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秦安往事(68):晚清翰林、福建道监察御史安维峻与民国秦安县长方仲纯的交往

文摘   历史   2025-01-16 09:04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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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秦安68:晚清翰林、福建道监察御史安维峻与民国秦安县长方仲纯的交往

文|成纪广林


安维峻出塞图

清光绪甲午(1894年),御史安维峻因言获罪,被革职发往军台效力赎罪。

所谓军台,实际上就是张家口到库伦(今乌兰巴托)之间的驿站。若真到军台“效力赎罪”,实是苦不胜苦,安维峻到达张家口后就滞留了下来,未再北行。各界知名之士均对这位“铁面御史”怀有敬仰之意、同情之心,士大夫们更是欲听诤言高论,以及时务政要,故请安维峻主讲伦才书院。

周介仁到绥远就任巡防统领时途经张家口,慕名前往拜会了安维峻。二人虽均是翰林出身,但周奉清廷之命到日本考察军政时业已参加了同盟会,变成了革命党人。故彼此之间在意识形态上当然已是泾渭分明,道不同不相谋,这次会晤也就成为了礼节性的会见。周、安会见时周介仁的外甥方仲纯在座,安对方仲纯安徽世籍颇感兴趣,认为桐城文章为天下之本,所言甚为迂朽。方仲纯本想到伦才书院听听这位名士的高论,此时也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径直到绥远军中谋求发展。

慈禧去世后,摄政王载沣执政,安维峻被召还京师,授命为内阁侍读。由于铁御史的声望,又被任命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安维峻对这项任命并不感兴趣,不久即辞官回归故里,隐居于老家柏崖杜门著书。

20世纪20年代初期,方仲纯到天水游历,出任了几个月的甘肃秦安县县长。安维峻得知后带领其孙到县署叙旧,二人见面之后,安仍按清廷旧仪叩首称老父台,方也只好大礼互拜。安与其孙均留着长辫,言谈举止仿佛不知民国已有十余年的历史。安令其孙呈上习作,拜方仲纯为师。所呈仍是八股文,好在方也是考过秀才的人,对八股文算是“通晓”,勉强和学生应付了一下,也就草草收场。

安维峻七十岁照片

方仲纯离职东归时,到柏崖向安辞行,安不胜感慨,言下之意方若能久任秦安,士风可挽、世道可回、教化可兴,惋惜之余,以自己所著《四书讲义》和《诗文集》相赠,并告之曰:

此书撰于军台效力之时,为伦才书院的讲义,授命任职京师大学堂后,欲持此书执教,无奈通儒院已裁,正道难存,只好挂冠回归故里。辛亥国变之后,世道日非,杜门不出者十有余年,闻老父台莅临,举家弹冠相庆,奈何只有数月之缘。

感伤之后问方仲纯是否已经“交印”,方回答“尚未”。安维峻突然喜曰:

老父台当成祭孔之礼而后登程。

秦安县的孔庙已在大地震中毁坏得破烂不堪。县署“礼房”(教育科)还是遵照县太爷的指示布置了祭孔典礼,在悠扬的雅乐声中,方、安二人率私塾先生、学生立于断垣残壁之中,对孔夫子的牌位叩首顶礼膜拜。这次祭孔很可能是秦安县最后的一次祭孔典礼,对安维峻来说无疑是一种“圣道未衰”的最后安慰。对方仲纯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甘肃秦安文庙

方仲纯早年放弃了科举仕途参加了辛亥革命,袁世凯窃国后,由于坚持反袁立场失去了军职,被阎锡山所通缉。洪宪梦醒后又出任了北洋政府内务部主事,在开发大西北的呼声中,到兰州、天水游历,为了了解甘陇政风、民情,出任了秦安百里之地的父母官。由于政局动荡,到任不久即辞官东归。当年的理想、抱负、锐气也就犹如陇原逝水。

方仲纯和安维峻在张家口第一次会见时颇有话不投机、道不同不相谋之感,二十几年之后竟同立于文庙的废墟之中,演出了一场祭孔的典礼。安维峻在辛亥革命前是科举出身的正途士大夫,辛亥革命后是清廷的遗老。方仲纯辛亥革命前是反清志士,辛亥革命后是反袁志士,从秦安东归后弃政从商,从事实业救国,创办了北京大华煤油公司,一度成为了华北地区的煤油大王。

“七七事变”前,方仲纯激于爱国热诚,弃商从戎,任29军参议,主编《武德报》宣传抗日救国。“七七事变”后,公司为日军查封,房产被日伪没收。避祸于燕市,息影于京门,可谓一生追求,一事无成,殊可叹也。溯其由,方仲纯和安维峻在秦安文庙断墙残院中演岀祭孔时,就已经确定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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