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写了个《高加索》的帖子。讲书中女主的丈夫为什么用两把枪自杀。
我重读了一遍原作,这是个很短的故事,好梦总是很短,恶梦才长。
这个故事俄国作家蒲宁1937年写于法国巴黎,但故事发生时间是十月革命前的旧俄,十月以后没人敢再做这样的美梦。
既然是梦,丈夫用一把枪或是两把枪自杀都无关紧要,俄国的偷情故事最终都要死一个,普希金死了,安娜卡列尼娜死了,这个故事女主一直准备要死,结果男主死了。
如果是中国人写这个故事,不会死人,一般是悄悄悄地取证,然后交钱走人,起也为钱,终也为钱,没人想死。
蒲宁1933年获得诺奖。他擅长写短篇故事,其中《从旧金山来的先生》《在巴黎》,《乌鸦》,《中暑》,《素昧平生的友人》都是深获好评,脍炙人口的佳作。这篇《高加索》可看出他文笔了得,戴聪的翻译也非常传神。
作者擅用情景交融,不会单为写景而写景,在他笔下真正做到了"万水千山总是情"。这个故事起笔非常写实,"我到了莫斯科后,偷偷下榻在阿尔巴特街附近一条胡同内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里,像隐士一样足不出户,焦灼地等待着同她幽会。这么些天,她总共才来过三次,而且每次都急急匆匆,一进门就说:“我只能待一会儿……” 她嗓音变哑了,脸色也十分苍白,这是坠入情网并为此而激动不安的妇人所特有的那种楚楚动人的苍白。每当她把阳伞撂到一边,匆忙掀起面纱拥抱我的时候,一股怜悯和喜悦之情便在我心田里油然而生,震撼着我的身心。″这样同时写两人既交待故事起因时间地点又写出两人心态而一点不啰里啰嗦,真是大师手笔。
现实非常灰暗,"莫斯科下起了大雨,寒意料峭,仿佛夏天已经逝去,再也不会回来,到处肮脏而又阴郁,街上湿淋淋的,行人撑着的雨伞和奔驰着的马车上颤动的车篷闪烁出乌光。傍晚我乘马车去火车站,暮色昏暗得令人厌恶,由于心慌加上寒冷,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冻僵了。我把帽子遮到眼睛上,把脸埋在大衣领子里,疾步穿过车站大厅和站台,走进了车厢。″然而梦境非常美。"我找到了一处原始森林,遍地都是悬铃木、杂花横生的树丛、紫檀、木兰、石榴,而在这些树木中间,耸立着树叶好似扇子的棕榈和黑油油的乌桕……
每天一早她还在酣睡的时候,我就醒了,独自去密林中的小丘漫步,直到该喝早茶时才回去,我们喝早茶通常都在七点钟左右。其时虽然朝暾初上,但小丘上的阳光已经相当强烈、明亮、欢乐。树林子里,芬芳的雾霭闪烁出瓦蓝色的光亮,正在渐渐消融。极目望去,在树木蓊郁的群山后面,高耸着终年积雪的、白晃晃的雪山……″
这样的人间美景,难道不是梦?
我看见了紫檀。
(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