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学校是英国著名教育家尼尔先生在1921年创办的一所游离于主流教育理念之下的另类学校。当我第一次听说她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会就立下一个愿望:去英国旅行的时候,必须去这个学校看看。没想到,一晃就过了十多年,好漫长的日子!
随着孩子的长大,我慢慢开始不再关注儿童教育方面的事情,以至于我几乎都忘记了这个曾经的愿望,忘记了有夏山学校这回事,也忘记了尼尔。甚至在来英国之前,也都没有想起来这个学校来。直到在爱丁堡,跟朋友聊起爱丁堡附近的小镇,才突然想起我曾经有过一个来英国时必须达成的愿望,慢慢才想起“夏山学校”,想起尼尔。幸好,我没有错过夏山学校。如果我有宗教信仰,我可能会把这当成是上帝的指引了。但无论如何,好像有一只无形之手在引领。现在,我真的来了,甚至比原来预计的还要圆满。见到了尼尔的女儿,也偶遇了有着共同理念的Y先生。非常佩服这些为了孩子,而有着超强行动力的家长。
还是从头说起吧。我是前天下午六点左右到达Leiston的。在酒店的餐厅吃饭时,曾咨询过两位本地人关于这所学校的情况。一个是餐馆的年轻服务员,另一个是一位年长的女士。但不巧的是,她们俩都没听说过这所学校。这让我很惊讶。难道这个学校在他们本地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我都到附近了,她们还没听说过。也以为,学校离这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小镇的人并不清楚吧。这就更为我第二天能不能顺利到达学校而担忧了。因为这个小镇已经很偏了,转了两趟火车之后,最后公交车在荒无人烟但景色美好的英格兰乡村转了好久,才到达这个地方。如果还要继续往深处走,可能连公交车都没有了。所以餐后,趁着天亮,我往镇中心走去。因为这边的手机信号比较差,酒店的WiFi也连不上,镇中心那边会好一点。等到有信号的时候,我打开google导航,寻找夏山学校的确切位置和路线。没想到结局非常美好,学校就在我住的酒店附近不远的郊外。有点激动,也不顾时间有点晚了,跟着导航,找到了这所著名的自由学校的鼻祖夏山学校的所在地,在大门口拍了一张照片,就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睡到自然醒,冲了个凉,就下楼吃早餐。餐厅的服务员换了一位年长的女士。我又向她打听夏山学校,问她听说过这所学校没?实在不甘心这么好的学校,居然本地人会不知道。这回,我问对人了。她可真是一位夏山学校的粉丝。她说,镇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所学校,昨天我问的那两位,可能是在这呆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她。女士说,她非常喜欢这所学校。从他们餐厅门口经常会看到许多孩子经过,有夏山学校的,也有其他普通学校的。这些孩子的区别很大。夏山的孩子总是很快乐,阳光,自信。而其他学校的孩子却死气沉沉,埋头看着手机走过。她的女儿小时候曾经求父母把她送去夏山学校,但没有成功。我问为什么不送?女士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坦白的说,她那个时候年轻,不懂得这些,思想被传统的教育给影响了,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好好读书,好好上课,从一个学校,到另一个学校,最后完成全部的学校教育。而夏山学校是很另类的,不强迫孩子上课,以尊重学生自身为原则。在这里,孩子很自由,想上就上,不想上就自己玩儿,没人强迫。所以一般的家长很难接受这种做法。她那个时候也不例外。早餐期间,我跟另外一位男服务生也聊到这所学校,他也很熟悉这所学校,而且他自己还在那念过很短的时间。毕业了,就离开了。听到这些,真开心。
(酒店餐厅)
从酒店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那位中国孩子的家,她妈妈说白天她都在的。所以,我就又拐进他们家,想再从他们这里了解一下这个学校如今的情况,毕竟他们的孩子是夏山学校的另类教育的亲历者。作为陪读的家长,他们的感受应该是非常具体的。从第三者的角度,去了解学校的真实情况,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一,这比进学校里面转悠,更吸引我。所以,进去学校里面,我倒并没有太多想法。能进就进,不能进也没关系。我来了,看到学校还在办着,尼尔的理念还在流传,我就觉得满足了,愿望达成。但我运气太好了。遇到了一位特别懂儿童教育,和儿童心理的父亲。就是昨晚那位妈妈的丈夫Y先生。我们的一些想法太相似了,跟他聊了好久,从儿童心理,父母的心态,但原生家庭的影响,国内教育的大环境等等,几乎无所不聊。恍惚又回到了在新浪早教论坛那些激扬文字的年代。但现在的我,更多了一份反思。我问他们当初是怎么想到把孩子送到这里来的。Y先生说,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四年前,因为国内的教育环境,加上妈妈的焦虑,一家人都处在被国内教育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地步,孩子遭遇到很大的困难,甚至不想去学校。是孩子自己主动去寻求帮助,找到在国内很有名的某儿童教育专家,诉说自己的困境。专家给孩子指了一条路:你去夏山学校吧。于是,他们就来了。两三个月之内把全部手续办好。孩子开开心心来到这里,享受着非一般的自由,逐渐找回对学习的热爱。虽然我已不再关注教育领域的事情多年,但偶尔从新闻报道里看到如今的孩子和家长的案例和各种卷。内心有一种庆幸,庆幸自己的孩子没有出生在这个年代,不用遭遇各种卷。而这个孩子的自救,实在令人感动,当然也离不开家长的支持。
来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这所学校曾经差点办不下去。在2011年左右,学校被英国政府的教育部门勒令停办。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Y先生说,确实如此。因为当时的教育部门觉得夏山学校的学生可以选择不上课,这违背了学校教育的原则性条款。学生怎么可以不上学呢?学生可以不用上学的学校,那还有必要存在吗?所以要求他们停止办学。但在尼尔的女儿以及学校的孩子们的努力下,他们打赢了这场官司。孩子们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陪审团成员证明,夏山学校虽然不强迫上课,但他们在无人强迫的前提下,都主动选择了去上课,他们热爱在夏山学校上学。这种主动学习的劲头,比任何规章制度都强。最后,他们赢了,赢得了陪审团成员的认可,让学校得以继续存活下去。
跟Y先生聊了许久,觉得我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但既然来了,还是去学校看看吧。Y先生主动提出帮我约一下,他跟主管常务的副校长Will关系不错。Will校长说Y先生是他们非常重视的朋友,他的请求一定要达成,得找一位学校的老师陪同我们参观。最后,接待我们的是Will的妈妈,现任夏山学校校长,尼尔先生的女儿Zoe。这真是大大的意外!
(进校门后的情景,右边的建筑是接待办公室)
Zoe女士个子很高,精神头也很好。边走边介绍学校的情况。看到她,我很激动。尼尔先生可是我崇拜的偶像级的教育家啊。看到他的女儿,如同见到他本人,实在难掩激动之情。
夏山学校坐落在一片树林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几乎没有醒目的标志。学校入口处的一个矮矮的围墙上,贴着一块小小的彩色牌子,写着:Summerhill,就是我唯一见到的一个标志。在校门附近,甚至进入校门一段距离,都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所学校。树林深处,随意安排着一些建筑,大多是建校初期就存在了的。Zoe带我们参观了每一栋建筑,介绍它们的用途,偶尔讲讲这里发生的小故事。因为英语听力不是太好,所以听得不是太明白,只能听个大概。
这是一颗老桩玫瑰,Zoe小的时候就有了。左后方的木头房子,曾经是Zoe上学时住过的,如今还是学生宿舍。
(部分学生宿舍)
夏山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住宿,除了那些年龄特别小的孩子。刚入学的年龄大一点的学生,先适应一段时间,没问题就正式住宿。夏山学校的学生,从5岁到18岁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