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亚瑟王座的天鹅

文摘   2024-09-05 19:00   北京  

编 | Arya Susie Meggie Leon

排 | Arya

审 | Leah Meggie

图 | Leon



再见

亚瑟王座的天鹅






哑行者在1948年出版了一本书,详述在爱丁堡旅居生活的经历。他写过这样一句话描述漫山遍野的紫色帚石楠:


“ Red is a hot colour and blue a cool, but purple is warm and tranquil, and the city was bathed in warm tranquility”


过了近百年,我还是能深切地感受到这样的紫色氛围若隐若现地笼罩着爱丁堡,绝不只是石楠花和晚霞。那种热烈、温暖、自由和奇幻,作为这个城市精神的一部分贯穿了整个居于此处的大学生涯。我们在这样的颜色里庆祝着毕业,也在这样幽幽的紫色里痛苦和找寻着下一段需要独行的道路,直到飞机的小窗户里已然望不见爱丁堡的天空。


 王子街

爱丁堡最标志性的街道。

永远无法从视线中忽视的 the balmoral hotel

和司各特纪念碑。

来来往往的人群,公交车和有轨电车,

以及从来没发挥作用的红绿灯。








McEwan Hall

McEwan Hall可能是大部分学生结束的地方。

如果要选一个建筑代表爱丁堡大学,恐怕非他莫属。

在平时,门扉紧闭。

往往是在最后欢送它的学生们时,才打开那扇处于最中心的大门(尽管我考试时还进去过一次)。

礼堂内金碧辉煌,壮观的穹顶与巨大的壁画在此刻尝试唤起人们身为名校学生的最直接也是最后的荣誉感。



@Susie



在熙攘的人海中,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在庄严肃穆的毕业典礼上,我们共同见证了彼此的成就,我坐在台下,为你的辉煌喝彩,与你相拥庆祝这难忘的时刻。


可是,毕业的喜悦似乎转瞬即逝,这仿佛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站定在分别的岔路口,我们像往常一样拥抱,微笑着挥手告别,但转身的那一刻,我心里在想,这次的"再见"会是多久才见呢。你会在哪座城市?会遇见哪些人?你将面临怎样的挑战,又将如何书写自己的辉煌?


回家的路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充斥着我的内心。空虚,空虚,空虚到无以言表, 我必须做些实事来填满我自己,否则我要抓狂了。四年的大学生涯,换来了一纸文凭,可是为什么我如此疲惫、迷茫和惆怅。我不再感到当初踏入校园时那般的意气风发和朝气蓬勃,但我又深知我必须要打起精神马不停蹄地开启新征程,否则我将会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大家都在前仆后继地往岸边游, 谁都不想做被淘汰的那一个,我也被大浪裹挟着,不甘于人后又力不从心。 在这个资本社会,一切都必须用产出和价值来衡量,就连情感都必须要被量化、被评估。个人的悲欢离合、伤春悲秋,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唯有不断提升自我价值,才能获得他人的认可和尊重。


乐观积极的心态,跳出舒适圈的决心,务实的态度,快速行动力和决断力。这些优良的品质和通往“成功”的前提我当然了然于心。可是,我的朋友,不坚定、不乐观、迷茫困惑地,甚至是痛苦地走下去又何尝不可? 无论你是闲庭信步还是踌躇满志,欣赏到的风景总会有所不同。当我们偶尔迷失方向时,不妨就地躺下,静静地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只要我们还在路上,就总能收获些什么。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经历吗?






皇家英里大街





站在皇家英里大街半途向东眺望,

那便是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人群,

装点着这条古老而又不停更新着的街道。


画面的右侧近景是这条街道两旁最为古老的建筑John Knox House,而浮在远处建筑上方的则是福斯湾的海。

向东望去,由于道路的高度和建筑对海岸线的遮挡,

常常使人产生处于一个海面上的天空城的错觉。





@Arya


我的毕业是什么样呢?

时间过去一年,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无数次提起笔,又放下。很难描述出这种情绪 —— 并非离别的伤感或者解放的快乐,似释然又似纪念。我想,也许毕业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情绪。


翻了翻离开爱宝前一天写的小记:

“离开爱丁堡的前一天,

我又去了一趟图书馆,

在回家之前在meadows和小狗一起排队买了杯越南咖啡。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坐在草坪上看着隔壁高中的男孩儿踢足球。

回家的路上下雨了,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四年过得太快了,快的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悄无声息里说了再见。”


其实那天我还想去亚瑟王座再看一场日出日落,但最终也没有去。因为我想总要留一点遗憾,为再次重逢做个铺垫。


毕业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在跑步过程中遇到了雨后的薄雾,能隐约感知到方向但看不清前方的路究竟通往何处。但是没关系,继续跑就好了,慢一点也没关系。无论这条路通往哪里,更好的自己会在沿途等你。


时隔一年,

我还是当时的我吗?

我想是的。

那当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我想也是的。




Dunsapie Loch

环Holyrood公园的公路是我精选的散步路线。

这里不仅仅能看到城市, 也能避开城市;

能看到海,也能只看天空。

Dunsapie Loch是这条线路沿途的一个山间小湖。

我在这认识了两只天鹅,它们长居于此。

从一位投喂天鹅的老者口中得知,

其中一只叫Jack,另一只叫Gill。


天鹅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

偌大的湖(对他们来说)从来只有他们两只天鹅出现(除了它们在2023年5月孵的一群宝宝)。

然而他们却乐意与野鸭分享池塘,甚至常常见到他们和野鸭们一起在巢附近(湖中的水泥台子上)休息的景象。

离开爱丁堡前夕,最后一次去探望时,

它们已垂垂老矣,几乎不游动,更别提飞翔。

即便如此,它们凌乱的羽毛还是飘满了湖面。

愿他们长寿!







@Meggie


和爱丁堡暂别,我心中没有翻涌的悲伤。对于毕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可在燥热的北京呆久了,又会不由自主想起爱丁堡,清楚地意识到我对它的思念,早已包裹在很多感受到“这里不是爱丁堡”的瞬间。

北京的天是灰的,爱丁堡的也经常是。北京灰蒙蒙的天里布满细细的尘土,时不时就让我的鼻子奇痒无比;爱丁堡的则布满了云,大风吹过把云吹走的时候,天空会短暂地蓝一会儿,有时还会赶上任性的太阳雨,追逐着没有伞的你。北京的雨下大了像在冒烟,而爱丁堡的大雨总和大风一起来,打不打伞都差不多。我坐在出租车里,感受着北京冒了烟的大雨,思考着风去哪了?想着想着,就记起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动不动就刮风的地方。

倒时差的时候,我常打开小红书看直播。大数据会推给我很多半夜直播卖货的古着首饰店。我看着这些小东西,没什么购买的欲望。可能是在爱丁堡遇见的太惊艳,养刁了我的眼睛。那些随处可见的慈善店、Armstrong连锁古着店,我连逛了四年,带各种朋友去,也在前往不同目的地的时候总忍不住进去。一想到那些独一无二的小东西们,随着毕业,淡出了我的生活,一股悲伤便偷袭了我。我开始在小红书搜索爱丁堡的图片,在公众号翻阅其他人写的爱丁堡。有一个人写了关于卡尔顿山的记忆:初来爱丁堡的时候,并没感受到卡尔顿山的美。可却在离开之前去看日落的时候,暮然发现自己已经去了很多次卡尔顿山。我把这个段落,都划了线,只因我也有幸感受过这种润物细无声的美丽。




Meadows

五月来临,天气晴朗的日子,大草坪上总是会坐满人。

阳光的金黄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是什么人种,什么肤色,都反着闪闪的光。

恐怕乔治修拉也是观察到和这般类似的,如此明媚的景象,

才如此固执的在画中的每个地方都藏进阳光的颜色吧。




爱丁堡美得独特,却又美得那么日常,那么理所当然。我还记得在春天的晚上夜游meadows,和朋友在一片片樱海中闲庭信步,走在堆叠的花瓣里聊些有的没的,偶尔抬起头给融在夜色中的樱花拍拍照。夜里的樱花,和白天的美得不一样。来散步的人少,我们如同走在湖底,看着沉静的湖面里花群的清晰倒影,不知是在夜里,还是在梦里。走在图书馆附近,晚霞也总是来得突然,红红紫紫,转瞬即逝;走着走着它就来了,看着看着,它又走了。大树、小狗、穿着苏格兰裙的男人、Royal Mile断断续续的风笛声、National Gallery展出的峡谷之鹿、躺在王子街花园晒太阳时半眯起的双眼。回北京的我,变成了织网的蜘蛛,在和爱丁堡截然不同的生活细节里,慢慢钩织了爱丁堡在我心底的模样。

今天在小区散步,偶遇一只雪白的西高地,它抬头看我,在散步的人群里向我跑来。我想这只源自苏格兰的小狗或许闻到了我身上淡淡的,来自爱丁堡的味道。即便已经离开,爱丁堡的那些痕迹,也从未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West Bow & Victoria Street

五颜六色的街道,各种礼品店和咖啡厅坐落于其中。

在圣诞节,街道上会拉起彩旗和彩灯,

沿街的商铺会用白色的假雪在橱窗上画上各种图案。





就像哑行者眼中的亚瑟王座不是一头雄狮而是一头蹲坐的大象一般,虽然形象上属于不同的物种,所带来的意象却有相似之处。它们都是那么悠然独立、那么受人尊敬,带着不怒自威的热情行走于大风大雾中,如同爱丁堡。每个人眼中的这里都那么不同,却也带着同样的好奇前来,同样的尊重离开。往后的很久或许都没法体验一下飞机就被迫淋在雨中“接风洗尘”,但这里的经历会一直跟着我们行走于人生的迷雾,我们揣着自己心中的爱丁堡在彼此的未来里遥遥相望着。











Canal

Canal的北岸是我的另一条散步路线。

从canal point开始,要经过一段较为工业化的运河景色:废弃的厂房,船闸和各种驳船小店——这在英国并不少见。河边几乎每天都有钓鱼的青年,比起在街上游荡的那些,他们简直如同天使!


经过两个桥洞,一所学校,再继续向西走。道路两旁杂草丛生,站在树影中,躲避清冽却刺眼的阳光。这时才看清楚:远处,一个介于诺曼和哥特风格的教堂坐落在茂密的植被中。我在这条大路上遇到两次传教士。和他们攀谈时,我都期待地询问他们是否从那处教堂来。两次都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他们从运河更远处的一座小教堂而来。不过他们都看出了我对教堂的兴趣,兴致勃勃地邀请我参加活动。只可惜,我并不虔诚的笃信某一种宗教,却对它的造物更感兴趣。我常常将这里的景色与坎特伯雷相比较:即便沿河的教堂没有那么雄伟,河流也没有那么自然。可是这里人迹罕至,盛夏时,植物的遮蔽偶尔能让你产生独自一人的错觉。经过的自行车偶然会打破这份宁静,当然,也可以把他们当成路过的骑士。和人满为患的坎特伯雷相比,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体验或许更贴近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






本篇推文中的所有插画皆源自于丁乐洋同学,

特别鸣谢!




丁乐洋

爱丁堡大学 Architecture (MA Hons)

毕业于2024年7月


这一组sketches,描绘了我印象深刻的景观,往往是经常路过的场景。之所以称呼它们为sketches,而不是“草图”、“素描”、“速写”,是因为希望表达上述所有的含义。每张sketch在很短的时间被完成,技巧与思考都被逼至角落。我希望通过这种办法,多多少少能在画面中体现一点直接的经验。这些sketches画给我自己,也画给所有在那边生活过的人们。为了这个系列,我特意挑选了一只笨拙一点的铅笔——笔芯足足有5-6毫米粗...... 尽管我是建筑学生,或正因为我是建筑学生——习惯了线条的精确性,因而想尝试一些模糊一点的东西。这些线条与色块更贴近每个人记忆中的模样,也说不定。正如梅洛庞蒂谈论马蒂斯的线条那样:线条……都保留在最终的绘画中,使得艺术家和最终的观众都可以追踪这个过程的路径。


此外,我还需要感谢蒋彝的《爱丁堡画记》。他的书中的画和文字记录着百年前的爱丁堡。我也画了一些他曾经画过的东西。爱丁堡不大,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总会有些相似。通过阅读他的文与画,重新描绘那些东西,似乎能抓住那个永恒中的爱丁堡精神。








编辑 - Susie

Rise and shine!





编辑&审核 - Meggie

做一个无聊的人;写一本催眠的书





编辑&插画 - 丁乐洋

“路啊,带我走!”





编辑&排版 - Arya

今天也想出去玩儿






审核 - Leah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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