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物质》，这部由黛米·摩尔（Demi Moore）主演的身体恐怖片在戛纳电影节上广受赞誉，但其诞生过程却十分痛苦，包括与环球影业之间的重大冲突。
导演法尔雅和主演黛米·摩尔在2024戛纳电影节首映礼
这是我的《现代启示录》
2017 年，科拉莉·法尔雅因在其备受争议的首部电影《复仇战姬》中表现出的反父权制的愤怒和风格上的激愤而声名鹊起。在她看来，《某种物质》在戛纳电影节上的巨大成功是多年来不懈努力的结晶，是黛米·摩尔双脚跳上这艘古怪邮轮的结果。
法尔雅说："我为这部影片工作了五年，经历了许多战斗，才使影片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从 2022 年 6 月初到 11 月底，《某种物质》的拍摄历时近 6 个月，是一次痛苦的降生。同年 12 月开始剪辑，随后进行后期制作，直到戛纳电影节放映前三天才完成剪辑，法尔雅不断调整微小的细节，直到最后一刻。经过一百多天地狱般的拍摄，影片耗时......一年半才完成。法尔雅证实了《某种物质》地狱般的诞生："这是我的《现代启示录》。我们与演员们一起拍摄了 87 天，还在塞纳河畔埃皮奈摄影棚多拍了一个月，在一个小场景里只有四个人的超小型摄制组，拍摄以假肢为基础的特效。诚然，拍摄时间略有超支，但我希望用这么长的拍摄时间（环球影业预计的是90天）来制作我心目中的电影。”
雷·利奥塔在拍摄前去世
《复仇战姬》在 2018 年圣丹斯电影节上亮相后，受到美国电影公司的关注，法尔雅曾被漫威影业约谈，希望她执导《黑寡妇》，不过最终漫威还是找了英语国家的女导演。著名的英国独立制片公司 Working Title（以制作科恩兄弟和埃德加·赖特的电影以及成功的爱情喜剧《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诺丁山》和《BJ单身日记》而闻名）在巴黎找到了这位导演，并就《某种物质》签约。该剧本最终赢得了环球影业的青睐，Working Title 与环球影业签订了发行协议。美梦将要成真！
《某种物质》延续了法尔雅第二部短片《现实+》（Reality+）的主题，在黛米·摩尔同意出演后进程加速。自 2011 年的《商海通牒》（Margin Call）以来，这位正处于复出之路上的女演员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出彩的角色，而这位法国导演的故事恰逢其时。雷·利奥塔在片中饰演卑鄙的电视制片人哈维，他是造成可怜的伊丽莎白·斯帕克（摩尔饰演）精神失常的有毒男权制度的象征。第一次（也是悲剧性的）挫折：2022 年 5 月 26 日，就在开拍前几天，这位《好家伙》的标志性演员去世。丹尼斯·奎德（Dennis Quaid）在短时间内接替了他的位置，并加入到巴黎的拍摄团队，在夏乐宫（Palais de Chaillot）的走廊里拍摄了第一场戏。
黛米·摩尔全盛时期的片酬曾超过 1,000 万美元（1996 年《脱衣舞》的片酬为 1,700 万美元，创下了当时的女演员片酬纪录），但考虑到《某种物质》的条件，她大幅下调了片酬： 影片预算约为 1,500 万美元（最终超支），为节省开支，设定在洛杉矶的故事100% 于法国拍摄，在戛纳、尼斯、塞纳河畔埃皮奈和巴黎取景，而且剧本将她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远离她的舒适区。尽管如此，影片的预算还是保证了两位美国女主角--黛米·摩尔和玛格丽特·库里--每人都有自己的房车、化妆间、司机、保镖和私人助理。
与导演的巅峰对决
而这些于事无补。黛米·摩尔经常在镜头前赤身裸体，脆弱不堪，为了最后一幕的恐怖场景，她不得不忍受长达八个小时的化妆和令人作呕的假肢，她忍受着马拉松式的拍摄，在此期间，法尔雅有时为了达到她的目的，要将同一个镜头重复拍摄二十多次。摩尔，以及技术团队的耐心最终都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融化了，法尔雅并不否认她的方法所营造的狂热气氛。
“当你要求很高的时候，你就必须拼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一切都不尽如人意，你必须坚持己见，长此以往，团队的能量不可避免地会耗尽......至于黛米，是的，我必须把她逼到极限，但即使我们争论不休，她总是很仁慈，因为她明白这是为了角色，”法尔雅解释道。
然而，导演与女主角之间的紧张关系不断升级，最终导致在公开场合发生了一些不加节制的争吵。最后，《某种物质》延期了两周才完成，演员和技术人员，包括法尔雅都被折磨得很惨，法尔雅花了几周时间 “双手沾满油脂，仿佛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与她的特效团队在塞纳河畔埃皮奈测试影片中出现的各种实验镜头： 伊丽莎白（黛米·摩尔）和苏（玛格丽特·库里）每次交换身体时都会出现的频闪光洞，就是在片场现场制作的，丝毫没有使用电脑合成图像，其技术灵感来自《2001 太空漫游》（2001: A Space Odyssey）中的星际之门片段。
环球影业的残酷拒绝
2022 年 12 月，拍摄结束后，法尔雅带着数百小时的拍摄素材投入剪辑工作。
在两位剪辑师的陪伴下，她开始了新一轮构建影片结构的磨难。最初设想的版本长达五个小时（！），但后来放弃了。2024 年春天，影片终于在洛杉矶环球影城的放映室里放映给三位好莱坞决策者观看，但得到的却是无情的裁决。法尔雅说："那次放映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房间里有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非常讨厌这部影片，要求我们重新剪辑（尽管法尔雅确实从 Working Title 公司拿到了最终剪辑权），由于这不可能，于是他让环球公司放弃了这部影片。”
导演继续说道："不喜欢这部影片是他的权利，但他们放弃的手法非常暴力，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我认为《某种物质》刺激了这个男人本不该有的东西，但这将是影片上映后与观众进行更长时间讨论的主题。在这次放映中，这位女士显然是唯一一个不被允许开口的人，尽管她后来向我吐露，她想为这个项目辩护。这充分说明了好莱坞的权力依然存在。”情绪低落的法尔雅带着自己的孩子--《某种物质》离开了。幸运的是，Working Title 仍然是她忠实的盟友。
丹尼斯·奎德，法尔雅，黛米·摩尔在戛纳电影节首映礼
5 月 8 日，也就是影片在戛纳电影节竞赛单元放映前 12 天，美国媒体披露，环球影业（一家以《侏罗纪公园》和《速度与激情》等大片闻名的制片厂）已明确与《某种物质》分道扬镳，该片的国际发行权已出售给英国流媒体平台 Mubi。
《某种物质》入围戛纳主竞赛，就是以黑马之姿。在戛纳首映前，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部电影，毕竟这只是法尔雅——一个新晋导演的第二部作品。
随后，我们知道，《某种物质》获得争议的同时也享受了盛誉，一举夺得最佳编剧奖。目前全球票房已突破7500万美元，让Mubi大赚，入围各种年度最佳榜单，同时摩尔、法尔雅、库里以及电影本身都获得了北美颁奖季众多奖项提名，几乎可以肯定，会提名明年的奥斯卡奖。黛米·摩尔或许将迎来一次真正的事业第二春。就在最近，SOHO中国创始人、前CEO张欣投资Mubi，就和Mubi的眼光不无关系。
而盲目的环球影业丢掉了这匹黑马，并在角落里失声哭泣。
无论如何，艺术家最终总会和合适的伯乐相见。
参考：
by Philippe Guedj， https://www.lepoint.fr/pop-culture/clashs-avec-demi-moore-tensions-sur-le-plateau-les-coulisses-mouvementees-du-film-the-substance-23-05-2024-2560928_2920.php#11
翻译/编辑：Lai-C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