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讲解
唐中天竺沙门般剌密谛翻译
索达吉堪布传讲
第3课
◎传讲《楞严经》的验相
这部《楞严经》殊胜难得,尤其在历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禅宗在汉地很受推崇,所以本经也倍受重视。与我们之前讲过的《心经》《金刚经》《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以及《阿弥陀经》等经典相比,大家对《楞严经》的信心尤为强烈,这一点从很多方面都能看得出来。
一般而言,宣讲《楞严经》会显现许多瑞相。虽然不必执著于此,但这次讲闻在很多方面的缘起都比较好。我们从今天开始讲《楞严经》的正文——今天是2019年9月9日,“九九九”在世间意味着长久。
我曾经观察过,1999年9月9日我在泰国,《泰国游记》中记下了当时的一些经历,到现在已过去了整整二十年。那个日子对我而言意味深长,自那以后,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我在讲经说法方面的事业都很顺利。如今我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开讲《楞严经》的第一句经文,也许是执著,也许确实有这么一个胜妙的缘起。
据说当年虚云老和尚讲《楞严经》时,寺中忽然出现无比庄严的优昙花,花瓣很大且长时间不枯萎。虚云老和尚一生造过注解的经典只有《楞严经》,他在《年谱》中说:如果阅《大藏经》三年,能种下许多善根佛种,但走马观花地看则意义不大,所以应该逐字逐句专心致志地看;倘若没有时间阅藏,能专读一部《楞严经》,哪怕只熟读正文,不看注解,也会给自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关于《虚云老和尚自述年谱》,有北大学者说是后人伪造的,包括他住世120年的时间也不一定准确。这种观点并不合理。有学者从虚云的生年到最后圆寂的这段时间中,考证出一些非常可靠的史实依据。比如虚云在显现上因父母之命成过家,通过他和妻子的往来信件,完全能够印证其年龄。而这一点,在发现二人信件之前还尚无定论。
后来,虚云老和尚的弟子本焕和尚担任顾问,拍摄了连续剧《百年虚云》。虚云老和尚自小就有出离心,善根习气完全不同于普通孩子。这部电视剧共有20集,从1840年虚云诞生起拍到120岁圆寂,讲述了他一生的经历,我大概看了,拍得很好。
有些年轻人整天看世间的电影和连续剧,要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最终会影响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心实在不能安住,那不如看一些前辈大德的传记,这样对你或许会好一些。
其实,我们对三宝的信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价值观。学术界有些人总以似是而非的理由向大众灌输偏颇的思想,没有智慧和辨别能力的人就很容易受其影响。前两天我向大家说明了《楞严经》的历史、传承等方面的问题,若非如此,很多人仍然分不清楚这部经的真伪,他们心里始终会带着怀疑。
要是自己没能力澄清,也没能力精通经典的甚深意义,只是跟在人后随声附和,甚至跟着别人诽谤,这样的果报非常可怕。那天我说过,如果诽谤正法,过失比办一个屠宰场更严重。办一个屠宰场,杀害了很多众生,但只是毁坏众生这一世的肉体和生命;倘若制造了一个谬论,则会毁坏众生的法身慧命,造下的罪业多生累劫也无法清净。佛经中说,如果被毒蛇咬死,只是毁坏今生而已,但如果破了戒律、毁坏正见,那就是毁坏生生世世的法身慧命。
希望大家在短暂的人生中,最好不要给自己的未来制造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因。有些人依止了像提婆达多一样的恶知识,自己又没有辨别能力,就随意以邪见造论、著书立说。如果因此毁谤正法,其罪业很难清净。甚至有些大德在显现上也会造这样的罪业,到晚年又示现忏悔。
佛教徒一方面要认识《楞严经》的功德,另一方面,面对世人对佛法的邪见和误解,在适当的时候,我们有责任、有必要作出澄清。在这一次的讲闻中,我对历史遗留下来的很多疑惑和不同观点作了详细的解释,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再进一步为大家分析,这些观点产生的原因,是由于当时的历史背景及某些人为因素等。
现在藏地也有这种情况。比如某位格西或堪布去很重视修证的佛学院参学,学成归来后他就成了难得的弘法人才;如果他所去的地方只重视词句上的辩论——虽然佛法本身具足初善、中善、末善,但若除了执著词句外没有品尝过佛法的真正美味,在这样的道场中学习后,他也会染上耽执词句的习气。
不管哪个民族、地方或团体,老师的影响力都非常大,这种感染力不仅体现在好的方面,也体现在一些不好的方面。历史上的反面人物,比如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希特勒,他每一次演讲都能感动成千上万的人。我看了一些年代较早的德国纪录片,不得不承认希特勒的煽动力极强,一次演讲就能令大众为之疯狂,在人们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传法也是一样,善知识能为所化植入善法的种子,而邪知识则为众生植入邪恶的种子,甚至是对社会和个人有害的观点。
在此陈白大众,我讲解《楞严经》并不是以耽著或贪嗔来立宗,而是基于客观、公正的态度,以理为主而建立正道。在时间允许、参考资料具足的情况下,我还想讲一些《楞严经》的功德及前辈大德的感应公案。
◎惟悫大师注
据《宋高僧传》记载,唐朝有一位惟悫大师,有一次他到前宰相房融家中接受供斋,房融也许是想和出家人结善缘,请出家中十卷《楞严经》,每一卷分别呈于一位僧人前展示,并介绍了整个翻译的过程。
另有一种说法,《楞严经》起初是房融交予度门寺的神秀禅师等人,后经魏北馆陶沙门慧震造科判,从度门寺流传开来,惟悫法师得到科判后为之注疏。这一观点在《宋高僧传》中略有提及,但普遍观点认为惟悫法师是直接从房融处得到了《楞严经》。
当时可能有特殊的缘起,房融宴请了十位僧人,每人可展阅一卷《楞严经》。惟悫法师面前的经卷为第四卷,阅后生起极大的欢喜心,于是发愿撰写注疏。对古人而言,注疏是很严谨的事,惟悫法师于十年间猛厉祈祷文殊菩萨,终于有所感应。在他的清净梦现中,文殊菩萨骑着狮子入于他口中,此后在注疏过程中下笔如有神助。在撰著完三卷《首楞严经疏》后,又梦到文殊菩萨骑着狮子从他口中离开。
惟悫法师梦见文殊菩萨从口而入,像这样依靠清净显现所得的法,应属净现类的法要。藏传佛教中也有此类情形,如法王如意宝的著作中就包含着伏藏类、撰著类及净现类的内容。
总之,惟悫法师的《首楞严经疏》影响深远,此后陆续有续法大师(别号“灌顶”)、圆瑛大师等不少大德,在注释时也以惟悫法师的注疏作为参考。
◎真鉴大师注
据说,明朝的真鉴大师(别称“交光大师”),最初就是看了《楞严经》后产生觉悟而出家的。他想为本经写注释,然而这并不是个短期工程。与惟悫大师在十年中祈祷文殊菩萨类似,真鉴大师也在十年中不断地读诵《楞严经》。一次病中感得西方三圣前来接引,他向阿弥陀佛“请假”:“往生极乐是我的发愿,但如今《楞严经》的注解杂乱,我欲注疏之愿尚未完成。”阿弥陀佛回答:“确实杂乱。”就这样“批了他的假”。此后,交光真鉴大师的《大佛顶首楞严经正脉疏》一经面世,便广为流传、影响深远。虽然此疏在当时颇受争议,但也难以掩盖其珍贵的价值。
◎落于文字需严谨
讲记和注释是有时效性的,我们的一些发心人员也在很辛苦地连夜做讲记,在大家尚未忘却课堂内容前,及时提供参考资料以方便学习,是很有必要的。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成稿之后应标注“暂未定稿”,因为,之前的大德们注疏《楞严经》尚且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而我们讲记的最终定稿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斟酌和沉淀,若完成得过于匆忙,效果反而不佳。
讲记落于文字是流传百世、延益千年的大计,因此,深厚的文字功底及严谨的法义内容都不可或缺。不论是哪一位上师的教言,若能代代流传,均可利益无数后人。
前段时间,发心人员把编辑好的共八十多章藏文版《法王如意宝教言集》交给了我。最近我开始着手翻译,其间百感交集:有时感恩之情汹涌而生,深觉法王的诸多教言能汇集于此,发心人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有时又感到不尽如人意,有些地方并未如实记录法王的开示;有时感觉有所缺漏、不知所云,一个标题下几乎没什么内容,寥寥数语就结束了,而且语气也不像上师如意宝讲法的风格。
这是在法王圆寂十四周年时就整理出来的内容,在翻译时,有些整理得特别好,对此我非常感谢;有些整理得差强人意,我很好奇是谁编辑的,但文档后面却没有任何信息,所以无从知晓。看来,以后还是加上编辑的名字,若有贡献理应赞叹,若有欠缺就要和编辑单独聊聊了(众笑)。其实不管是以文字形式还是音频、视频的形式记录佛法都非常重要,如果要发心整理讲记,那文稿质量、措辞更需谨慎。
◎保存并弘传上师的教言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在女众中招募一些发心人员,整理有关法王如意宝的音频或视频——原本想交给男众负责,但现在男众这边事务较多,难以抽身,并且他们中间也基本找不到精通藏文的发心人员了。
这几年我外出的时间不多,包括去大学做演讲,讲藏语的机会很少,参与藏文编辑的工作也很有限。昨天相关负责人商讨后一致决定:接下来藏语翻译的重心,将放在与法王如意宝有关的音频和视频上。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开示,哪怕是短短的某个偈颂的讲解或是日常生活片段,只要是关于法王的,我们都要搜集起来。再过十年二十年,这些片段将成为非常珍贵的历史资料。我们以后还要逐步对法王相关的音频、视频作后期技术处理,将这些珍贵的史料归档保存。随着时间推移,倘若我们这群跟随法王的老人陆续离世后,就更没有知情人了,到那时再想整理相关的资料只会更难。
之前我提到过国外的创巴仁波切,他的弟子们在保存资料方面所做的工作确实很值得随喜。不管是上师在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方面讲法的音频或视频,都得到了完整的保存,加上他们的设备精良,所留存的影音资料质量都很高。
我们当时没有那样的条件,影音资料要么没有、要么模糊不清,确实很令人遗憾。从现在开始,作为上师的传承弟子,若存有音频或视频的,都有责任好好保管。这不仅是我们传承的珍贵记录,更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及精神财富方面很珍贵的资源,哪怕历经数十年、数百年,对后人也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创巴仁波切西方弟子们的记录也很客观,只是如实记录上师的一些小故事,并无浮夸的表达,也不会在超越日常经验的事上赞叹上师,如“上师会飞来飞去”“上师不用吃饭”等等。他们只是客观地记录上师的日常点滴,哪怕是上师的一个微笑、一次简单的沟通、与人交往的一个小故事都如实记录,这一切既真实可信,又不同凡响。
这样的记录非常有必要。最近我特别有感慨:以前去印度的好些经历都遗忘了,然后就像《盗梦空间》里看到陀螺在旋转就知道自己在梦境中那样,由于没有文字记录,只能苦苦回忆,凭借一点线索慢慢回到三十年前,往事逐渐清晰起来——“哦,那时候应该是这样。”
人的记忆完全可以依靠一些特殊的方法来重现。比如由俄罗斯人发明的同传和交传翻译,又比如现在一些学者或专业的翻译人员,依靠一些特定的符号进行速记,之后可以把原话复述出来。
我记得以前上师如意宝讲课时,我们就在大经堂的窗边翻译。上师每讲半个小时就停下来,吃药或者喝糌粑汤,给翻译留出时间。我们紧锣密鼓地翻译着,有时时间过长,法王就会问:“你们翻译完了没有?”当时的我也自创了一些速记法:简单记一个“印”表示“印度”,用“阿”表示“阿底峡尊者”……经过这样的训练,哪怕过去了很长时间,所讲之法也能完整重现出来。
在1987年到1999年间,我们主要使用交传方式翻译,有时在重要的法会期间需要同步翻译;有些是法王讲述时我记录下来,然后第二天按译稿做复讲,《百业经》就是这样翻译出来的。追随了我二三十年以上的道友,对此应该记忆犹新。
1999年我们去新加坡期间发现有同传翻译的机器,如获至宝,当即欢喜地置办了设备带回喇荣。刚好赶在极乐法会上使用,法王也显得格外高兴。从那时开始直到老人家圆寂,我们一直都使用同传翻译,它的时效性确实也非常突出。
当时西方的许多大德们还是以交传翻译为主,有些上师的风格不同,翻译也会随之应变。比如有的是逐字逐句翻译的,上师说“我去印度的时候”,下面翻译“我去印度的时候”,然后上师再说“去了那烂陀寺”,翻译紧接着“去了那烂陀寺”。也有些上师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说了好久才让译者复述,宗萨仁波切的父亲董瑟·听列·诺布仁波切(第二世敦珠法王之长子)就是这样。他曾在美国科罗拉多州传法,据当时在场的桑珠堪布回忆,仁波切一开始就洋洋洒洒地讲了40分钟才停下来让译者复述。当时法会是在一个大帐篷内举行,翻译期间仁波切就去外面的花园里赏花。当听到译者复述他讲的笑话引起哄堂大笑时,仁波切也边看花边和弟子一起哈哈大笑。他逛了半个小时后,回来问译者:“完了没有?”没完就再出去溜达一圈……总之,不同地方的翻译传统不同。
言归正传,无论我们翻译也好,做讲记也罢,尤其是落到文字上的事需要态度严谨,这一点非常重要。作为这一代的传承弟子,我们有必要把前辈大德们的言教、故事及所有事迹记录保留下来。事实上,一个法脉或传承能否延续并得以弘扬,与每一代传承弟子都息息相关,比如我们这一代弟子若能把上师们的教言保存并流传下去,那就算是比较成功的壮举,之后的下一代弟子也是一样,如此上师们的智慧和思想才能延绵不断、薪尽火传。
关于对上师事业的弘扬,一部分佛教徒比较重视修建寺庙等外在事业,另一部分比较重视闻思修学等内在智慧——其实两者都很重要,但如果从延续的时间长短而言,著书立说等内在智慧的影响会更加长远。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近期我们想汇集整理法王如意宝的智慧财富,编撰好以妥善保存。对我们曾得受过法恩的上师们所传的教言也应如法操办,将上师们的精神传扬后世。
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回忆起依止过的上师们时,我发现每一位上师都超然卓绝、殊胜无比,他们不仅从未伤害过任何众生,而且倾其一生都在为众生付出所有。无论显现生病也好、衰老也罢,他们在任何困境中都能任劳任怨、倾尽全力。
这些大菩萨的行传如此可敬,加上传承的加持力,哪怕能令他们的一句教言流传于世,都对后人大有裨益。若非如此,一般的世俗思想和智慧也不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多的心血。成办这样的事业并非易事,多少都会遇到一些阻碍,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财力,在此过程中还要考虑到不同众生的意乐和根器,但只要我们尽力成办这项伟大的事业,那得到暇满人身也算有一点意义。
◎正文
卷第一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当时我听到佛陀是这样说的。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与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众在一起。
去年我们讲《维摩诘经》,开篇是以“五圆满”来宣说的,这次我们按照宋代长水子璇大师所著的《首楞严义疏注经》,以“六成就”的方式来宣讲——很多大德也是依此讲解的。
“如是”,即信成就;“我闻”,即闻成就;“一时”,即时成就;“佛”是主尊,即主成就;地点“室罗筏城”,即舍卫城,具体位置在“祇桓精舍”,即祇树给孤独园,这是处成就;“大比丘众”,即众成就。总共六种成就,与“五圆满”极为相似。
首先,“如是”二字是信成就。
所谓信成就,意思是当时佛陀如理如实地宣讲,在场众弟子如是听闻并如实记录。这些文字都没有偏离佛陀的原意,无有增删地如实记录了佛陀的金刚语,以此可以增上后学者的信心。
在此很多注释都引用了《大智度论》的教证:“佛法大海,信为能入,智为能度。”佛法像大海一般深广,必须凭借信心才能趋入,凭借智慧才可到达彼岸。对于修学佛法者而言,初学时以信心趋入很重要。佛子想要信受奉持佛陀的任何教言,若没有信心,就会在开始时无法趋入,过程中无法坚持,最后关头也无法圆满,所以信心在修学的初中后都不可或缺。
“如是”的说法,与传承上师有一定的关系。西方智者认为:“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不管老师说得对不对,我自己的想法很重要,我也可以对他进行反驳。当然,我们不排斥开放的思想以及有想象力的表达,但在东方传统思想当中,“如是我闻”中的“如是”具有深刻的意义。
就像我们最近开讲的《论语》,如果没有“如是”的精神,弟子们不一定能如实记录孔子的言论,正因为有“如是”的传统,两千多年前孔子与弟子对话中说出的珍贵教言才得以流传至今。佛经也是如此,弟子唯有依靠信心才能受持佛陀的教言,并将其原原本本地流传后世。每一部佛经的卷首都会加上“如是”二字,这代表着佛法的真实可信、法义无误等重要意义。
第二,“我闻”是闻成就。
按《首楞严义疏注经》,有四类不同的“我”:凡夫“俱生所执”之我,外道“遍计所执”之我,圣者“假立”之我,以及修行“最终成就”之真我。这里的“我”主要是指在场的阿难、目犍连或舍利弗尊者等已得不忘陀罗尼的行者,也可以泛指现场的闻法者。
“如是我闻”意为,对于佛陀宣说的法,我当时就是这样听到的,不仅听闻明了,而且记忆清晰。这是五圆满中的法圆满。
第三,“一时”即时成就,对应五圆满中的时间圆满。
为什么用“一时”来表示时间?一方面,因为古印度没有记录确切时间的传统;另一方面,佛教的时间概念不仅是指当时,而是指三时。如今一些公文中的时间仅在当时有效,事过境迁之后就意义不大;与之不同的是,佛经中的时间在过去、现在及未来三时都具备时效性,故此处还表达了不会过时的含义。此外,在密法“清净时”的境界中,对“一时”还有另外的解释。
第四,“佛”,即没有欺惑和虚妄的觉悟者,为主成就,对应“本师圆满”。从很多经论中可知:断证功德(断除二障、证悟智慧)圆满的主尊所建立的教法是千真万确、颠扑不破的。
第五,处成就。“室罗筏城”即舍卫城,“祇桓精舍”就是祇陀太子的精舍,对应“处圆满”。
处成就即是佛陀宣说《楞严经》的地方。佛陀在祇桓精舍前后住留了二十五年,在其他地方没有待过这么长时间。关于这一点,《大智度论》中也有提及。有人问:“迦毗罗卫国是佛陀的故乡,为什么他成佛之后在那里待的时间不长,反而在‘外国’待那么久?”龙猛菩萨回答:“佛陀自己本无染心,在迦毗罗卫国和在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然而,包括释迦族人在内的许多人都是有染心的。若佛久住在迦毗罗卫国,有些人就会认为‘佛陀是我们这边的人’而心生贪执;而有些认为释迦族是怨敌的人,就会产生嗔恨心及诸多烦恼。以此因缘,佛陀久住于他乡度化众生。”
《大智度论》还说,佛陀并非因某地舒适或其他原因而选择前往,而是看哪里的众生与佛有缘,就去哪里度化。舍卫城与佛特别有缘,那里的国王和民众都特别有信心,所以佛陀在那里待的时间比较长。
关于佛陀说法之处,据法显的《佛国记》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等相关典籍记载,他们在取经抵达印度时,佛陀曾讲过法的许多地方都已成了废墟,遗址也不明显,经寻找后才发现并做了一定的恢复。我和法王如意宝一起去印度时也参观了一些遗址,并在那里念了《普贤行愿品》——当时的经历写在《梦尘回忆录》里了。
总之,舍卫城是佛陀待过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最有加持力的圣地之一。
◎圣地的勘探发掘者
在此我也想为大家介绍一下,印度境内如今这些被称为佛教圣地的地方,其中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如今的印度并没有着重护持佛教,其境内的佛法大多由藏传和其他教派的信徒在护持,目前佛法造诣较高的印度人也屈指可数;但在印度历史上,却出现过龙猛菩萨、寂天菩萨、月称菩萨、陈那论师等伟大的佛教上师。我们虽未曾与之谋面,但通过学习其论典,也会对他们佩服至极。
由于历史原因,如今修学佛法的印度人少之又少,在其他行业却人才辈出,包括波音公司和硅谷的很多公司都青睐印度科学家。在西方很多尖端领域中,据说除本国人外,印度裔高端人才的录用比例是最高的。班加罗尔被称为印度的硅谷,印度理工学院(简称IIT)甚至可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简称MIT)相提并论。印度人的世间智慧相当厉害,但与佛教的信仰和古印度的智慧相比,仍然有很大的差距。
近代印度圣地的勘探者、发掘者是英国学者亚历山大·康宁汉姆(AlexanderCunningham,1814-1893)。也许大家对他并不熟悉,但作为佛教徒,我们应该记住这位学者的贡献。
康宁汉姆是一位考古学家,在印度被英国统治期间,他作为工程师被派往印度并驻扎在兵团中。在印度鹿野苑常驻期间,他偶然在石头上发现一些古代文字,将这些石头拿到当时的印度博物馆和考古学院分析时被告知:“石头上的文字应该是印度的古文字,但婆罗门教中没有这方面的文献,可能是佛教或者其他宗教的。”
之后他返回英国,刚好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和法显的《佛国记》被译成英文出版,他对照这两册典籍,意识到之前所发现的文字与佛教有关,于是再次回到印度。
1837年,康宁汉姆开始在印度全心投入考古研究。起初他发现了鹿野苑,即瓦拉纳西城外一处三十多米高的圆顶建筑,被当时的外教徒当作猪圈。在长达25年的考古研究中,他又逐渐发现了佛陀的降生处和转法轮处。他发现并挖掘的古迹有:鹿野苑、蓝毗尼、拘尸那罗、那烂陀寺、祇树给孤独园等遗址,还包括著名的金刚座正觉塔(菩提塔)。
按照根登群佩的记载,菩提塔此前曾遭受过两次较大的破坏,最严重的一次是13世纪伊斯兰军队的入侵,当地僧人害怕敌人摧毁这座塔,连夜用土将塔身掩埋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山丘。小山丘下埋藏的正觉塔在地下一睡就是六百多年,直到1861年才重见天日。
康宁汉姆前后历经了25年,依靠种种方法在印度发掘出很多重要的佛教圣地遗址。由于古印度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几乎什么文献资料都没有,所以法显大师、玄奘大师以及康宁汉姆等人对佛教的贡献可谓功不可没。
在当今时代,虽然世界各宗教间基本能和平共处,但历史上伊斯兰教对印度佛教的破坏是毁灭性的。当时印度的许多佛教圣地几乎都被夷为平地,不少建筑被当作猪圈或墓地。
印度三大寺之一的飞行寺,又称欧丹达布梨。在古代印度,飞行寺曾是与那烂陀寺、吉祥戒香寺齐名的佛法中心。鼎盛时期,曾经有一万二千余名行者在那里求学,包括藏传佛教中赫赫有名的那若巴、玛尔巴、阿底峡尊者等都曾在飞行寺待过。
《那若巴尊者传》中记载,玛尔巴前往印度飞行寺向那若巴尊者求法,他对尊者说:“我在藏地有位弟子叫做闻喜(米拉日巴),他得到了空行的授记,很想得到夺舍法的传承,您能不能传给我?”那若巴尊者听后,口中自然宣说了一个偈颂,意为在北方的黑暗之地,竟有这样一位如太阳照耀雪山般的大丈夫,我要恭敬地向他顶礼。说完那若巴尊者双手合十,向西藏方向点头致敬三次。这时,飞行寺四周的所有山丘、林木也像鞠躬一样向西藏方向弯了三次。直到今日,这些树木山丘仍保持着朝西藏方向倾斜的姿态。
飞行寺的遗址距那烂陀寺仅十一公里左右,当年法王在印度时很想去朝拜,但因为时间太紧,故而未能成行。据说藏地第一座有僧人住持的寺院——桑耶寺的主殿乌孜大殿有好几种不同的建筑风格,底层为藏式风格,中层为汉地风格,上层为印度风格,其印度风格的部分就是以飞行寺为蓝本而兴建的。
不幸的是,飞行寺被伊斯兰教徒摧毁殆尽,如今已成了一处墓地。一位学者在其著作中描述,他见到飞行寺的遗址时感到痛心疾首:“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寺院已经面目全非,四处凌乱地散布着墓碑,上面覆盖着伊斯兰教的绿色旗帜……”
从13世纪伊斯兰军队入侵印度,直到1837年英国考古学家亚历山大·康宁汉姆发掘鹿野苑遗址,在这漫长的六百多年中,印度境内几乎没有佛教的任何遗迹。当年正觉塔被发掘并修复后,也曾有一段时间由印度教徒管理。根登群佩在《印度圣迹》中记载:20世纪初,斯里兰卡僧人达摩波罗在印度复兴佛教,他在印度鹿野苑组建僧团,迎请了三宝所依,并上诉法院要求让佛教徒回收祖庭的管理权,最终法院裁决由佛教徒和印度教徒共同管理。
之前我看过一些印度的老照片,其中就有正觉塔,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情形。这是当时他们挖掘遗址现场的照片……
(堪布为大家展示照片)
据史料记载,拉萨大昭寺的觉沃佛像供在正觉塔第二层的殿堂里,外道入侵时佛像被扔了出去,后又被人保护起来,辗转流落至汉地,又被文成公主带到了藏地。
回顾历史还是很有必要的。往昔人类思想的碰撞、国家间的争战以及不同宗教间的冲突等等,的确值得人们以史为鉴。现在虽然处于和平时代,但并非所有的宗教及文化都尊崇佛教所提倡的“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因此佛教徒要做好准备面对危机和挑战。虽然历史的兴衰更迭是一种自然规律,但在发生变故之前,对佛教圣地、佛经论典和高僧大德的珍贵资料,我们至少可以提前采取一些保护措施。
作为佛教徒,我们要对英国学者康宁汉姆心怀感恩,认真地了解他的事迹。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包括印度阿育王石柱在内的许多殊胜遗迹,也许我们至今都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