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文学》12623期‖签约作家陈炼百：三兄弟

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 散记 】

前两天，好友从日本旅游回来，带给我两盒”三兄弟”牌的薯片，吃起来香喷喷，脆蹦蹦，麻辣香甜，五味俱全，令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吃着”三兄弟”牌薯片，不禁联想起我和花明，刘仪三人的一段兄弟情谊！

我们三人既非同学，又非邻居，更非同事，三个不同的年龄段，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却在一个偶然的环境下相遇，一见如故，相恨见晚，相互吸引，相互欣赏，相互帮忖，相互包容，经过长达近五十多年的考验和沉淀，却依旧初心不变，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三兄弟间的情谊有如一坛陈年老酒……

花明年长我五岁，我又比刘仪大了五岁。我和花明相识在先，后又结识刘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花明和刘仪慢慢地也成了好朋友。正如我的年龄在三人中自然处于承上启下的中间位置。

花明擅长国画、书法和纂刻，多才多艺，性格内敛沉稳，很有当大哥的潜质。刘仪年龄最小，生性豪放，大大冽冽，在一企业负责宣传工作，写新闻报导等却是一把好手。我性格温润，为人单纯，既爱好运动，又酷爱文学，也是在企业负责宣传和新闻报道。三个不同性格，却有着相同爱好，又各有所长的人，在改革开放大潮奔涌的年代，自然演绎着各自不一样的人生。

刘仪年龄最小，也最有冲劲，他首先突围，被调到市广播电台新闻部负责编辑工作。

花明也从市文化馆下属美术工场，调至教育战线工作，成为中学美术教师。

此时我还在建筑公司宣传科工作。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笔杆子倍受组织重视和培养，先后送我参加扬州市文化局举办的创作学习班、市委举办的青年党员干部培训班，被借调到市胜利圩工程总指挥部秘书处。经常被市委组织部、宣传部和公安部门临时抽调去起草文稿。后被正式调进市城建局政工科负责宣传工作。

在此期间，我和刘仪共有一如兄如友的“恩师”汤顺培。他原是江苏省广播电视台新闻部主任，是省内新闻界响当当的大笔杆子。后因“文革”下放至泰州，任市委宣传部通讯报道科科长。他才华横溢，藏锋不露，光明磊落，为人宽厚，是我和刘仪共同追随和学习的楷模。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被调回江苏广播电视总台先后任新闻部主任、江苏广播电视节目报总编。

刘仪调任市广播电台后，我们工作上的交集较多，我写的专题报道《沸腾的工地》、诗歌《舵手颂》被刘仪精心编发成配乐通訊和配乐诗朗诵。他与曹菊民合作将我写的独幕话剧《属虎的》改编为音乐广播剧。

在此期间，我主抓单位的文娱宣传队，每年要创作一个文艺节目参加全市的文艺调演。花明则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找音乐老师帮助谱曲，演出前带领学校的文艺骨干帮助演员化妆等幕前幕后工作。

令我终生难忘的是一九七六年下半年发生的“防震抗震”。我和刘仪都被抽调到市防震抗震总指挥部宣传组，在汤顺培直接领导下，负责采编《抗震情况》。

现在想想很可笑，但在当时确实很紧张，营造的是一种临震前的紧张状态。白天外出就是一个小挎包，黑面放一件雨衣、一只电筒，几块饼干，几粒桂圆……我家是一间木结构的小平房，相对防震要好些，有好几天时间，我和刘仪就在大床底下抵足而眠，广播开着，一旦听到通知，立刻奔向总指挥部……

几天后震情形势愈发紧张，各家纷纷抢占空地搭架防震棚。记得一天夜里，我和花明骑自行车到二十多里外的许庄亲戚家拉芦竹，每人自行车上装了滿滿的两大捆芦竹，骑回来连夜赶搭防震棚……整个防震期间，我和花明一家人就蝸居一狭小的防震棚，吃住在一起………

同年12月26日下午，一场车祸差点让我提前去向马克思报到。第一个赶来看我的是刘仪，并连晚驱车去泰兴接回我的家人。正是那天，市委组织部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需要我本人连晚填写入党志願书，我因为刚做完手术，必须卧床静养。是花明赶过来，在灯下用他工整的仿宋体帮我一字一句地认真填写入党志願书……

在茫茫人海中，我和花明、刘仪相识相知，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是我此生最幸运、最幸福的一件事。

几年之后，刘仪被调到轻工局担任办公室主任，后又调到鞋厂当厂长，弃文从商，这是一次重大转型。刘仪为人豪爽，处事果断，善于交际，酒桌上推杯換盞，一斤不醉，在基层企业如魚得水，是当下最受称道的外向型干部。他大刀阔斧推行一糸列改革措施，加大新产品研发力度，亲自带队四方奔走开拓市场，在不太长时间里，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制鞋厂搞得风声水起，红红火火！两年后他被提拔到市经济协作办任副主任。

一九七八年十月，我也被调市委办公室工作。在市委主要领导身边，耳提面命，受教非浅，尤其在参与和推动全市改革开放与经济发展的伟大实践中，受到了很好的锻炼，无论政治理论，还是文字写作水平，都有快速提升。逐步实现了从形象思维到逻辑思维的转变，将文学的优势转化为工作的优势。伴随实践的锻炼和理论的提升，使自己从一充滿诗意与激情的"文青"成长为一名日臻成熟的县处级领导干部。

当我和刘仪，一个在政界努力上进，一个在商海扬帆博弈之时，花明经我推荐也被调到市民族宗教事务局工作，后任副局长。他长期驻扎在光孝寺，从而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潜心修练，埋头专研，使自己的书法和国画水平显著提升，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其书法、国画和纂刻作品在省市书画大赛和展出活动中频频亮相，开始在泰州书画界脱颖而出，在地级泰州市组建后不久，他当选泰州市书书家协会首届主席、泰州市美术家协会顾问。

画界对花明的评价是”全能书画家”，书法，绘画，纂刻三项全能，书法中既有隶书，又攻纂书和行书。绘画中既长花鸟，又有山水、人物。且每样都有一定的造诣，一定的成就，实属不易。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为培养下一代书画人才付出了无数心血，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儿子花俊是花明最得意最杰出的作品，是花明一生最大的骄傲！

他将儿子花俊培养成为中国画坛颇具影响的中青年书画家。

花俊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时我在建筑公司宣传科工作。建筑公司距离陈家桥花明住宅很近。我常常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后，都要到花明家去逗小花俊玩一会儿。

花俊那时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像妈妈，虎头虎恼，粉雕玉琢，就像亇瓷娃娃。见到我，他特别高兴，奶声奶气地喊:“陈牙牙”！一头扑进我怀里，然后，我就坐到床边，将他放到双腿上，顺势握住他的两只小手，双腿向上用力，将他一遍一遍的高高托起，花俊快乐得咯咯咯的笑，小嘴不停欢快地叫着“:哦，坐飞机啦”！这一刻是我和花俊最开心的时刻！

有几次去的时候，花明一家子正在围着一张小方桌吃饭，旁边煤炭炉上放着一只大砂锅，锅中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金针菜煨狮子头。花明见我去了，总要给我舀上一只狮子头让我尝尝。毫不夸张地说，花明的妈妈做的狮子头，一个都有拳头大，必须用汤勺舀起来吃，否则会散，那真叫个又香又嫩，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的狮子头。只要想到这一幕，就会勾我对花明的妈妈的无限思念！我后来也学做红烧狮子头，而且小有成就，可能就是从花明的妈妈那儿学来的。

花俊是个绘画天才，有先天遗传因素，更有后天花明呕心沥血的精心裁培。他四、五岁的时候，画的虾子、金魚、小鸟就巳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花㑓六岁已经开始在省内外一些城市举办个人画展。

花明一普通中学教师，经济并不宽裕，他省吃俭用培养儿子，经常带他到名山大川写生，向画界大师登门求教，林散之、陈大羽、亚明、潘觐缋对花俊都很喜欢，看好他的绘画天赋，让花俊当场作画，给予精心指点，并在花俊的作品上亲笔题字。亚明还亲笔写信给花俊，予以鼓励和指导。花俊十岁时，已经开始在画坛小有名气，被誉为”江苏画童”。

那年，我曾带花俊到市委办公室去现场表演作画，在机关大院引起不小的轰动，围观的人很多。一个十岁小孩子，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挥毫作画，一点不紧张、不吃嫩，落笔生花。紫藤花下，一条金魚，几只河虾在水中游戏……一旁观者无不交口称赞！

江苏省农科院院长范月华来泰时，还专程去花明家看望花俊，亲笔给花㑓题字:“前程远大”！

花俊初中毕业后，考进了杭州中国美院附中，以后中国美院本科毕业，又去瑞典皇家美术学院读研，后在瑞典斯达哥尔摩大学任教。花俊将传统与现代相融合，中西合璧，画艺精进，学成归来，回到母校中国美院拜书法大家王冬龄为师，取得书法博士学位，他的绘画作品曾在全国画展上获银奖。花俊现任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副院长。

我作为花明最好的兄弟挚友，见证了花俊的成长和辉煌，倍感欣慰和骄傲！在我和骆芳散文集出版前夕，我很高兴，收到了花俊的题字:《百芳集》。

一段割不断的情，一份躲不开的缘，无论我们兄弟三人在各自人生的道路上，风雨兼程，酸甜苦辣，扮演过什么角色，取得过何种成就，转眼之间青丝換白发，往事如烟随风而去……

“朋友一生一辈子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首文2024冬季刊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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