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在我正准备开启这次的湖南之行前,女儿教室的主教,也是这个学校的创办人告诉我,学校决定关闭,本学期教学到这个月底。”
女儿失学了,在意料之外。
我们出发去泰国前,教室发生了一些事,当时跟主教聊的时候她还在跟我们说,最近会启动招生计划,下学期还会继续办下去。
但同时我也能理解
一个只有3个孩子的教室,对很多家长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在上海这样卷的没有天花板的教育环境中,大部分家长不愿意把孩子送进这个租着民宅,一楼教室只有几十平,看起来小小的而孩子又不多,且收费也不算低的学校,而且它没有在教育机构认证备案。
(3 个孩子在教室外的小院子里做搭建的工作)
2020 年,我接触到蒙特梭利的教育理念,就被深深吸引了。于是决定先去读个 AMI0-3 岁的助教。那年疫情爆发,我们所有的教学都是在线上完成的。不同于现在各种五花八门的培训机构,AMI 全称是国际蒙特梭利协会,全中国 AMI 持证主教应该还没过万,而如果想要读个主教的话,在国内除了报名有很高的门槛外,基本上是需要搭进 3 年的时间的。当时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我选择了先读个助教。
我们的培训师由于疫情特殊原因在澳洲不能来中国,我们每天晚上准时线上报道见培训,同声传译在线翻译。不同于主教复杂的体系,助教课程算是帮我正经打开了这扇门,打下了扎实的理论基础。
那年女儿刚 2 岁,我送她在家附近的 IC 班。严格来说,这不能完全算成是一个标准的蒙氏教室,但这已是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找到的最合适她的教室了。与小区隔一条马路,接送方便。主教是资深有经验的 AMS 持证教师。
2021 年,女儿 3 岁。全家陷入到由一次置换房产经历所带来的动荡之中,也是这一年,我选择回了携程。当官司结束,重新买好了房子,我依然还是放弃了把女儿送去所谓的私立 or 公立幼儿园的想法。当时我认为,蒙特梭利的教育体系是适合她的。
可当我全上海的去筛选学校的时候,却感到了深深的失望。这也是国内蒙特梭利教育很大的问题所在,包括线上的各种平台谈的比较多的国外教育体系也是蒙特梭利,可很多学校只不过是一个摆着蒙氏教具的教室而已。不管是逼近 2 万的高端国际蒙氏园,还是 6K-1W 左右的私立蒙氏园,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我如果对某一类领域产生了信息,便会搜集这个领域所有的信息并用自己的方式来进行分析,从中筛选有价值的信息。在认识了 Daisy 后,听了沁沁和高老师的课,我决定放弃入住自己买的房子,租房子到松江去,送孩子去读由几个老师创办的儿童之家。
然而一切并没有朝着我理想的方向发展。女儿去了之后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抵触情绪,按理来说,2 岁就进入 IC 班不太会有这样的问题。我归结于 2021 年家庭的变动导致。由于回到互联网公司,再加上转岗去了新的部门,我更多的精力投入在了熟悉业务和做好工作上,无法有更多精力陪伴孩子,每天她还没醒我出门,回来她就已经睡着了,再加上老公平日又不在上海,那段时间对女儿的疏忽导致她出现了咬指甲这样的行为终于引起了我的重视。
强烈的厌学情绪持续了好几个月,哪怕是因为 2022 年疫情中断了几个月之后,她依然不愿意上学。期间我想过很多办法,也咨询过业内资深的老师,之后幸运的是,在同小区,几个有情怀的老师又开出了一个新的学校,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她换了一个环境。用了半个学期的时间来重新建立连接,她也终于不再跟我说“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上学期在各个方面的报告:学校会www.transparentclassroom.com(国际上蒙特梭利教室会用的一个学生档案网站)来记录老师的观察,学期末的时候家长会在线看到一份报告,对孩子的各项发展的一个基础评定,颗粒度非常细,在我看来就像我们做互联网产品需要建立各方面的数据指标一样)
在 2022 年下半年,我对自己最基础的要求就是,不管有多忙,一定要陪她睡觉,哪怕有什么工作要处理,大不了她睡了我再起床弄嘛。也是这样,让我逐步养成了 8 点多9点就睡觉,早上 5 点就起床的好习惯。
本来我以为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今年的工作节奏打破了这个平衡,我在尽力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可个人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是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在纠结中,我选择了裸辞。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无非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但孩子的成长是不可逆的,在她最需要妈妈的年纪,我应该要做好一个好妈妈。
女儿的 CASA 教室最多的时候孩子也就 3-4 个左右,但我都不担心,专业的事情教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尽管这个教室从来不教知识,没有各种活动,但她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尊重和看见,她学会了很多,这些东西又恰恰是我国学前教育缺乏的,因为有太多的老师只不过是在完成学校给的教学任务,而学不会去看见孩子。
儿童的一切教育都必须遵循一个原则,即帮助孩子身心自然的发展
(教室三个孩子合作在一起做下午的食物)
如今,这个小小的乌托邦也在现实的毒打下选择了关闭,在中国要做一些纯粹的教育太难了,太多的人会被裹挟着向前,俗称“卷”。很多孩子2岁就要开始所谓的启蒙,英语、数学、逻辑、美术、艺术等等,随着年龄的增长各种兴趣素质班蜂拥而至,让孩子得不到一点的喘息和留白。
我不愿意卷入到这其中,但我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给女儿创造一个爱的环境,这样的的爱不是成人忙于生活所残余的爱,而是毫无保留的爱。因为只有童年得到了足够的滋养,才能足以支撑她去度过余下的这一生。
裸辞后,很多人问我接下来什么打算,我说去读个书,他们以为我会去读个 MBA或硕士之类的。我没兴趣,活了快 40 岁,我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老高当时跟我说,你反正也闲着了,不如过来把书读了。
我想想也挺好,3 年前就想去读主教认证课程了,可这几年一直都在为生活奔波,孩子一天天长大,对我来说,我需要一段人生的留白期。虽然我从未打算去当个蒙特梭利的老师 or 自己创办一所学校,但也许这段人生的留白期,对我,对女儿,都会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若干年后再回忆起这段时光,我应该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孩子的成长不是父母去做一个产品的过程,产品做坏了大不了清了代码重来,有 bug 了就检查修 bug。她有自己的思想,会有自己的生活,当父母的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供她成长的土壤,去帮助她,指引他,而不是把他养成你想要的样子。很多父母教育最大的失败,是极强的控制欲让孩子失去了自我,而自我的缺失又会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让他陷入到无尽的迷茫中。可悲剧的是,连我们这一代父母绝大多数都是上个时代的教育牺牲品,本身就没有自我,又何谈给孩子一个自由的成长空间呢?
所幸呢,这其中有部分人学会了独立思考,学会了反思,学习着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他们的孩子,是幸运的。
未来变数太多,我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陪孩子成长,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