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了一回马
文摘
2024-10-29 21:19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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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早，一场及时春雨滋润着津沽大地，绿色的衣裳为大地带来了希望。和煦的春风，盛开的桃花，为人们的生活增添勃勃生机。春光四月的一天，我们学校一千多名师生，在鲜红校旗导引下，背着军式行装，伴随着我们走在大路上的歌声，迈着有力的步伐向三十里外目的地进发。迈出了我人生磨炼的第一步。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的脚步慢了下来，两条腿又酸又软，身上的行装越来越重。这时，队伍中有人大声喊道：“我们唱首歌吧！”于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和《中华儿女志在四方》的歌声在队伍和天空中回荡起来，春风吹着高大杨树不停地摇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为这支队伍，为这歌声鼓掌。歌声为这支队伍增添了力量，队伍又加快脚步走向前方。队伍在津霸公路上继续行进着，脚步又一次慢了下来，艰难的磨练悄然而至。走着走着我们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举步为艰吃力前行，身上的行装越来越沉，恨不得甩掉行装。脚上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就要忍着疼痛，艰难前行。带队的校领导安排大家休息。有的同学坐在行装上、揉着酸疼的双腿；有的谈天说地侃大山，惹得大家轰堂大笑；有的干脆躺在地上，伸展着四肢发出哎呦声，嘴里喊着，我走不动了。这时，老校长大步走到同学们中间，操着浓重的河北口音，铿锵有力地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辛苦了！现在正是党考验我们的时侯，我们要发扬红军长征精神，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爬也要爬到青光……”老校长的讲话博得热烈掌声。同学们重新集合队伍。唱着歌、喊着口号，忍着疼痛，互相帮扶着，身体好同学抢过体弱同学行装背在肩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老校长的话，爬也要爬到青光。困难向我们低下头。青光村的牌子终于出现在前方，师生们。欢呼雀跃，稚嫩的脸上流出了热泪，沉浸在一片欢笑的喜悦中。同学们面带着胜利的微笑，再次迈着有力的步伐走进青光村！青光村，座落在津霸公路两旁，离天津城仅三十多里，城乡差距明显。我们对农村充满了好奇，乡间的土路，乡亲们住的土房，袅袅炊烟，为乡村注入着活力；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身穿蓝黑色便服，头戴草帽的农民和身着各色花上衣，戴着红、黄、绿颜色头巾的农家妇女在田间忙碌着。泥土的芳香混合着农家粪肥的味道，构成了六十年代津郊农村的画卷。我们住在老乡家，吃饭在生产队部食堂。老乡家的房子是土坯建成的。一明两暗的三间房，中间是堂屋兼厨房，两口大锅分别嵌入两座锅台，堂屋两侧房子是带火炕的居室，房东老乡对我们很热情，为我们烧炕、生活用水。我们也像当年老八路那样，继承他们的传统，每天早上到两百米外的自来水站，把老乡家水缸挑满，院子打扫干净。老乡赞不绝口，说城里的孩子真像当年的八路。仅半月的时间我们和老乡们结下一段真实的感情。翌日，我们到农村生产队的劳动锻炼开始了。春耕大忙时节，队长让我们这些学生跟他往地里送粪。我们随着范队长来到一辆马车前，范队长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头戴麦秸草帽，黝黑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坚毅和善，身穿黑色家做的中式便装。风趣地说：“我们今天要当一次马，用这辆车往地里送粪”。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就体会一次马拉车的滋味”。范队长钻进车辕子，把马搭腰搭在肩上，两只有力的大手扶着车辕，我们几个同学把提前准备的麻绳，套在肩上，有个同学说：“这活挺好玩儿！”范队长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苦了。”我们在范队长带领下，拉着大车，去粪场装车，空车倒是没觉得费劲。当我们用铁锹装满了一车粪，重车走起来就有些吃力了。范队长指挥着这辆人拉大车齐心合力平稳地走在乡间土路上，一会儿，大车就被拉进田野耕地里。松软的土地，大车走起来很费劲，范队长吃力地驾着辕，同学们拉车的绳子崩得紧紧的，绳套像勒进肉里似的疼，大车艰难地前行着，一会儿我们的鞋里都灌进了沙土，但是谁也不好意思停下脚步处理一下。汗水随着脚步从脸上滚落下来，我们用衣袖抹去汗水，继续拉车。到了卸粪的地方，范队长驾着车，指挥着我们卸粪，一阵风刮来，粪土随着风刮到脸上，和汗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粪土。这是我们第一次体会当农民的辛苦，也正是他们的汗水才换来大多数人们的甘甜幸福。这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样脏、累的活儿，午饭时分一笸箩馒头很快被我们几人抢光。半个月里，在老队长的带领下，我们不仅“当了一回马”——体验了农村的送粪活计，还学会了种红薯。这些人生体验，是我们的资本和财富，为我们走进生活、走入社会夯实了信心，奠定了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