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 photo/图)
尽管每个人都在“抱怨”年味儿越来越淡,但是就像我忘不了幼时放鞭炮、敲大鼓、扭秧歌的年俗乐趣一样,成为父母的我们也都在努力地制造着我们理解的体会过的年的味道。
文|拾午
责任编辑|温翠玲
进入腊月,每个人心里都藏了一个沙漏,沙粒下滑的声音簌簌。隔三差五就能听到周围有人说,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
趁着元旦活动,我和队友带孩子置办新年衣物,里里外外面面俱到。商场童装区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什么经济下行消费降级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等队友结账时,突然旁边传来声音“过年么,就是给娃过呢”。我蓦然一惊,有一颗来自多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好像穿越到许多年前,我妈带着我在体育场买衣服,她一边麻利地帮我试穿,一边口齿伶俐舌灿莲花地讲价,穿插几句年节时特有的寒暄。“过年准备得咋样了,都置办好了吗?”“就准备点吃的喝的,没啥准备的”“咱有啥过的,都是给小孩们过呢”。
对啊,年就是给小孩过的。只有身为小孩的时候,才对过年无比期盼。岁月漫长,春夏秋步履蹒跚,冬天携着新年总是让小孩们望眼欲穿。小孩过年别提多幸福了。拥有了可支配的压岁钱,犯错的豁免权,无限畅吃的自由,守在电视机前不睡觉的理由。只要嘴够甜,就能拥有更多的零花钱。
跌进大人的世界之后,繁忙的工作和琐碎的家事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过年也不过是希望能在那几天假期里稍作喘息。三姑六婆的三堂会审,“工作怎么样,收入怎么样,有没有对象?”心里还默默拨动着小算盘,给爸妈几千,发压岁钱几千,备礼几千,去年的棉衣还能再穿一穿。西北风不知道几分甜。
荣升为父母之后,我和队友在与孩子之间日渐丰盈的亲子关系之中迎来了新年。新年,可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而我的孩子是一个初入世界的地地道道的中国小朋友。这位小朋友过她的第一个新年时只有半岁,我们能做的太少。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扒拉购物App许久,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地挑选出一件印有年份生肖的红色连体衣。孩子尚小,我们给家里窗户贴满卡通造型的窗花,来一波视觉冲击。元宵那天又在客厅挂满灯笼,给她唱我小时候的歌谣,“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
孩子渐渐长大,能参与其中的年节活动变多,第二年我们开始画年画。在网络上搜索了好多简笔生肖年画,我女儿胖乎乎的小手按着正方形红纸的一角,队友颤巍巍地用他的粗手指捏着毛笔画。新鲜的年画出炉,形不似神不似,我女儿激动之下“嘶”,画撕了。画年画的传统在我们家正式延续下来,截止到现在我们已经收集了牛、虎、兔、龙。
忍耐住在厨房乱飞的面粉,和孩子一起包饺子,捏不紧的边角混入锅里变成一锅面片汤。开车到允许燃放烟花的郊区挥舞仙女棒,年节的冷风也少了些凌厉。不知道“年兽”瑟缩在远处的山坳里作何感想,大人们总算找回了一些年节欢喜。
敲大鼓,扭秧歌,赶大集,看社火。哪有热闹往哪凑,哪有年味儿往哪嗅。
旧风俗捡起来。给爷爷奶奶磕头说吉祥话才能拿红包。春晚必须看到难忘今宵。节前采购跟着一起去,听一听超市里的循环演唱会,挤一挤市场上的小菜摊。
当年节氛围在快速行进的时间之中被稀释,年味儿反而愈加令人怀念。
尽管每个人都在“抱怨”年味儿越来越淡,但是就像我忘不了幼时放鞭炮、敲大鼓、扭秧歌的年俗乐趣一样,成为父母的我们也都在努力地制造着我们理解的体会过的年的味道。我想,我的女儿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怀念我们一起制造的年的味道。那时,她也会循着记忆复刻制造新的年味儿。年味儿便传承了。
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在客厅里画蛇年年画,我女儿兴奋地滑动网页选图案,“爸爸,画这个,这个好看。”
“宝贝,你选的这个图案太难了,爸爸画不出来。”我借口削水果在一旁揶揄地笑。
(作者为陕西关中地区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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