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去过广州很多次,每次都是又忙又累。也只在广州博物馆外遥遥望过心仪的小蛮腰。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愿望,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又有多少人的心事,是内人也更难启齿的呢。
直到去年从尼泊尔回国转乘,才偷得浮生,登塔一游,在海心沙岛上夜饮。
住在老西关一家民宿的阁楼上。北方的荒野里野大的孩子,是十一二岁时候,张爱玲那样的女人种下的花花草草。多想住下就不走了啊。
爱极了一家小店的姜撞奶,跑去吃了两次。一个女人犯了什么病晕倒在店里,是一种平静的心惊,才恍然自己也是病人,是一个被诅咒祝福了的人,于世难容。
那时候忽然想家,想那个每次出门都眼睛进沙的老头,无关于衣食的人,为什么背井离乡。
故人都想当然地以为你是多么潇洒,多么清高,多么有能力,只有自己能感受到冥冥中的宿命。远方,是一只大鬼勾魂的名字。
人往往给自己编制笼子,又把自己关在里面。有了笼子,又看笼子外的人不顺眼,凭什么你就不在笼子里。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很羡慕那些说酒好喝的人,如果是我,便可以与李白比诗,与张旭比字,与刘伶比洒脱,与吕纯阳比剑,与白牡丹散风流。不,不,这些都太装了,我要与鲁智深比呕吐,与济公煮狗腿。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不求人便求神,不求神便求佛,何时求过自己?
芸芸众生如蝼蚁,满天神佛如妖魔,今夜,汝等都退下,三十三天上,三十三重铁围外,且让俺伸一伸腰杆。
--来自廛师,2020年4月6日的朋友圈。题目为编者所加。
(廛师,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