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文学》12608期‖江西作家李世斌：家里的红色故事（回忆录）

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家里的红色故事

【 纪实文学 】

之一：红色驿站

“砻谷窸嗦！大婆踏粄……”这首《砻谷》童谣，由故地：福建龙岩拥有千年古城长汀，革命圣地古田，神秘的永定土楼的红色城市传出，我们世代唱诵，已700余年；“月光光照地堂……”此歌谣从世界客都，中国著名革命老区，老家：广东梅州(古称嘉应州）这块具有红色基因的土地，让我们烙上了红色印记，带着古人的智慧、习俗迁徙流传到赣西北奉新仰山这块热土繁衍生息。

曾祖父李德柏，字长青（1870—1940），居住在仰山东溪村富家山左侧蕉石里，有三栋房子，上屋李崇乾、崇坤叔公住，下屋是德柏太公最早的厂屋，中间的房屋是德柏太公后建的，叫“新屋下”，生子六，乡邻们都叫他“老长”。那是1934年秋天的下午，听说军队就要进村了，又只能习惯性的领着全家三十余口躲进离家百米的山口竖石边，或离家千米的山中杨家里，所选有水源的竹林深处，在山岭陡峭的山堝里选择地势较平坦的小路旁，且早已搭好了简易棚子和灶台，不管军队进村如何骚扰，只要不进山保命是没有问题，即使进山也有路可走，山头与罗市镇兰田村随岭分水，左手边可以由大山里到茅角里下白头坳、王家山；中间的路上梨树堝、登科里到山头，右手边上杨家里也到山头下赵家，随岭分水的山头有横路，北可到塅上村亭子里，南可通主山下肖家里到东岭过兰田榧子岩。如此便捷的山路给中国工农红军开展游击战斗提供了有利的地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家人走了，可是砍柴回来的二伯公（李崇源1896—1943）在下屋的厨房里被中国工农红军围了个正着，推推搡搡押到了房间，由于二伯公平时很少见过世面，是个只会说客家话，且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中年汉子，受到惊吓后浑身发抖只能点头摇头回答红军的问话。

为什么我们家会让红军盯上呢？第一是在1930年建了闻名乡闾的二进四间二厢房的土房子，而且石匠、泥水、木工手艺精湛，为上乘之作；第二在当地田山比较多一些；第三是有好的当家人，重视教育，子孙都有在自家书塾读书的机会，甚至到上富西坪书院，县城岐山书院深造的条件，有参加乡试等机遇。

红军问了二伯公好久没有结果，只能点香薰他。二伯公被抓的事情被邻里知道后纷纷来解救。上屋李德乾、富家山里李德广太公、李崇太、李崇模、李崇和叔公、黄下李光汉叔一家人都来了，诚恳对红军说：“这一家人勤劳善熟，常常帮助、救济、提携家人，从不欺压父老乡亲，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好好谈谈！”“那好吧!就请你们尽快找到他家主人，我们不伤害他的家人，但要援助我们一些物资和金银货币。”红军和气地回答。乡邻爽朗地说：“我们马上就让年轻人把主人找回来。”傍晚时分，年轻人领着家人陆续回来了，主人由家族说话人带着很有礼貌地会见了红军领头的和几十位红军战士。家族说话人与首长提出在西厢房里详细谈谈：相互自我介绍后，红军首长提出了需要的物资和金银货币的数量，曾祖父一一答应，并安排家人和邻里乡亲宰杀肥猪，开仓用谷箩装满五六担稻谷在门前二座米碓及竹麻碓同时开始㫪米，红军全程监视，家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尽收眼底，厨房为红军准备丰盛的晚餐，在晚上九点左右，红军战士挑着猪肉、大米，首长带着金银货币离开了我家。

“老长家的老二被红军绑票了，家里肥猪被红军宰杀了！”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奉新山区几个乡镇传遍了。由于澡溪村、九仙村与石溪山水相连，石溪区苏维埃政府所在地传出消息：仰山乡东坑保老长是个土豪，一块肥肉啊！两个消息不约而同传到了澡溪保老长的姻侄韩荣德（光壁叔的岳父）和九仙保老长的侄婿蔡浩芳的耳朵里。古话说；亲为亲好，邻为邻好。他们两个一合计，直奔石溪区苏维埃政府所在地与红军首长商议，保老长家平安，让老长家给红军队伍物资支持。

事发一周后的一天，韩荣德外祖父与红军独立团供给部部长杨成隆（当时家人叫杨团长，自称老杨子），政委钟显资乔装打扮成商人来到了我家。四叔公李崇棠负责接待亲家和前来做买卖的“商人”，他们在大厅喝了一会儿茶，韩荣德、商人就与老长太公进入西厢房密谈，商人首先介绍他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红军，（打趣的说就是国民党军队叫的“赤匪”）红军一到那地就没收土豪的粮食，东西分配给穷人，帮助穷人免除一切捐税，不交租不还高利贷。他们是中央红军进行战略转移，从江西于都出发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的部队，为了保存苏区的力量分散敌人的兵力，仍留下的一部分红军部队就地坚持敌后游击战斗。（当时的修铜宜奉等地就有方步舟师长带领的红十六师在省委书记傅秋涛的带领下开展革命活动。）你姻侄把我们介绍给你认识就是要求您帮助中国工农红军开展地方游击战争提供必需的生活物资和开支，如果您老能引导你家孙子，担任保长在东溪地盘上不剿匪，他若剿匪成功，就来我们手里提他的人头。您老是知道的梨树排家人在稻田里捡人头的事情。你家孙子的人头国军要共军也要……。这时韩荣德、钟显资缓和着紧张的气氛，最后达成协议：一、红军不打李德柏家“土豪”，李德柏家的孙子继续做保长，但不能带领国军“剿匪”；二、红军生活供需有困难时，李德柏家要倾家荡产的援助，所有援助物资和黄金、银元。由中华苏维埃政府出具借据证明，等革命胜利后一并偿还；三、本次暂借银元，以保证诚信，双方保守秘密，后果自负。见证人：韩荣德。

1935年春天的徬晚，杨团长、钟政委带领三名战士来到我家，诚恳而急切地对德柏太公说：“我们这次任务紧，需要大米四百斤，猪肉三百斤，大洋五十块由中华苏维埃政府出具借据证明，等革命胜利后一并偿还，这些物资和货币只能多不能少。请在晚上十一点准备好，需要六个大力士随同我们挑物资到澡下乡高枧，我们保证他们明天平安返回家里。”杨团长把任务交给德柏太公后，德柏太公立即把儿子叫来，由老四、老六负责舂米；老二、老三负责请屠夫宰杀二头肥猪；老大负责清点大洋如有不足，去叔太公家借。杨团长、钟政委和战士分别用水桶提热水在天井里洗澡。

家里的砻，发出谷子摩擦声。家人唱起童谣：砻谷窸嗦，拜米煮饭，汝（你）食饭，涯（我）食粥。汝造锅圈，涯造锅叾。汝个（你的）锅圈会漏饭，涯个锅叾好煮粥。这歌声让碉堡岭上站岗的国军感觉这是对面百姓正常生产生活，也给邻里一个平安和谐的信息。夜幕降临，蕉石里上下屋灯火通明，全家人在开心中忙乎着。碓下碓脑上下有节奏地起落，墙上插着篾片照明，家人不断扫着，用勺子舀起用糠筛、米筛轮番筛着，来回地㫪着，眼睛看着米有几成白。家里头整头猪已经分边了，太婆唱起：月光光，水哗哗，点火供猪嘛，猪嘛呼呼大，赶至去宁都卖……

十点五十分，德柏太公看看挂表与红军握手话别，第二天，下午六个挑夫也平安回家。他们高兴地对德柏太公说:“我们在路上回家首长轮流给我们挑，我们大家都可以歇一歇，一路上有说有笑，有喝有吃，还给了工钱，原来红军队伍与百姓同甘共苦，亲如兄弟！我们这批物资是支援毛泽东主席、彭德怀元帅前线队伍的。”德柏太公摸摸胡须赞叹道：“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应该全力支援啊！”

冬去春来，时间到了1936年9月的一天早上，家里对面的碉堡岭上的碉堡里传来了“哒哒哒哒……嗖嗖”机关枪子弹扫射声，“嘣……嘣……”大路上步枪射击的枪声，门前的竹叶被子弹击落，竹枝、竹竿被机枪扫射而折断。由主山和家里屋后来的侦察兵，一边招呼：“乡亲们不要出门，不要观战，子弹是没有长眼睛啊！快进到自己家里去。”一边急行军，激烈的枪声一直到中午时分，才稍有停止。

天黑了，杨团长、钟政委和几名战士来到了我家，急切地对德柏太公说：“老长啊！我们又麻烦你们了，给我们煮一大甑大米饭，不少于三十斤大米，菜也要些。”德柏太公爽朗地说：“按照您的指示，厨房开始生火，做好饭菜后，再到隔壁厨房炸一百个油饼，明天当早餐。”杨团长兴奋地对钟政委说：“好”家人和红军战士摸黑抬着饭菜提着香甜糯软的油饼来到屋后的堝口马场时，一排排全副武装的战士列队站立，齐刷刷地敬礼致谢！

根据村里老人讲东坑大捷发生在1936年。1934年10月中央红军进行战略转移，从江西于都出发开始了闻名惊世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为了保存苏区的力量分散敌人的兵力，仍留下了一部分红军部队就地坚持战斗。当时的修铜宜奉等地就有方步舟师长带领的红十六师在省委书记傅秋涛的带领下开展革命活动。

时至1936年8月，该师从辜家洞出发深入敌后打游击战，在铜鼓县石桥附近，就消灭了江西保安第九团的一个连。接着又在枯家桥设伏，出其不意地歼灭该敌团部和一个营。之后挥师南下，从九仙汤西头经两天的急行军，于9月初到达奉新县仰山的东坑地区。

东坑的北面是越山，南面是仰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有利于红军活动，而且群众基础好，是中共靖武永安县委的所在地。部队到达后，县委书记阮贤榜速来与部队联系，并介绍了当地的敌情和社会情况。方步舟在初步掌握情况后，召集营以上干部会议对尾追的敌情以及实力和建制进行全面的分析，并要求全师指战员作好打大仗打恶仗的思想准备。

翌日下午，侦察员报告，从宜丰方向来了至少有二千余人敌军，并已到达离仰山东坑只有三十余里地的罗坊兰田。据此敌情，红十六师立即提前作好准备，顺着夕阳西下，部队向澡下观下方向开拔，以造成红军已离开东坑的假象。部队行至澡下观下，随即向南登上越山又即转向西，下半夜整个部队又回到白天驻地的南侧——坳头。

坳头是从兰田方向进入东坑地域的必经之路，这里山高路险，林深草茂，很适应打伏击。红十六师师部在坳头立即展开战斗部署。一营和侦察大队负责第一防线正面迎敌，以迷惑敌人视我军兵力不足的假象，并适时撤退，诱敌深入。二营、三营布置在第二防线，负责扎口袋，把敌歼灭在整个设伏圈内。并向观下、罗坊、兰田等方向派出侦察员监视敌情。

天刚放亮，敌人前卫营就进入了坳头。按到战斗部署先让前卫营钻进囗袋。刚放过敌前卫营，敌团部和直属队就走进伏击圈。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子弹上瞠，枪上刺刀，这时师部发出信号，战斗打响……先是一营和偵察大队战士一阵射击，然后发起冲锋，将敌人编队拦腰切断，其中一个连向敌前卫营背腹发起攻击，一营的二连、三连迅速占领北面山头的制高点，以防前敌反扑。并掩护侦察大队消灭敌团指挥部……

侦察大队战士打仗骁勇在红十六师早有闻名，而且善于穿插制胜。战斗中三排战士巧妙地把敌团部和敌直属队一分为二，给部队各个击破制造了有利条件。顿时，敌团部如笼中之鸟，被战士们打得人仰马翻，四处逃窜……敌团长、参谋长在激战中被当场击毙……剩下的顽敌特务连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向三排进行反扑，侦察连的一排二排迅速集结力量支援三排，并组织反冲锋……这时，二营、三营抓住战机向敌人发起冲锋，与一营和偵察大队合围，扎紧“口袋”，一举歼敌……

这场战斗的场面到底有多惨烈，半个月后碉堡岭上还有敌军家属收尸焚烧的烟火，战地医院在冷家湾伤员摆满了上下厅和部分房间。从《中共奉新县党史》记载的“东坑大捷”文章中，足以证明红十六师打了一个大胜仗。当时红十六师全体指战员打得勇猛顽强，在敌强我弱，装备不如敌人的条件下，采取有利地形和周密的战斗部署，死死地把敌人咬住歼灭在伏击圈。据当时才几岁如今95的老人张代梓回忆，那天天刚亮就听见东坑山坳枪声大作，杀声震天，才知道红军和国民党正在打仗，战斗持续到响午才停下来，可见战斗打得非常猛烈。

这次战斗红军遭遇的是国民党陆军三十六旅的一个主力团。歼敌600余人，缴获了三挺重机枪及大量的枪支弹药，红军战士仅伤亡100多人。

“东坑大捷”战斗，是在红军长征后，三年游击战争期间红军取得较大胜利的一次战斗，在中国革命史册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红军医院设在兰田榧子岩，战士们与当地游击队员纷纷救治伤员，重症伤员用担架运往红军医院。

1937年春节的半夜，杨团长、钟政委和数十名战士来到了我家，为了不打扰家人休息，站在禾场里，杨团长在德柏太公的房间窗前，头一会儿伸出，一会儿缩回，德柏太公大声说：“谁啊?”“老长——老长，我是老杨子啊！”德柏太公立即起床，叫人迎候杨团长、钟政委。这时禾场里站满了红军战士，杨团长急切地说：“老长，家里有麻饼、烩饼、年糕等年货吗？”“有啊！”“快快，来个几十斤。”家人用礼篮、礼箩盛满年货给红军挑走了。

《江西省革命烈士英名录》登记在册：钟显资，1935年参加革命，游击队战士。1938年被国民党杀害于奉新县城。根据甘道友先生撰写的回忆录：红军独立团供给部部长杨成隆，被敌在南昌严刑拷打、百般折磨，遍体鳞伤、几次昏死过去，拒吐半字，表现出共产党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杨成隆在转移监狱时，被地下党人设法救出。初藏匿南昌城养伤半月，这一“灯下黑”效应，躲过追捕后，待风声稍松，经千辛万苦，护送他回到兰田榧子岩红军独立团部。

月后伤愈，杨成隆受命带人去挖取设在今烂草湖附近的楼山坳，用棺材装满大量金条、银元的活动经费。因牢中身心备受磨难，敌拷打时头脑严重受伤，导致意识紊乱，一时竟无从记忆起埋藏在何方？次日又去寻找，翻来覆去，仍无迹可觅，更为严重的是第三天后他竟卧床不起，且因在敌监狱中受严刑被敌吊打、棍戳，极大地伤害了内脏，医疗条件又受限，不幸与世长辞。

寒夜中，他们只为了一种主义，一个信仰，为了民族救亡和民族复兴，他们最坚决、最勇敢、最能奋斗、最富有牺牲精神，我们的党经受这种艰难，这种艰辛，这种奋斗……

在家里房屋大门左右两边清晰地留有解放军叔叔书写的1947年4月毛泽东主席为抗日军政大学题写的校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白色大字；在房屋正间两边墙体上依稀可见白色字体红色线框的大字；拥护军民合作 保卫世界和平；在厢房屏风上有:个人食具制度等。这些革命字迹不但留下了解放军叔叔1963年为家乡修建公路的红色印记，而且流传一个个动人的红色故事。

“解放军为家乡修马路啦！”这振奋人心的喜讯传遍了山村每一个角落，温暖着每一个山里人。这一工程（541县道）的实施将结束世世代代肩挑手提上磡下岭走石头泥泞小路的历史。勘测线路是修筑公路的首要条件，为了农民正常的生产生活，保留必需米碓，竹麻碓等设施，减少修路占用粮田，每到一个大队，总是与人民公社社长会同大队书记、大队长在原有蓝图上多次修改。就拿徐家洲至乌石坳的线路来说吧，原来是在庙里门口架桥直线经过白果树下、八亩里、罗家塅里、富家山门口、乌石坳水口再架桥到老厂里对面，这样按照勘测设计师的角度是最佳最有气派的道路，但是一路下来有两阵米碓，五阵竹麻碓荒废；一路上都是良田，在六十年代每亩产量二百多斤（100千克），农民本身就自给不足。解放军叔叔在公社和大队干部和群众的建议下，及时重新勘测，改变线路，这样才荒废一阵竹麻碓，良田占有量也减少了四分之三。解放军首长尊重民意，既修好了路，又解决农民生产生活中的实际问题。

当修路基要炸开乌石坳山岩时，山岩下有一座小庙，庙的岩石下有一条蟒蛇。蟒蛇体围有米升筒（周长在30至50厘米）大，盘曲在岩石缝里比米筛（周长在120至150厘米）还要大。体长五米左右。蟒蛇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lUCN)2012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ver3.1——易危（VU)。战士们当天上午发现这种情况后，马上报告首长，首长要求战士们立即停止施工，并走访当地老人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案。现场早已围满了观看的群众，他们众说纷纭：“这是毛主席，共产党为人民谋幸福，修路经过这里蟒蛇一定要自行离开这里。”“这里有庙，有蟒蛇，就是有神，是镇守水口，保障村民平安幸福的，谁动了谁倒霉，千百年来无人敢违背神的旨意，动了就会有报应的！”“蟒蛇识相些，要不明天连同岩石一起炸了！”。首长们与大队长一道走访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征求解决良策。最后决定由我家伯父、父亲和首长提着香、蜡烛、爆竹、纸钱、茶、酒、供品虔诚地请镇守水口的神蛇，给为乡村修路的解放军叔叔让一让，就是家人和首长的真诚请求，第二天早上解放军叔叔发现蟒蛇离开了小庙，好奇的村民寻着被蟒蛇穿开的草丛，草丛间有的像一条小巷延伸，有的像残兵败将向一个方向倒下，一直寻找到筲箕埚的悬崖峭壁高山深处才不见踪迹。神蛇礼让了，解放军叔叔平安施工，当地村民幸福生活。

在我家居住的解放军叔叔常常早出晚归，冒着风雨，靠着锄头、铁锹、铁锤、钢钎、板车等在海拔六百多米的家乡修筑公路，每次解放军叔叔身上湿漉漉回来，奶奶和叔婆就为他们熬好了红糖姜汤，提前通知炊事员烧好热水，甚至在自家锅也备好热水，让劳动了一天的子弟兵，暖暖身子洗过热水澡。每当解放军叔叔早餐包子馒头都给老人、小孩预备一些。解放军叔叔感冒脑热是常有的事，奶奶给他们一些糖姜、辣椒干、南瓜干等时，总是婉言谢绝：“奶奶！您的好意我领了，部队上有规定不能要您的食品啊！”奶奶强行塞给他后，还要与首长汇报后，才大家一起分享，第二天首长就给整个房子的小孩分发饼干，我也是受益者之一，那是吃上一个罐头的美味、一个馒头、一块饼干是件多么奢望的享受。

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宽阔平坦的砂石公路从马路口一直通往坛下。解放军叔叔要离开家乡，奔赴其他地方，为老百姓铺路架桥，建设新中国。大队里为了感谢解放军叔叔大书记、队长、会计等亲自打麻糍慰劳他们，可是首长们总是再三推辞，多次摇着手把子电话向上级首长请示，“彭书记、李队长，你们的好意难却！”首长含着泪水说。最后把六脸盆麻糍收下了，两小时后首长和战士拿着感谢信端着六脸盆满满的包子、馒头来到了大队部。通车典礼，解放军叔叔自己背着行李步行到公社集合，大队里的五保户和为修建公路作出贡献的家属乘车观礼！欢送的锣鼓声，握手告别的一幕，这就是难以忘怀的鱼水深情。

岁月沧桑，百年巨变。虽然中华苏维埃政府出具借据证明，被我家叔叔藏于墙体与门缝之间或付之一炬，我无法考究，但是先辈为红军长征，为革命胜利，为建设新中国的红色故事将激励后人，铭记历史；虽然土地改革伯父和叔公被押往东北劳动改造二十余年，但是另一位叔公在《江西省革命烈士英名录》登记在册:李从沔，1949年参加革命，解放军战士。1951年12月病故。一位投笔从戎，投身军旅，屡立军功的团级干部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诞生于新屋下。

家里的红色故事世代相传，发扬光大。

首文2024冬季刊选稿

尊敬的老师、作者，感谢您选择《首都文学》平台来推送作品！经本刊后台初选，您的此篇作品经本平台先行推送后将列入2024年首文纸刊冬季刊备用稿。上刊与否，以最终定稿后的目录为准。欢迎您继续赐作支持首文（多次推送的作品将择优上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