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们讲到了三家归晋,今天我们接着往下讲。
西晋的时候,划天下为十九州,后来增加为二十一州,荆州就是最初的十九州之一。辖区范围为原曹魏的荆州和东吴的荆州合二为一,是长江中游一个大的行政区域单位。荆州州治所先襄阳,后南郡(江陵)。
西晋初期的荆州,下辖有22个郡,管辖范围非常大,大致有以下地区。
湖北省除了黄冈市辖县以外的全部地区;
湖南省除了江华、江永两县以外的全部地区;
陕西省安康市辖下全部区县以及柞水、镇安两县;
河南省南阳市辖下全部区县以及鲁山、信仰、罗山三地;
重庆市的巫山县;
江西省的萍乡市区、莲花、宁冈、安福、永新、新余、宜春市区、吉安市区西部、九江市区西部、瑞昌等地;
广西壮族自治区的道县、全州、龙胜、资源、兴安、灌阳等地;
贵州省的铜仁市辖下全部区县以及黔东南的施秉、台江、黎平、剑河、三穗、锦屏、天柱、岑巩、镇远等地。
随着晋朝的统一,战乱的平息,荆州辖区内的人口增长,管理也变得复杂。荆州地盘过大容易出现地方割据,因此,西晋末年,荆州也进行了拆分。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荆州被拆分为三部分:
新荆州管辖江陵周边及三峡地区。
东部(包括武汉、黄石、黄冈、咸宁)与沅江、澧水流域(吉首、怀化,贵州东部)设郢州。
正南部的湖南湘江、资江流域,以及广东北面的韶关,广西东北角的桂林、贺州等地,设立湘州。
西晋怀帝永嘉五年(311年),匈奴军队攻陷洛阳并大肆抢掠杀戮。316年,西晋灭亡,从统一到灭亡只用了36年。永嘉之乱使得中国北方经济完全崩溃, 中国再次走向分裂。中国北部进入战乱不休的五胡十六国,世家大族纷纷渡过长江逃往南方,琅琊大族王氏,拥护琅琊王司马睿在建邺(南京)称帝,建立东晋,史称“衣冠南渡”。
司马睿虽为东晋之主,但实权掌握在以王导为首的王氏手里。王导不仅拥立l司马睿,还花费很多心血摆平了江南豪族,让东晋得以在建邺立足,因此,司马睿很感激和依仗王导,封其为为宰相,执掌朝政。司马睿登基的时候,甚至邀请王导一起坐龙椅,被王导谢绝了。时人谓之“王与马,共天下”。
不仅如此,王导的堂兄王敦(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执掌兵权,雄踞长江荆襄。王家就是东晋实际上的话事人。
关于王敦镇守荆州还有一个故事,最初是王敦推荐陶侃(陶渊明的曾祖父)任荆州刺史(治所江陵)。后来,王敦想要荆州的地盘,就以召开军事会议为名,摆下鸿门宴,邀请陶侃出席。陶侃还真单枪匹马赴宴,结果被王敦扣押了。王敦又是个好面子的人,碍于名声不敢杀陶侃,就把陶侃赶到岭南去主管广东的军事,自己夺了荆州。
司马睿心有不干,开始谋划削弱王家的权威。王敦知道以后,直接带兵从武昌顺江而下,攻入建邺。司马睿慌了,对王敦说,如果王家还念往事的情分,就请退兵回去;如果对朝廷实在没感情了,你们王家做皇帝吧,我再做回琅琊王。
王敦把司马睿关了起来,司马睿则每天向王敦兄弟哭诉往日情分,王导也劝王敦不要把事情搞大了,造成江南内乱。世家大族还是要点面子的,于是,王敦退回了荆襄,王家的权势更盛。司马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郁郁而终。
当时还有一个重要的历史名词,“荆扬之争”。
清初历史学家顾祖禹说,“南北对峙之际,荆襄每为强藩巨镇,以屏护上游。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
荆州历来是军事重镇,南方的政治中心则在南京,为古扬州地界。因此,长江中游和长江下游经常发生矛盾,这就是“荆扬之争”。
王敦死后,陶侃又回到荆州,并加都督荆湘雍梁四州军事。陶侃率兵多次平息东晋内乱,后来被外戚庾亮排挤,闷闷不乐。咸和九年(334年),陶侃辞官归隐。
荆州之所以能在历次与扬州的争夺,以及平息内乱的战争中占上风,得益于一支强悍的军队。衣冠南渡之后,大量的北方流民安置于此,民风彪悍。江陵的兵士作战英勇,因为江陵在都城建康以西,所以号称“西府兵”。
陶侃死后,荆州被庾亮掌控。庾亮死后,荆州又被其弟庾翼执掌。公元345年,庾翼病重,临死时,又推荐自己的次子庾爱之任荆州刺史。
不过,因为庾爱之年龄太小,权臣何充推荐恒温执掌荆州。自此恒温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此期间,荆州的治所几经变动,先后驻武昌,夏口等地。
元嘉二十六年(449年),“割荆州之襄阳、南阳、新野、顺阳、随五郡为雍州”。荆州的北部脱离了。(宋书·州郡志)
晋永和八年(352年),荆州治所定位江陵。第二年,永和九年(353年),王导的侄子王羲之写下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
恒温以荆州为基地,开启了恒家称霸东晋的权臣时代。关于恒温又个典故,恒温带兵出征四川的时候,经过三峡时,手下有个士兵抱走了一只小猿猴。母猿猴追着船队哀嚎,追了百多里,最后跳到船上就死了。恒温让人剖开母猿的肚子,发现里面的肠子已经断称一截一截了,这就是“肝肠寸断”的由来。恒温最后处罚了这个士兵。
恒温不但灭掉了四川的成汉,为进一步树立权威,他还数次北伐,都没有成功。
桓温去世后,其弟恒冲执掌军队,其子恒玄也迅速成长。为了对抗荆州方面的力量,东晋的谢氏在扬州一带招募流民,新建立一支军队,名为北府兵。有了北府兵,东晋朝廷才有了真正可以抗衡荆州军的力量。后来北府兵还在淝水之战中击败了前秦,延续了东晋王朝的寿命。
但这时候,东晋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桓温之子桓玄,凭着家族威望迅速崛起。在任江州刺史时,与荆州刺史(江陵)殷仲堪、雍州刺史(治所襄阳)杨佺期结盟,对抗朝廷,并被推为盟主。隆安三年(399年)桓玄又消灭荆州刺史(江陵)殷仲堪、雍州刺史(治所襄阳)杨佺期二人势力,尽占长江中游一带。
随后,桓玄又攻入了建康,灭东晋,建立“大楚”政权。为了削弱北府兵中反对力量,桓玄在灭东晋后大规模杀北府兵的上层士族人物,提拔其寒门庶族,这给刘裕、刘毅等寒门庶族的崛起提供了机会。404年,刘裕又带领北府兵反叛,恒玄战败后逃回江陵。江陵又做了一回都城。恒玄最终战败,被人杀死。
此后,刘裕两伐中原,攻破长安,灭南燕、后秦,消除西蜀等割据势力,树立强大的威望,也掌握绝对大权,东晋名存实亡。420年,刘裕称帝,建立宋朝(南朝),东晋正式灭亡。
纵观整个东晋,荆州占据长江上游,兵精粮足,其实是决定东晋存亡的关键之地。
刘裕吸取东晋教训,为防止荆州坐大,他把荆州分为了江、 雍、 湘、 郢四州,削弱荆州实力。在临死前,刘裕还留下遗诏,荆州必须由宗室镇守。这一规定被遵守的比较严格,荆州只有小部分时间被外姓掌管。在刘宋一朝,再也没有出现世家大族掌控荆州,威胁朝廷的情况。
其子刘义隆(宋文帝)继续刘裕的政策,南方终于出现了少见的安宁时期“元嘉之治”。
削弱了荆州对朝廷的威胁果然大胆减少。
刘宋末年,禁军将军萧道成掌握朝廷大权,荆州、郢州刺史沈攸之和湘州刺史王蕴发动兵变,他们带领大军顺流东下,讨伐萧道成。不过他们纷纷被萧道成击败,此后萧道成直接称帝,建立了南齐。
南齐后期,雍州刺史萧衍和荆州行事萧颖胄联合造反,此后很快就攻占江州,进逼建康。502年,萧衍在建康称帝;而萧颖胄在荆州拥戴和帝,江陵又当了一回国都。最终萧衍击败了萧颖胄,正式建立了南梁。
南梁的时候,由梁武帝萧衍的第七子萧绎担任荆州刺史。548年,南梁发生了“侯景之乱”,镇守荆州的湘东王萧绎最终剪除侯景之乱,并击败其他萧氏诸侯,继位为梁元帝。梁元帝即位的地方也是江陵。
但是,这时候南朝已经整体转衰,公元554年,西魏攻破江陵,萧绎被杀,江陵城壮丁被掳走,老弱被屠城。这是江陵历史很悲惨的一幕,史称江陵之变。
南梁后裔,隋末起兵的萧铣也曾以荆州为国都,最终兵败被李渊所杀。
纵观三国两晋南北朝历史,荆州(江陵),是左右南方半壁江山的关键点。对于荆州的历史,我们下文继续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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