得病死了。江老端公法术高深功底厚,但是,自那件事后,也是常常生病,第三个年头,也同样命赴黄泉。
江老端公打鬼锣的事情,是不公开的秘密。对参加过打锣而又相继病死,大家各有说法:一说是吓着了,病死的;一说是功底不深,鬼魔附身,把人整死的;最后一种说法是寒冬淋了夜雨成疾,没有及时医治,风寒转烈而死的。总之,打锣事件后三年内,所有参加的人都死了,就任凭流言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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