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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刘继兴
一个南方的年轻女子,长年累月在东北的密林或冰天雪地里抗击日寇,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正因为有这样的英雄之花盛开,我们的国家才最终获得了自由独立与民族解放。
赵一曼生于1905年, 原名李坤泰,又名李一超,四川宜宾县白花镇(今四川宜宾市翠屏区白花镇) 人。
宜宾是著名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是举世闻名的五粮液酒之乡。从长江源头到宜宾共有3464公里,这一段的长江两岸,没有一座较大的城市,直到流经宜宾,所以宜宾有“万里长江第一城”之誉。宜宾还出过一位我党早期的著名领导人,他就是另一位早期领导人赵世炎的妹夫李硕勋。李硕勋的儿子后来地位很高,是正国级领导人。
赵一曼出生于地主家庭,家境优渥。早在1923年,她就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6年3月转为中共党员。
1926年冬,在宜宾女子中学(今宜宾第二中学)就读的赵一曼,考进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习。
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这批183人的女学员中,除了赵一曼,还有后来嫁给了开国元帅的黄杰(徐向前夫人)、张瑞华(聂荣臻夫人)、曾宪植(叶剑英前夫人)、危拱之(也是叶剑英前夫人),以及后来嫁给了王明的孟庆树。
曾担任平江工农革命军司令员的胡筠,以及后来被国民党政府授予少将军衔的胡兰畦与谢冰莹,也都是这批女学员中的佼佼者。
1927年9月,赵一曼受党组织委派,赴苏联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莫斯科中山大学,赵一曼与同学陈达邦(黄埔6期生)相恋并结婚。
天资聪慧的陈达邦,是个妥妥的学霸,精通俄语、法语、英语等。陈达邦是湖南长沙人,比赵一曼大5岁。他的亲妹妹,就是任弼时的夫人陈琮英。
婚后不久,赵一曼就怀孕了,后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宁儿"。
1928年冬,赵一曼回国,先后在湖北宜昌、上海、江西等地从事秘密工作。陈达邦则继续留在莫斯科,后又被派往法国,直至1942年才回到国内。天各一方,夫妻俩再无见面。
1930年,赵一曼在上海,将2岁的孩子宁儿寄养在陈达邦的哥哥陈岳云家。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赵一曼奉党组织之命赴东北从事抗日活动,先是在哈尔滨满洲总工会做组织工作,后又担任哈尔滨总工会代理书记。
1934年春,赵一曼任中共珠河中心县委委员、铁北区区委书记(后任珠河区委书记),发动群众,组织抗日自卫队,与日军展开斗争。
大好河山,岂容日寇践踏?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1935年秋天,赵一曼担任东北抗日联军第3军2团政委。第3军的军长,正是大名鼎鼎的赵尚志(黄埔4期生)。
赵一曼上过黄埔军校,很会指挥打仗,赢得了“红枪白马女政委”的美誉。“哈东二赵”(赵尚志和赵一曼),成为日寇的眼中钉、肉中刺。
很多人对抗联当年的格局不是太了解,当时我党领导的抗联最大的三股力量是北满的赵尚志部,南满的杨靖宇部,吉东的周保中部。赵一曼属于赵尚志部的,很多人以为她和赵尚志是兄妹,其实不是——赵尚志是辽宁朝阳人,赵一曼是四川宜宾人。
北满的抗日斗争很艰难,日军力量很强大。为了保留抗日的火种,第3军主力被迫转移。赵一曼率领2团留守在珠河根据地,继续开展游击战争,以牵制敌人的兵力。
1935年冬天,格外冷。赵一曼率部在滨绥铁路北边的一个山沟里作战时被敌人包围,经过一整天血战,击退敌人多次进攻,但终因寡不敌众,队伍被打散了,身负重伤的赵一曼不幸落入敌手。
日本宪兵对赵一曼用尽了各种酷刑:钉竹签是钉满十指,拔出来后,用更粗更长的签子继续钉,最后改用烧红的铁签扎, 烙铁烙烫,剥肋骨。最后还动用了电刑刑具……
手段太残,惨绝人寰。
赵一曼坚强不屈,绝不吐露抗联的任何情况,视死如归。她怒斥:“你们这些强盗可以让整座村庄变成瓦砾,可以把人剁成烂泥,可是,你们消灭不了共产党人的信仰。”
1936年8月2日,在黑龙江省珠河县(现尚志市,归哈尔滨市所辖),赵一曼被气急败坏的日寇杀害,年仅31岁。
由于赵一曼是化名,她牺牲后18年来无人知道其真实姓名。直到1954年,赵一曼的二姐李坤杰经过不懈的努力,才确认赵一曼就是自己的妹妹李坤泰。
赵一曼的儿子宁儿,此时已经叫陈掖贤了。
陈掖贤第一次见到母亲赵一曼写给他的遗书,是在1954年东北烈士纪念馆里:“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1936年8月2日”
陈掖贤他看完大哭一场,手抄了一份留作纪念。回到家后,他用钢针蘸着蓝墨水在自己手臂上刺下三个字‘赵一曼’,也刻在了心里。
陈掖贤的父亲陈达邦曾脱党,建国后重新入党,任中国人民银行国外业务局印刷处处长。这时,陈邦达早已再婚,又有了几个孩子,也无力再管儿子陈掖贤了。
陈掖贤从小在伯父陈岳云家长大,缺少父爱与母爱,造成了其相对孤僻的性格。
陈掖贤高中毕业后考入了中国人民大学外交系。毕业时,周恩来总理对他很关心,经常去看他。按照陈掖贤的专业完全可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外交家,但陈掖贤觉得那时祖国更需要的是工业建设,于是他就去北京工业学校(后改成北京机电研究院)工作,当了一名教师。
后来,党和政府要给陈掖贤发赵一曼的烈士抚恤金。陈掖贤说:我不要,妈妈的鲜血钱,我是用它来吃还是来穿?
就这样,陈掖贤连烈属证也没有办,任何待遇都没要。
陈掖贤是个生活自理能力较弱的人,不爱讲卫生,不修边幅,花钱无规划,大手大脚,导致他尽管工资不低,却往往不够花,生活很窘迫。曾与妻子离婚,后又复婚,家庭生活也不幸福。
后来,陈掖贤被诊断出重度精神疾病,即抑郁症。1982年8月15日,陈掖贤在家自缢身亡,没有给两个女儿留下任何家产,只有这几句话:“不要以烈士后代自居,要过平民百姓的生活,不要给组织上添任何麻烦。以后自己的事自己办,不要给国家添麻烦。记住,奶奶是奶奶,你是你!否则,就是对不起你奶奶。”
读之令人垂泪、断肠!
陈掖贤的两个女儿,分别名叫陈红与陈明。
陈红是个普通的退休职工。
一个曾参加侵华战争的日本老兵曾辗转找到了陈红,希望陈红作为赵一曼的后人,能够接受他的当面忏悔。
陈红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老了,要在良心上得到解脱,可我的国恨家仇怎么办?再说,贵国政府一向的态度,都使我不能接受你的忏悔。
这个回答,很有力量!
这个日本老兵不死心,又说要对陈红进行经济补偿。
陈红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真不愧是赵一曼烈士的孙女,陈红的这个态度,彰显了民族气节,好样的!